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挽瀾因爲是女孩子,在顧老太太看來總會成爲外姓人,對她也沒投入過多少感情。
總之一句話,顧頌國一家三口在顧老太太這裡,就是捱罵的命,即使年初一的日子,也不能落下,見一次數落一次已成了她的習慣。
所以這麼多年過來,顧頌國一家三口早就能夠平靜對待一切不公,用一顆平淡的心對待老太太的任何“教誨”。
每次來到顧家,三人低着頭,態度端正地坐在老太太面前的時候,反倒生起一種同甘共苦的情懷,讓一家三口的感情分外好起來。
顧頌國聽着老太太底氣十足地數落了大半個小時,估計差不多也該歇歇了,於是擡起頭,看着老太太弱弱地問了一句:“瀾兒是我唯一的孩子,我的錢不給她花給誰花呢?”
一句話把老太太噎得說不出話來,她本來想着順着話茬兒直拉說出自己的真實想法——
“當然是給顧家的長孫留着啊,要不給小幺家也成啊。”
但是仔細一想,顧頌國並不是顧家的老太爺;當初他辦公司的投資也沒有用到顧家一分錢,這麼說實在於理不合。
但兒子這話實在讓當媽的有些下不來臺,顧老太太看着一家三口的臉色愈發難看起來。
關鍵時刻還是顧家大姐出來打個圓場:“媽,今兒個您說了這麼久了,口渴了吧,來先渴口水歇會兒?”說着把茶杯遞給老太太,偷偷給三弟一家三口使眼色,讓他們快點離開,就別坐老太太面前找罵了。
在她看來,這一家三口也真是死心眼,老媽看着他們不順眼,他們也不懂得閃遠點兒!那麼有錢,大過年的,尋個藉口出國玩一圈也好過年年來聽訓啊。還偏偏都那麼實在地受着,真是一家子都是死心眼兒,活該被罵!
晚飯後,樑小敏又領着顧挽瀾在廚房裡一陣忙活,總算是結束了老顧家的年初一行程。
出了顧家大門,一家三口不約而同地長長出了口氣,相互看看有些好笑。
顧頌國略帶款意地衝着太太和愛女十二分慚愧地擠了個笑容算是賠罪:“唉,大過年的,又讓你們娘倆跟着受罪了。”
顧挽瀾一手挽着顧頌國一手挽着樑小敏,一仰頭,“走,我們長安街上走走,痛快痛快,一會兒累了,爸爸再請我們吃點兒好的!”
顧頌國笑笑,看着體貼的夫人、乖巧的女兒,剛纔胸中鬱結的陰霾一掃而空。
樑小敏把右手舉起來,手掌放平伸到面前仔細地端詳起來。
她的右手無名指上是一枚白金素戒,並沒有鑽石,只是簡單地雕着淡淡的紋路,隨着時間的磨損,花紋已經有些不太清晰。這是他們結婚時顧頌國給她買的,一枚戒指,花光了他所有的積蓄。
當時兩邊的家人都沒有什麼幫襯,生活過得辛苦,但顧頌國堅持,一定要買來送給妻子。
風風雨雨這麼多年過去了,他依然十分疼愛她,她覺得很幸福。
樑小敏把手伸到顧頌國面前,讓他也瞧瞧。
顧頌國看到妻子光潔的手上只有一枚素戒,過於清雅樸素,有些不好意思,“小敏,我再去陪你挑枚戒指吧,正好瀾兒也在,幫着一起挑挑。”
樑小敏哂然,漂亮的眼睛掃過丈夫,眼神裡似含着無限的風情,端莊秀美的面容在都市的燈光下分外迷人,“我的先生真是越來越俗氣了,只知道看戒指,別的沒看出來嗎?”
顧頌國有些不太明白妻子的意思。
樑小敏依然舉着手,“你看五個指頭,大拇指最粗、中指最高、小指最細,但偏偏用來載着承諾的卻是沒什麼特色的無名指,你說爲什麼呢?”
顧挽瀾在一邊咯咯地笑了起來:“因爲它是真正最低調的土豪唄!”
顧頌國的眼底有些溼,他的妻女大過年的,陪着他聽了一整天的教訓,反過頭來還要安慰照顧自己的心情,自己是何德何能、又是何其幸運!
顧頌國開着車子,載着妻子和女兒,走在明亮寬敞的長安大街上,夜晚的霓虹五光十色,車子裡放着古曲《春江花月夜》,此時顧頌國才真有了幾分過年的喜悅,他長長地嘆了口氣,感慨時間的短暫:“轉眼間就是又是一年了。真快!”
樑小敏也感慨:“我們也都又老了一歲……”
她忽然轉頭問坐在後座的顧挽瀾,“都上大學了,羅家那小子有沒有向你表白過?”
顧挽瀾臉紅起來,大聲抗議:“媽媽,您這說的什麼話啊,我們兩個是純純的兄妹情呢!”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