凌安承一見謝冰嵐出來就擼袖子,他打算戳戳這小姑娘腦門教訓她兩句就算了,他一大老爺們打人一小姑娘太難看。
他威武地朝他叔一擺手:“叔你起開,我這兒處理完些小事兒你愛往哪兒揪哪兒揪!”
謝冰嵐朝那個西裝方臉大漢一使眼色,說:“這你侄子?”
凌安承見他叔臉色都不對了,站得那叫一筆直,跟當初剛退伍回來給他們兄弟幾個表演站軍姿似地。
他感覺事情不太對頭,謝冰嵐怎麼地跟他叔說話這語氣?
謝冰嵐凌厲的眼風一掃,就對那方臉大漢說:“你讓你侄子安分點兒,再讓人送捏造的所謂告密信去學校抹黑我,我就讓我爸的律師給他發信了。”
方臉保鏢驚訝地擡頭看看自己老闆的女兒,再看看他侄子,說不出話來了。
謝冰嵐繼續解釋:“剛纔我讓你們都到這兒來,就是因爲你侄子讓我有種到外面談。既然他是你侄子,我就交給你處理,只是你讓他注意點兒。”她掃到車牌號,上面就有37兩個數字,這送信的事兒肯定跟他有關。
方臉保鏢大氣都不敢出,低下頭慚愧地說:“小姐對不住了!我保證這事兒以後都不會發生!”然後轉過頭去殺氣騰騰地說,“哪隻手送的信?!剁了!”
凌安承臉都白了,結結巴巴地說:“叔、叔你不會是認真的吧……”他有些不自然地跟謝冰嵐說,“原來是你爸幫了我的忙啊,那哥我就放過你了!這事兒就這麼對消了啊!當是還你這個人情!”
謝冰嵐一身讓人退避三舍的殺氣,楚晴大氣都不敢出,但心裡直拍掌叫好。
關月和鄭敏雯直接大腦卡殼了。
凌安承好歹是跟着一些社會上的富二代混過的人,也跟過不少所謂的人物吃過些飯局,腦子有些識時務的細胞,清楚自己的定位。
既然段數不夠人高就趕緊認低,不然最後自己會死得特別難看。
但問題是關月還在這兒,他又不想在關月面前失掉面子。可他叔的老闆他是聽說過的,江城挺了不起一人物,據說人脈挺廣,當初他能回市一重新讀高三全靠他叔的老闆。
剛纔他跟他叔說的那些都是氣話,那都是爲了在關月面前掙點兒面子吹的牛,沒想到下一秒就遇着人家女兒了,還是自己女朋友關月的死對頭。
這會子他覺得自己下不來臺了。
關月整個人感覺被抽空了,這短短的一瞬間對她的打擊比以往都來得大!
她從這簡短的對話中就知道自己徹底輸給了謝冰嵐,她喜歡的人喜歡謝冰嵐,她千辛萬苦頂着“墜落”的心理壓力跟凌安承談戀愛想掰倒謝冰嵐,沒想到凌安承根本就沒法兒跟謝冰嵐比。
要比家庭背影她也比不過謝冰嵐,她突然就有種上天很不公平的憤怒!
她感覺自己做的一切,被謝冰一眼就看穿了,這讓她又羞又臊,恨不得立馬人間蒸發。
同時她又心灰意冷,覺得上天真不公平,憑什麼謝冰嵐什麼都有?!她這麼努力去對每個人好,對喬逸好,謝冰嵐什麼都沒有做,憑什麼大家都向着她?!爲什麼她可以有個這麼有錢的老爸?!
那她做什麼都沒意義了,就算她努力讀書,嫁個再有錢的人,也比不過謝冰嵐,她從一開始就輸了。
她感覺突然什麼都看破了,自暴自棄地對謝冰嵐說:“對不起,所有事情都是因我而起的,對不起了,謝冰嵐。”
她像個被戳破的氣球,瞬間蔫了,破罐子破摔地對凌安承說:“我們分手吧,我跟你在一起都是爲了讓你幫我整謝冰嵐,我利用你的感情,對不起。”
鄭敏雯震驚地看着關月,小心地扯扯她的衣角,關月沒什麼反應,眼裡一片死灰,她也只好小聲地跟謝冰嵐說了句:“對不起,我們以後都不會了。”
謝冰嵐看關月一副世界末日的樣子,雖然不太清楚這道歉裡有多少成真心,但她知道關月絕對不敢亂來了。
大家都只是高中生,這次是事件估計已經去到了關月的極限,後邊任她再鬧騰也翻不出一朵水花來,她只是淡淡地說了句:“你們走吧。”
她按住了楚晴去掏錄音筆的手。
保鏢感覺自己沒臉面對謝冰嵐,按着侄子的頭一個勁兒地道歉。
“沒事兒,這認真算起來,不關你的事兒,你繼續工作吧,讓你侄子趕緊走,以後注意點兒。”謝冰嵐揮揮手,頓時感覺索然無味,看着走遠了的關月拉着楚晴往樓上走。
凌安承出了一身冷汗,等謝冰嵐走遠才捂着胸口跟他叔說:“你老闆的女兒那性格!嘖嘖嘖!那高冷勁兒!哪個男人受得了他啊!”
