隊伍從三十丈開始遭到敵方弓箭的攻擊,到現在已經經歷了三波箭雨的侵襲。在這三波之中除了第一波的攻擊是讓人看得慘不忍睹之外,剩下兩波的命中是一次比一次強。到了全軍貼近的現在,五百的隊伍已經在奔跑之中損失了將近一百人。這其中有八成是在最後兩波的箭雨攻擊中產生的。雖說弓箭的命中是隨着距離的縮短而增加,但眼下敵人命中的增加似乎也快的過分了吧。
“難道?這是一個陷阱?”孫雷懷疑着。
他正準備讓大家小心。突然,一陣尖銳的呼嘯聲破空而來,速度驚人的箭矢如雲間閃現的電光一般,飛快的沒入前進的陣型之中。這是諸葛軍發動的第四波攻擊,是集中射向彙集在營寨門前的這批劉繇軍士兵的。因爲他們想要突破寨門,便逐漸的聚集起來。本打算集中力量給敵方最後一次攻擊的,卻不想成了對方的靶子。一陣箭雨下來,近叫孫雷的隊伍又減了近一百人。
“是弩兵?”孫雷見到那超乎一般箭矢力道的白羽不由得吃了一驚,心中的不安擴大了。他明白自己的隊伍眼下是無法擊敗對方了。
“被他們騙了啊。能裝備弩機的部隊怎麼可能是新兵?對面的敵人很有可能是荊州的正規軍啊。”他猜測着卻是十分無奈的搖了搖頭。這戰究竟該怎麼打,他已有些說不清楚了。他環視了一下週圍的情形:
眼下敵人的寨門並沒有突破,而他作爲攻擊的一方,兵力卻只剩下三百左右。雖然衝到了敵人柵欄前,但是不斷髮出自己威力的敵方弓弩卻阻止了他們對柵欄的進一步破壞。此刻他們似乎只能這樣躲閃着徘徊在這裡,無力對敵方的營寨做進一步的破壞。
樹林裡響起了一片沉穩的腳步聲,一股殺氣從孫雷軍的陣後傳來。孫雷轉過身去在朦朧的夜色中看到了,那一羣提着火把的人,不安的心終於稍稍的有些平靜了。他知道自己的族叔帶着隊伍的主力趕來了。那是完全經歷過戰場的老兵組成的隊伍,是足以將眼前的一切粉碎的。只要自己能在這兒加一把勁,將眼前的柵欄破開一個口子的話,那營地裡頭的弓弩手無論是多麼的精銳都不可能抵擋自己這些人前進的腳步了。
“還是有希望的。”孫雷對自己說道,他如野獸一般的大吼一聲,喝道:“大家跟着我前進。不要害怕對面的傢伙,他們也不過如此就是了。我們的援軍已經到來,接下來的戰鬥,勝利是一定會屬於我們的。爲了勝利,爲了心中的夢想,殺啊!”
孫雷喊着,自己也變得瘋狂起來。他迎着敵人的箭矢,像被激怒了的野獸一般掄起手中鋼斧就朝荊州軍的柵欄砍去。他是一個很有力量的人,手中鋼斧就足足有七十斤的分量。此刻如風車輪一般在他那充滿力量的手中轉悠,很快就將荊州軍的木柵給砍倒了一片,破開了一個口子。
“殺!”他呼喊着,帶着自己身邊的幾名親衛,直接往豁口衝了進去,手中的鋼斧飛舞,狠狠的幾下就將離柵欄最近的幾名弓手給砍倒。
在他的帶領下,孫邵軍突破了荊州軍的防線。對於孫邵軍而言,一切都朝好得的方向發展,似乎勝利就在眼前了。
濛濛的夜昏沉沉的籠罩着大地。在這蒼茫的夜色下,贛江依舊奔騰不息,那滾滾的波濤聲一點也無法掩蓋豫章渡口處那鐵與血的廝殺。
這廝殺也許和這片土地上其他地方所爆發戰爭相比實在是小的可憐,不過是五百一千人的戰鬥,根本就沒有絲毫狀觀可說。但作爲戰爭的參與者,對於這場戰爭,他們卻不敢有絲毫大意的。因爲大意的結果就是死亡。
營寨是建在江邊的,半圓形的柵欄已經將通向渡口的路完全阻隔包圍起來。攻防雙方的隊伍便是沿着這營寨的柵欄而展開。隨着時間的流逝,漸漸的有了一些變化。眼下的激戰似乎還是在營地的前面。
