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挽瀾有些擔憂,確切地說,她是有些害怕了。
她知道此刻敬愛的程老師一定爲自己的舉動生氣了。
顧挽瀾像一位犯了錯的孩子一樣,沉默無言地跟在程遠山的身後,把腳步放輕,以減少自己的存在感。但她的心裡卻像壓了一座大山似的,壓抑得快要不能呼吸了。
她不知道程遠山究竟在爲什麼不開心,是因爲自己剛纔和三個街頭混混打架嗎?還是因爲最近很少去幫他整理稿件呢?或是因爲自己開了這間酒吧……
她第一次審視自己開酒吧的舉動是否正確。
妄圖通過這種方法拉近自己與程遠山之間距離的想法或許是太天真了。
現在看來,似乎是錯了。而且錯得離譜!
她不明白,明明是抱着拉近兩人之間距離的目的去做的,自己一門心思地拼盡全力去努力了——因爲嚐了太多種酒,喉嚨像燒着了似的難受,她沒有退縮;酒吧裝修每天累骨頭都散了,一回去倒頭就睡,她也不覺得辛苦……忙來忙去,卻得到了完全相反的結果……
——原來自己與程遠山之間,並非隔了一座酒吧的距離!
顧挽瀾這才發現自己自以爲是了。
她茫然無措地擡頭,目光無意識地落在程遠山寬闊的背影上,心底涌出一股很強烈的挫折,她又覺得有些委屈。
顧挽瀾覺得自己這些日子的努力在此刻竟成了一場笑話。
就像一位運動員,傻呵呵
地站在跑道上,悶着頭一門心思地努力奔跑,筋疲力盡地跑到終點時,忽然有人跑過來告訴他,他跑錯方向了,成績無效……
顧挽瀾的心情一下子低落起來,心慌亂地跳作一團,把嘴脣咬得蒼白,卻不敢說一句話。她覺得自己馬上就要失去程老師心裡剛剛建立起來的好感,她有些無助,心慌意亂的。
程遠山就這麼安靜地走着,速度不快,也不算太慢。但顧挽瀾卻覺得,她與程遠山之間的距離越來越遠,他的世界總是離她那麼遠,讓她琢磨不透,更抓不住。
他的腿很長,步幅很大;她用盡力氣,緊緊地跟在後面追趕,卻總是會落後一段,一路走來,他們之間的距離漸漸拉開,顧挽瀾甚至生出一種荒涼的感覺,彷彿兩人之間隔了數重山那麼遙遠。
再過一條街就要到校門口了,顧挽瀾忽然心底一急,感覺似乎不做些什麼,程老師真的以後都不會再理她了,於是她想也不想,緊走兩步,一伸手就抓住程遠山的衣袖,睜着大大的眼睛看着程遠山,卻一句話也說不出來。
程遠山沒想到乖巧的小姑娘會有這麼大膽的舉動,也是一愣,轉頭看着顧挽瀾一雙盡是委屈的眼睛滿是淚水,似乎自己再多說一個字,那淚珠子便會滾落下來似的,那眼神讓他感到自己彷彿成了世界上十惡不赦的罪人似的。
程遠山皺着眉,心底也有些煩悶,特別是看到那雙潸然欲泣的眼睛,更是煩悶到了極點,卻終還是不忍心拂去拉着自己袖口的
那隻手。最後他敗下陣來,他也不知道自己想做些什麼。
他輕輕嘆了口氣,儘量壓抑着情緒,緩緩道來,試圖向她講明他的想法:“顧挽瀾,你一直都沒想明白來這所學校要做什麼嗎?想去經商、想去賺錢,在未來有的是時間,而大學的校園生活卻只有四年……”
聽了這話,顧挽瀾豁然開朗,來不及聽他把話講完,便搶着開口,表明自己的立場:“程老師不喜歡我經商賺錢,那我就不做了,明天我就找他們說,酒吧我不做了,程老師,別生我的氣好嗎?”
程遠山一聽這話,臉色又難看了幾分,“不做了?!真是想起一出是出啊,投資的錢不是你自己的吧?”
“是爸爸給錢……不過沒關係的,只要程老師不生我的氣,那些錢沒有也沒關係的!”只要一心仰慕着的程遠山能夠不再生自己的氣,顧挽瀾是什麼都願意付出的。
程遠山又是一聲輕哼,不再多言。
顧挽瀾明顯感覺到,兩人之間的氣壓似乎更低了,程遠山的情緒不但沒有緩和,似乎更陰鬱了幾分。
她茫然無措,只好小心翼翼地開口:“程老師……那我還繼續開酒吧?”
顧挽瀾真的糊塗了,好像程遠山並不喜歡自己開酒吧,但是剛纔說不開了,好像他更加不高興;他到底要鬧哪樣嘛!顧挽瀾明顯覺得自己的腦子有些不夠使,感覺在程遠山面前,好像自己從來就沒有對過!
“真是任性的一代!”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