淺野幸長道:“能夠照顧小野家的美人乃是幸長家的榮幸啊。想當年小野小町美貌無雙,才藻豔逸,能與其謀面者無不是和歌高手,精通詩詞、琴道。小野姑娘承繼先人風範,哪是尋常武夫可以輕易褻瀆。”
吉岡清十郎笑道:“正是,在下一直考慮棄武從文呢。”
淺野幸長道:“文武雙全才是正道。如今幕府與豐臣氏終有一戰,還需要你這樣的勇武忠貞之士相助。”
吉岡清十郎道:“先祖伺奉室町將軍時樹立忠貞家風,吉岡一門受信長公、太閣的恩澤,自當爲豐臣氏效力。”
淺野幸長笑道:“好!豐臣氏大功告成之日,便是你們大婚之日。”
小野夜雨聞言,嬌軀一震,臉色煞白,但卻深深彎腰低頭,不使人看見她的神情變化。淺野幸長、吉岡清十郎只當她是害羞,全然未注意。柳之詠心中雖然有些悻悻然,但是自己亡命他國異鄉,終究無法對美人負責,因此看到小野小町有如此歸宿,心中也替她感覺踏實安穩。
吉岡清十郎道:“多謝幸長公!”
淺野幸長道:“這位中土英雄,敢問貴姓。”
柳之詠告知名號。
淺野幸長驚道:“柳之詠?清正公說身邊曾有一位中土劍客,也叫柳之詠,生死未卜,可是你?”
柳之詠道:“正是在下,姬路城中因刺客搏鬥,跌落城池,輾轉來到京都。”
淺野幸長大笑道:“哈哈!太好了!清正公屢次嘆息,若有中土英雄相助,大阪城勝算大漲。如今英雄尚在人間,真乃豐臣氏之福啊!”
柳之詠詳細告知經歷,笑道:“願同回大阪帶櫻雪來京都,緩解立花宗茂父女之間的緊張關係。”。
淺野幸長道:“有立花宗茂的關係在,你又是外來陌生人,正好爲豐臣氏和德川家緩和緊張局面,你若能入德川家爲我等傳遞消息,自是感激不盡。”
這是要柳之詠做豐臣氏密間了,柳之詠答道:“和平乃天下人共同願望,若是能化解戰爭,在下自然盡力。”
淺野幸長大喜道:“好!今日相逢兩位壯士,真乃幸事。夜雪吩咐廚上準備筵席,我要與兩位不醉無歸。”
小野夜雨自去忙碌。
柳之詠道:“聽聞吉岡拳法劍術乃京都第一,你我切磋一番如何?”
吉岡清十郎道:“在下不喜武學,但作爲吉岡傳人不得已而主事道場。”
柳之詠道:“揹負家族的使命,真是一個沉重的包袱啊!”
吉岡清十郎道:“即便如此,也要陪中土雅士練一套劍法,不讓讓不遠千里的雅士失望。”
吉岡清十郎就在院中對準木樁演示劍法,道:“吉岡劍法乃是雙手劍。看清了,這是我家傳直劈絕技!”
清十郎劍勢威猛,迅捷剛強,瞬間切斷木樁。那瀟灑的動作,配上清十郎上揚的眉形,斜飛的眼角,挺直的鼻樑,真是丰神俊逸。柳之詠發現吉岡劍法雖然剛猛,但是卻又致命的破綻,那就是蓄力的時間空隙,九宮雙劍和燕返絕技配合,破解其劍術,綽綽有餘。
柳之詠返回客棧,與新免武臧對練,教導其破解吉岡流的訣竅,今後就不怕吉岡流那幾個老門徒欺負他了。。
新免武臧道:“自從父親亡故,師傅對我最好了。師傅可爲我買太刀和協差?不然動起手來,依舊是我吃虧啊!”
柳之詠道:“你我有緣,我自當幫助你。凡事不可着急,你天分甚高,以往你將劍道用於正途,不可好名,不可好鬥,不可好殺。武功用來強身健體,保家衛國,鋤強扶弱,但不是用來揚名立萬,更不是用來快意殺戮。”
新免武臧撓撓頭道:“謹遵師傅教誨,但是師傅再囉嗦下去。武器店就要關門了啊!”
柳之詠莞爾一笑,帶着新免武臧來到鬼瓦席茶屋,這裡前店是找到京都最爲著名的刀劍店,後院是京都最著名的茶屋。
兩人就門口碰到了高山重友,他道:“這不是大海之上的劍士麼?你怎麼到了倭國來啊!”
柳之詠道:“我武人尋求磨練劍道!”
“說什麼劍道,快來品茶吧!這纔是人生雅事啊!”
後面庭院十分清幽雅緻,翠竹、菲櫻、晚楓修剪得錯落有致,山水景緻獨特,園子。室內裝飾也十分清雅,茶香四溢,幾位老人盤坐在茶桌悠閒品茶,一邊觀賞着陶製茶碗。其中一位是曾經見過的高山重友。
“哦!與那霸勢頭豐見親的劍術十分厲害,卻沒有得到伊藤一刀斎的五分火候,你來對了地方啊。”
一名黑衣人道:“說什麼呢?亂世勿論武道。”
高山重友道:“忘了介紹,這位是豐前小倉藩的細川忠興,曾經與加藤清正、福島正則、加藤嘉明、淺野幸長、池田輝政、黒田長政一起襲擊石田三成,關河之戰立下大功,戰場的猛將啊。如今已經佯裝茶道衆人,附庸風雅起來啊!”
一名光頭老者笑道:“你這個傢伙,不僅人海外亂竄,嘴巴也是四處漏風啊!我們利休七哲只問茶道、陶器、和歌、丹青和飲酒。怎麼說出如此俗話,呸呸呸!”
高山重友道:“這老光頭是大阪城的織田有樂齋,太政大臣織田信長之弟。”
織田有樂齋笑罵道:“曾經的明石城主,如今前田利家的客將,身無分文的窮鬼依舊不改毛病啊!堺港的荒木道薫你說是麼?”
荒木道薫笑道:“這是本阿米光悅的道場,你們兩個搞什麼?”
高山重友道:“哦!是啊!這位就是光悅,本店的主人。”
光悅鬚眉皆白,一幅僧人打扮,笑道:“老傢伙還知道啊!來自中土的年輕俠士,你是來買刀劍麼?”
柳之詠道:“這是我的徒弟新免武臧,就是爲他買太刀、協差防身。”
光悅道:“如今天下易封,三十萬浪人四處流竄,是應該有武器防身。”
新免武臧道:“我曾經伺奉宇喜多秀家,參加關原合戰之後便成了浪人了,無處安身,四處流浪。”
光悅道:“可憐的傢伙!忠興常言放棄刀劍,今日正是機會啊!”
細川忠興道:“哦!是啊!來吧!年輕人這太刀和協差就是你的了。”
只見太刀鏤金鑲玉十分華貴,新免武臧一時看呆了,跪下道:“謝吾主,請讓新免武臧跟隨你的左右,爲你效力吧!”
細川忠興道:“你這個順杆爬的小子,一介足輕,默默無聞,什麼時候打敗三條武館吉岡家再來找我吧!”
新免武臧臉憋得通紅,道:“我必不辱使命!”
他風一般轉身跑出去了。
柳之詠想他必是受了刺激,等他會客棧再教訓他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