保鏢轉身就把他摁在車頭扭着耳朵又是教育了半個小時,最後還是被另外三個同事拉開的。
楚晴說:“你要不按着我,我早給凌安承播那段錄音了!讓他聽聽他喜歡的淑女那嘴臉!”
謝冰嵐:“行了,窮寇莫追懂不?關月自個兒都承認了她利用人家,咱們就不用再畫蛇添足了好吧。”
楚晴嘆一口氣,鄙視地看着謝冰嵐:“婦人之仁!對敵人仁慈就是對自己殘忍!你懂不?”
謝冰嵐捏着楚晴的臉扯了扯:“我說你有空就去戴個牙套吧,你下排牙再不弄點兒鋼絲給箍回來,以後準地包天!最後整張臉跟42碼鞋撥子臉似的!你懂不?”她這可是字字真言!
楚晴:“你閉嘴!">皿<
離開學還有八天的時候喬逸回來了,人也曬黑了點兒,總算不那麼小白臉了。
但這跟他在給謝冰嵐的email裡提到的“曬成了健康的小麥色”差得遠了。
他跟謝冰嵐約好了十點在她家樓下碰頭,然後就去買新的文具和書包。
他給謝冰嵐帶了巧克力:“這是在瑞士的時候買的,據說那兒的巧克力有名,出哪兒不買這個就白去了。”
謝冰嵐提着沉甸甸地一大紙袋,哭笑不得地說:“你這是從人家那兒批發回來的吧!”
喬逸頓時不好意思起來:“難得去一趟,就各種口味都買了點兒。”他把袋子搶過來,“我先幫你提着!太沉了!”
謝冰嵐感覺喬逸這出國一趟回來人怎麼變靦腆了呢,頓時起了逗他的心。
“先把這個提到我家去我們再出去吧。”她開玩笑地說,“出去玩這麼久想我不?”
她就是隨口一問,想看看喬逸會不會臉紅。
結果喬逸異常認真,吸了幾口氣才小聲地沉着聲音說:“想。”
她自己的臉就不爭氣地燒了起來。
喬逸見謝冰嵐沒反應,一個勁地往前邊走,覺得是自己說話嚇着人家小姑娘了,趕緊幾步追上去,打個圓場,說:“我都想死你們了!要不是我爸媽硬拖着我去我還不願意去呢!跟你們掐掐架學學習的多開心啊!”
謝冰嵐也平復平復心情,笑着接話:“那是!大夥兒就等着你歸隊吶!”
喬逸問:“那以後還是咱們四個組學習小組?”他眨着亮晶晶的眼睛問。
謝冰嵐心裡直嘆果然色字頭上一把刀,她這都快不敢直視喬逸了,暈乎乎地點頭:“那肯定!”
喬逸顯然十分高興:“你以後跟我同班了!週末咱們也組學習小組,咱們以後共同學習共同進步哈!”
謝冰嵐也忍不住微笑:“對!”
明明就是很小的事兒!她怎麼突然就覺得這麼高興呢!
要說文具精品店,還是市一週邊比較好,每逢開學的時候就連其他學校的學生也到這裡大采購,那情形簡直比過年還高興。
喬逸很快就挑好了筆和本子,回頭一看,謝冰嵐比他挑得還快,頓時驚訝得說不出話來。
謝冰嵐好笑地看着他:“咋啦?”
喬逸笑着搖搖頭:“我以爲女孩子都會挑很久。”他今天就是做好了陪謝冰嵐挑一整天文具的準備,現在看來,他是完全誤會了嘛!
謝冰嵐一句話就擊破他的幻想:“這只是挑筆,還有筆袋,包書皮,透明膠,軟皮抄硬皮抄演算紙,這是上午的任務,下午去買書包纔是大頭。”
少年,你真是圖樣圖森破!