雖然營前的柵欄已經損毀,但是荊州軍倚靠營地裡巧妙的機關陷阱設置,和手中的強攻硬弩頑強的抵禦着劉繇軍孫邵隊的進攻。
他們沒有逃跑,一個個都死死的扛着,其堅強程度,實在讓人相信,他們只是一羣沒有經歷過任何戰鬥的新兵,一羣只訓練了兩三個月的新兵。
“前面是衝過來的敵人,後面是滾滾的贛江水。如果你們自認自己的水性很好,那就趁夜遊到對岸去。如果你們認爲做不到,那就拿起你們的武器隨我上前殺敵去。”
在接到孫邵帶對連夜追擊準備以優勢兵力將自己這些人殲滅在豫章渡口的消息之後,負責殿軍任務的李晟以他那稚嫩而堅定的話語向所有士兵宣佈道。
此刻在他手中掌握的兵力大約是六百人,除了他原本訓練出來的四百豫章新兵之外,還有黃忠將軍留下來的一百弩兵和後來保護着義母過來的一百家兵,也就是徐定、彭嶺帶着的那些人,都是跟隨着李晟戰鬥過的老兵了。
眼下,他就是要用這些人去抵抗對方一千兵馬的進攻,將整個戰局拖下來,直到黃忠將軍的隊伍擊潰對方的後陣,以取得最後戰鬥的勝利。
利用夜,利用樹林,利用敵人的後陣都是沒有經歷過一次戰鬥和訓練的新兵,從樹林的縫隙中潛到對方的後陣去,對敵人的後陣進行毀滅性的打擊。
這樣的行動要求隱蔽,一般的士兵根本無法的完成,只有黃忠從荊州帶來的那四百訓練有素老兵和新兵中一百訓練優秀者來辦了。
時間,現在對李晟這邊來說最關鍵的就是時間。只要他的這個正面能拖住敵軍的前進。那麼等到一定時間之後,最終取得勝利的,就是他李晟這邊了。
至於那黃忠將軍能不能完成這個任務,李晟是一點也不懷疑的。畢竟人家是以後聞名天下的五虎上將嘛。能以六十之齡與關羽打成平手的,又會差到哪裡去呢?
前面的柵欄已經被打破了。雖然有自己這邊設下的陷阱和及時分散開來弓弩手的支援,但敵人的隊伍還是一點一點的向前推進,漸漸的往這中軍壓來。喊殺的聲音慢慢的大了起來,站在中軍帳前的李晟已經隱約看到那奔來的身影了。
“被突破了?是一點還是全線?”在混亂中,李晟十分冷靜的看着奔來的敵人。他冷冷的看着那狀若瘋狂者手裡那帶着血的鋼斧,心中的思緒飛轉:“如果是全線,那我就得把身後的隊伍給調上去才行,如果不是,那隻要遏制住他們勢頭就可以了。”
究竟是一點還是全部,他偷偷的瞄了瞄身邊的情形。在發現左右兩邊都沒有像自己的中間這麼危險的時候,他終於確認下來:“這是一點,而不是全線。”
敵方的將軍(那個手持鋼斧有着異乎常人之勇猛的傢伙應該是將軍一級的吧!)似乎只是一個注重個人的人。他只以自己作爲尖刀,帶領着整個中路瘋狂的突進而忘記了左右兩邊依舊遭受強大阻擊的情況。
眼下他的隊伍就像一根伸出去的指頭,直指李晟所在的中軍。雖看上去很強,很威風,卻是剛則易折的。跟在他身後突破到這裡的也就那麼白八十人,其中已有半數身上或多或少都掛了些彩。
“強弩之末,不能穿魯縞。”這就是李晟對他們這支隊伍的平價。雖然他們現在依舊顯得十分勇猛,但李晟看得出來,他們現在的勇猛只是憑着身上的一股血氣在支撐着。只要給他們一定的壓力,讓他們的血氣消逝,那那他們絕對會就此崩潰下去。
“應該要給他們一點打擊了啊。”李晟看得差不多了,心中便有了決定。所謂的“打擊”就是把自己身後的這一百家兵作爲生力軍投入到戰場中去,讓他們去對付那些很顯得有些疲憊的敵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