輪班回去吃早飯。
唐雨墨和家人在院子裡吃早飯,還是可以聽到杭州城裡到處都傳來各種令人煩躁的喧鬧聲。大家都對外面的事情很是好奇,但是現在到底還是屬於按街道管好治安爲主,基本上巷子裡的人都不真的敢出去——誰都不知道會不會在這個時候碰上蕭陽派進城裡的臥底。唐雨墨吃飽以後,默不作聲,想了一會,就開口吩咐寶強去把馬車準備一下。
沈家的人全然被唐雨墨此時的決定嚇到,華安瞪大了眼睛:“三、三少奶奶,你這個時候出去是想幹嘛啊!”
“沒幹嘛······”唐雨墨回答了一句,剛想說明,此時副坊正已經從外面進來院子。原來,剛纔有威勇軍的軍人過來傳令,讓每一個街道的人嚴守家門,不得隨意出去亂跑,說是現在有一部分蕭匪正在城中煽動作亂,威勇軍正在圍剿,大家要嚴守自己的家和街道,免得被那些匪人渾水摸魚。
那副坊正接過丁香遞過來的茶喝了一口又說:“聽威勇軍來的人說了,西門那邊的作亂,咱們的軍隊也是早有準備的,現在敵人已經被拒於城外。對方雖然之前應該是想趁那個破洞進來,但是不可能得逞,當時已經補了,讓城裡的百姓們都放心呢。我聽着今早的聲勢,應該是靠譜的。畢竟咱們杭州城這邊,還是有不少能人的,看到城牆塌了,不可能一點防備都沒有。估計官兵當時也是故意露出破綻來引蛇出洞,反而是進了城的那些反賊,居然能弄出這麼大的陣仗,恐怕纔是軍爺們沒想到的。”
唐雨墨聽了這些心也稍微定了一點,但是她知道一般這種情況下,爲了維持民心穩定,軍隊說話沒準有可能報喜不報憂,自己既然決定了的事情還是要去做的。她於是和副坊正說了等會要出去一趟的事情,拿出昨天威勇軍統領錢通給的那塊令牌出來,又隨便扯了幾個理由,副坊正才點點頭叫她萬事小心,而後說自己還要去叫巷子裡的其他家戒嚴,就先走了。
副坊正離開之後,華安急得都快哭出來了:“三少奶奶,你究竟又要幹嘛啊?那些反賊都進城了,他們可是殺人不眨眼的,萬一你出去遇上了怎麼辦啊?”
唐雨墨低聲說:“我去拜訪一下官家的人,我要做點事,然後看看我們能不能弄到船,北邊走運河估計是不行了,但是咱們從東邊走錢塘江過海,應該還是可以的。”
“不行不行,這個時候怎麼可以,外面有反賊啊!”丁香都急得哭了。
“總是要事實的,別忘了你們家三少奶奶我可是江湖上更爲兇殘的蛇蠍血手,誰怕誰還不一定呢。放心,我很快就回來啦!”唐雨墨笑着安慰丁香,颳了一下她的鼻子,而後拍拍她的腦袋。
沈潤山在一旁看着她,倒是沒說什麼太多反對的話,卻是拉着唐雨墨走到一邊,才低聲開口道:“他們說的對,現在外面不安全,就算有海船,怕是······”
“我懂的。”唐雨墨點頭輕聲答道:“就算海船能出城,但是數量也有限,這個時候我估計杭州的世家大族那邊碼頭都堆滿人了。咱們過去估計也沒希望。但是官府那邊只要城不破,絕不會放船離開那麼快,不然人心更亂,所以,現在他們應該還是不能走的,但是肯定給他們留了後路。咱們不能什麼都不做,如果真的要到了逃亡的時候,我一定要儘量想辦法弄些名額給你給潤節潤理,還有給華安丁香紫鵑······威勇軍這邊應該可以抵擋住至少一段時間。我得趁早去找官老,不光是找海船,咱們還要有別的準備。”
“我會盡力的,但是如果真的····”唐雨墨想了一下,說:“如果真的情非得已,那我只能先顧着你們。”
“你不能陪我去。”唐雨墨知道沈潤山想說什麼,她深深地吸了一口氣,看看周圍:“現在大家都在慌,你必須留在這主持大局,放心吧,我自己不會有事的。”
沈潤山知道自己如果跟着去可能幫不上忙反而在遇到事情的時候讓唐雨墨分心,於是他將唐雨墨一把拉進懷裡,抱得緊緊的:“······娘子你早去早回,這邊我看着。”
唐雨墨點頭笑笑,而後寶強套好了馬車,唐雨墨沒打算讓他趕車,此時外面可能會有危險,但是按照副坊正還能跑來跑去得意的樣子看,危險應該不大。但是想了一下,她又叫人搬了兩小桶火藥放到馬車上,而後叮囑寶強在沈家幫忙,然後就駕車離開了巷子。
這一路上,唐雨墨發現很多街巷都被那裡的居民守得很嚴實,現在騷亂基本就只在城北昨晚起火那一塊,但是可能是隔得遠的緣故,現在感覺城裡基本的大動亂是控制住了,現在應該還有些小勢力在杭州城內擴散。不過自己這邊離城門那邊距離挺遠,應該一時半會過不來這邊。倒是走了一陣之後,發現有的街巷看來實力比較雄厚,並沒有固守本身的地方,而是有一部分的民壯手持武器出來,好像要趕去哪裡支援一下。這樣的小隊伍,路上倒是遇到了好幾撥。
唐雨墨想了一下,又有一撥經過的時候,她驅車趕過去,把令牌拿出來。
爲首的一個人看到了那令牌,一時間半信半疑,但是畢竟唐雨墨穿得體面漂亮,一個小女人應該不是什麼壞人,也就回答道:“之前有人通知我們守住自家街坊,但過了一段時間又有軍爺來說讓我們派些人幫忙守城,到橋那邊集合,不聽的將按軍法處置,這種事情你說我們該聽誰的啊!”
