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鬱青與馬贊在瀦野澤修整,只見綠洲之內羣馬嘶鳴,健兒士氣高漲。每名士卒皆有一匹戰馬和一匹馱馬。
馬讚道:“赫連王初戰大捷,盡報昔日之仇!”
張鬱青道:“謀略出自北宮太夫人,又賴衆人之力,此番深入戈壁,轉戰河西,還須小心謹慎。”
馬讚道:“我已經派一千人攔截漏網之魚,赫連王部消息絕不會泄露。只要我們日夜兼程,按照將軍所謀劃,抵達河西,必可克敵。”
這時,北宮鈺拿着一塊羊皮,興致沖沖來到三人面前,道:“根據金火門多年摸索,又令嚮導堂邑緹詳述,我繪製了阿拉善與河西之間的詳細地圖。”
衆人大喜觀瞧,果然繪製十分詳盡,尺寸比例十分精緻。馬讚道:“大小姐,真是心靈手巧啊!”張鬱青道:“確實比軍中參贊還要略高一籌。”北宮鈺抿嘴一笑。張鬱青道:“西方二百里處是什麼山?”北宮鈺道:“這裡是雅布賴山,本是不通,但是根據堂邑緹所言,山中有一線天峽谷,可以通行。”張鬱青喜道:“那可節省大量時間啦!南山谷你畫了水紋是何意?”“那裡有泉水取之不竭。”張鬱青大喜道:“這裡可以補充水源,那麼軍士可以省去太多備水的麻煩。馬大哥,傳令全軍快速行軍,務必在天黑之前趕到雅布賴山。”
夕陽西下,紅褐色山脈出現在眼前,風蝕岩石奇形怪狀,山岩點綴着榆樹,雖然是炎炎夏日,山風卻清爽愜意。進入山坳,果見一天峽谷,僅寬三五步,峽底望天,只見一縷天光,峽谷巖壁皆遭風雨剝蝕,佈滿了蜂巢般的洞穴,相互貫通,發出各色詭異的聲音,不時有岩羊、山鴿、鼯鼠等出沒。
北宮鈺悄聲道:“這裡好恐怖啊!”
“怎麼女俠不是天不怕地不怕麼?”,風過庭笑道,“舉頭西北望浮雲,倚天萬里須長劍!”聲音在巖壁之間迴盪,遠遠傳開,似乎有數百人在笑。
北宮鈺打個寒顫。
風過庭卻在吟誦《詩經》中的《漸漸之石》:“漸漸之石,維其高矣。山川悠遠,維其勞矣。武人東征,不皇朝矣。漸漸之石,維其卒矣。山川悠遠,曷其沒矣?武人東征,不皇出矣。有豕白蹢,烝涉波矣。月離於畢,俾滂沱矣。武人東征,不皇他矣。”
衆人聞詞,皆知其義,廝殺戰場之人,有何畏懼,有何求長生之道?唯武道悠長,後人評說。
張鬱青道:“馬贊名斥候散開五里,渙之傳令巡遊營的弟兄警戒峽谷兩側。我們帶一隊士兵前去取水。”衆人領諾。
張鬱青、北宮鈺來到南山谷,隔着梧桐樹蔭,聽到潺潺水聲,只見水成溪,匯聚天然碧潭,掬而飲之,甘甜無比,清涼爽口。張鬱青命人取足用水,北宮鈺見溝內草地灌木間,有山雞、盤羊出沒,便問:“將軍,我想率隊打些獵物”。北宮鈺率領的警衛隊,乃是北宮世家外四門中的精英,負責張鬱青的安全。此地十分安全,張鬱青允諾了。
北宮鈺大喜去了,半個時辰後,滿載而歸!衆士兵載着清水、獵物滿載而歸。夜間,起竈做飯,營地一片歡慶。
將軍主帳內,張鬱青、馬贊、王霽雲、北宮鈺商議軍務。
北宮鈺道:“向南二百里是龍首山、合黎山,向西則是五百里的沙漠和戈壁。”
風過庭道:“行軍沙漠十分危險,這沙漠之中除了沙山別無他物。”
張鬱青道:“這次行軍務必全殲居延王和沮渠王部,若是自合黎山大峽谷進入,固然可以最短時間內得到補給,但是卻會驚走沮渠王部,不能全攻。況且戈壁之上又匈奴遊民,泄露消息,則功虧一簣。”
馬贊問:“將軍要西進巴丹吉林沙漠,抵達弱水,南下酒泉?”