喬逸在跟謝冰嵐挑包書店的時候才真正大開眼界。
文具店的包書皮全捲成一條條圓筒,插\在一個個大塑料桶裡。
店主彪悍地站在一木凳子上居高臨下地巡視整間店,身上像長了無數眼睛,朝屋裡喊一聲:“那支晨光的圓珠筆一塊五一支,旁邊真彩的兩塊五!”然後又朝謝冰嵐這邊喊,“青色塑料桶的書皮五毛一卷,紅色桶裡都是厚的,一塊一卷,板子上書套厚紙的一塊一張,塑料有圖案的一塊一張,透明的五毛一張。”接着又轉身說,“塗改液兩塊五一瓶,筆袋的套子上粘着價錢自己看,不講價!”
最後還接着一小姑娘的錢,數了數她手裡的東西,利落地從包裡翻出零錢給找了回去。
喬逸和謝冰嵐看得歎爲觀止,默默給這位老闆娘點了三十二個贊。
最後謝冰嵐買了幾卷素色的包書皮,一個筆袋,又挑了幾本封面有內頁都挺好看的軟皮抄,五支筆和一大本十六開的白紙做演算紙。
喬逸就更簡直了,兩支筆,兩個本子,最後想了想,選了幾卷子白色有暗紋的包書皮。
因爲他聽謝冰嵐說:“我特別喜歡包書,包上之後再用透明膠帶走個邊!”
喬逸就也買一透明膠帶,憂心忡忡地說:“我早就想包書了,這書到高三還得用來複習呢,不包好這邊該翻起毛了!就是我包不好。”
謝冰嵐興奮地說:“到時領了包咱們一起包吧!我包得特好,你跟着我包肯定特容易!”
喬逸一臉感激地說:“那太好了!”
開學第一天上午不上課,實驗班還是在原來的教室,大家都按着上學期的位置坐好,十分自覺地拿着新書看。
他們大部分人都在暑假裡借師兄師姐們的書預習過了,這回領了新書,都在教室裡安靜地看,班主任還沒來。
開學那天喬逸幾個兄弟看到喬逸總拿着包了書皮的書來回看,都忍不住損他:“看這盪漾的!”
李宇封擡頭看了教室一圈,小聲地問:“不是說謝冰嵐會來咱們班麼?怎麼不見人?”
樑嘉年說:“我剛纔看到她在級室跟莫老師說話呢。”他往喬逸後邊看了看,說,“喬逸後邊有一空位,準是給謝冰嵐準備的。”
他話音剛落,李宇封就推推他:“坐好,莫老師來了!”
莫芙帶着謝冰嵐進教室走上講臺,雙手在講臺上一撐,說:“這個學期咱們多了位新同學,謝冰嵐,她考了全級十九名!大家鼓掌歡迎!”
教室裡瞬間響起了熱烈的掌聲,謝冰嵐的事兒大夥兒都聽說了,雖然是幾乎包底進的實驗班,可她之前據說成績特差,這次考進實驗班來完全是神一般的飛躍!
據說她之前的班主任錢水青拿到排名表反覆去確認了很多次,最後確認人家沒排錯,直接把排名表扔在人家辦公室上青着臉走了。
謝冰嵐有點不好意思地點着頭說:“謝謝大家,以後還得向大家學習!”
莫芙點點頭,往教室最後一排喬逸的位置後方一指:“你先坐哪兒吧。”
謝冰嵐提着書包在衆人的注視下淡定地回自己位置坐着。
“上午還沒上課,我們老師要開會。課程表下午再出,你們先自習,這幾天負責紀律和收發作業的事兒還是讓上學期的班幹先負責,新的班幹星期五下午的班會再公佈。”
實驗班的班幹每學期換一次,每次都由班主任任命。
莫芙想了想,說:“這樣吧,我那兒有套卷子,先拿來給你們練練手感。”她往教室裡看了眼。
關月下意識地挺了挺直身子準備站起來,她是英語課代表,英語的收發卷子什麼的都由她負責。
她看到莫芙的眼神落在她身上,就帶着莫名的驕傲感把椅子往後一退。
結果莫芙眼神一轉,說:“謝冰嵐,你跟我到辦公室把卷子抱過來。”
關月剎時間全身軟了軟,尷尬地假裝調整椅子和桌子的距離坐回去,臉上一陣熱一陣涼,緊接着心就不甘的劇烈跳起來,撞得耳膜轟隆隆地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