唐雨墨點點頭,和這隊人分開沒多久,又遇上另一隊方向似乎不太一樣的人,卻說是有傳令官讓他們去另一個巷集合的,那人渾身是血,聲色俱厲,手裡衙門的令牌,這邊人自然不敢不聽。唐雨墨心裡漫起恐懼,但是她鎮定下來,深深吸了一口氣,讓這羣人趕緊回去守住他們自己家的街道,哪裡都不能去,這幫人應該是相信了唐雨墨的話,開始往回趕。
這樣的事情,估計現在城裡不少,唐雨墨雖然大概看出了一些什麼,但是現在到底不是去管這些的時候。她現在要爭取時間,一刻都不能耽誤,一路到了官家,此時官家大宅倒是有不少官家的護院們在外圍守着。但是唐雨墨請人通傳之後,官鈞賢倒是第一時間接見了她。
官家是杭州望族,官宅的建築自然可以達到現代5a水準,所以基本房子沒被震垮,但是現在也在院子裡搭了棚子。唐雨墨由官家領過去時,那位老人正在棚子裡的太師椅上喝茶。這讓唐雨墨都不由不佩服這個老人的臨危不亂。
看到唐雨墨來了,官鈞賢笑笑起身,放下杯子,讓唐雨墨坐在另外的椅子上,看來他對唐雨墨敢於在這個時候過來找他,到底是欣賞多餘吃驚的。
“雨墨,坐。現在的地方簡陋,也不用太客氣了。雖然房子沒倒,但是家裡的孩子們倒是一直擔心,讓我這老頭子只能住這草棚子。哎,讓你看笑話了。哈哈。”官鈞賢哈哈一笑,而後說:“不過按別處看,住在院子裡,晚上還是蠻涼快的,哈哈。”
唐雨墨行禮笑道:“官老大人物,自然泰山崩於前而不變色。”
“哈哈。”官鈞賢哈哈大笑:“你這小丫頭,這個時候倒奉承起我來了。怎麼樣,你那邊也不好過吧。這次過來,應該不只是來看看我這個老傢伙而已吧?”
唐雨墨笑道:“什麼都瞞不過官老,其實晚輩這次過來,是想問問官老您對守城的看法。”
官鈞賢摸摸鬍子點頭:“在詩會的時候你們夫妻得罪了查家,後來雖然遇到地震,但是你沒過來尋求我的庇護,說明你有信心。今天遇到這樣的大事,你卻第一時間過來了,卻讓我看到了你不是一個盲目自大的蠢驢,說明你懂應對、知進退、有膽色,這很好。”
這時候下人爲唐雨墨奉上一杯茶,官鈞賢舉起自己的茶杯朝北面示意了一下:“老夫是個讀書人,對今天的事情,其實也沒什麼把握,不過,剛纔也是派人去問了,對於地震之後,蕭匪意圖趁機奪城,杭州城中是有準備的。蕭匪的第一波攻勢已被打退。雨墨如果你問我如今的戰局,我說不好。但是我問過的人,還是有幾分信心的。儘管······儘管那場大火的形勢發展也讓他們有點意外,並且現在按城裡的一些情況,表明蕭匪他們確實有不少人混入杭州城。但是,如果城外的人一直攻不進來,杭州城軍民齊心的情況下,他們也鬧騰不了多久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