張鬱青道:“不錯,玉門關、陽關仍有牧野珉殘部堅守,只要我們沿着弱水秘密抵達酒泉,則可出其不意。匈奴兩部精兵皆陳列武威城,我軍自背後發起突襲,破其後方,則匈奴勢必大亂。公孫敖將軍的軍隊西進,則可令其首尾不能相顧。”
“這沙漠如何行軍?”
張鬱青道:“我浚稽山敗退之時,曾入流沙,巴丹吉林沙漠之中有湖泊百餘,不必擔心用水問題,只要備足乾糧,自可安全穿越。長嘯門伴當王霽雲留於沙漠秘族爲人質呢!”
大軍沙漠之中,與秘族血誓盟約,以夏語修盟書約,以大軍圍攻河西之際,秘族守住合黎山峽谷和瀦野澤一帶,防止匈奴潰散北逃。
次日,張鬱青、馬贊、北宮鈺拜別王霽雲,在秘族嚮導帶領下西渡沙漠,兩日後到達弱水,秘族戰士乃還。
張鬱青遷馬贊破居延海匈奴黑城,折蘭王投降,得物資無數。
張鬱青令軍士輕裝出發,沿弱水南下。一萬軍士,在酒泉外的茂密松林修整,北宮鈺前去玉門關和陽關聯絡牧野珉舊部李忠,李忠堅守敦煌數月,聽聞匜廷大軍前來,率軍前來。兩軍同時侵襲酒泉,匈奴族人大亂,張鬱青率軍擊殺沮渠王子,破其軍,俘虜其相國和王室百人,恢復酒泉,盡收焉支山戰馬。
大戰過後,酒泉城內,北宮鈺興致勃勃望着祁連山雪峰,張鬱青、馬贊、李忠則在商議軍務。
馬讚道:“鎖陽城竇融、陽關隗純皆不信將軍軍令,其他八部校尉遊兵散勇更是難以召集。如何是好?”
李忠道:“我等與朝廷相隔時日過長,匈奴一直陰謀詭計,騙我我等出城。如此三番五次,自然不敢輕信他人。除非牧野珉將軍復生,衆軍自然雲集。”
張鬱青道:“此事再議,急不得。”
馬讚道:“將軍,並非我老馬心急。我兩軍兵力合計一萬三千,但是居延王和沮渠王在武威城整合六萬大軍,部落人口十萬。若是公孫父子再不出現,那麼我們收服河西的計劃恐怕要泡湯。”
李忠道:“我有三計,可破敵軍。”
馬讚道:“哪三計?”
“大旗門乃敦煌、酒泉之間最大的江湖勢力,若是鐵堅相助,可得民衆支持,擴軍一千,這是第一計;惡人谷尚有刑徒三千,十大惡人武功高強,徵爲己用,乃是一股奇兵,這是第二計;張掖、武威兩郡盛行紅衣教,匈奴人侵佔河西,與紅衣教並不和睦,時有衝突,將軍若得紅衣教主支持,可得奇兵。”
張鬱青道:“危難當頭,權變從急,況民間義士,心向大匜朝。”
這時軍士來報,大旗門門主鐵堅求見,願獻上美酒佳餚犒軍。
張鬱青道:“真乃天佑大匜朝,我們前去迎接大旗門義士。”
大旗門百餘名弟子喜氣洋洋擡着酒食在軍營外,張鬱青命馬贊率隊接納大旗門犒軍酒食,自己則親自拜謝。
張鬱青道:“大旗門爲國爲民,鐵前輩忠肝義膽,晚輩尚未拜會,實在慚愧。”
“大旗門祖訓守護邊疆,不可忘本。如今我大旗門一千青壯,儘可入軍旅,襄助將軍破敵。”
張鬱青道:“不知門主能否助我說服惡人谷助我軍收服河西?”
鐵堅沉吟道:“此事還須將軍親赴惡人谷一趟。”
北宮鈺道:“一萬大軍性命皆系將軍一身,怎麼輕易冒險?哪些刑徒流犯皆亡命之徒,怎可相信?”
馬讚道:“說得對!”
張鬱青道:“惡人谷良心未泯,心向中土,收服河西,還須江湖義士相助。”
北宮鈺道:“那請將軍允我守護在側!”
張鬱青點頭允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