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這大幸維持了三天便被打破了。李晟的大軍近十萬人馬終於在成都城頭視線所能及其的北方地平線上出現了。漫無邊際的大軍,遮天蔽日的旌旗,低沉雄壯的鼓點,一切的一切都讓人爲之驚起,爲之震撼。
如此浩大的聲勢,令還在修養中的劉璋都不得不從榻上起來到城頭上去觀看。他知道,最後一戰已然到來,自己究竟還能不能安穩的在益州這個地方呆下去就看接下來的了。
這或許就是最後最要緊的關頭了吧?但我能贏嗎?看着城下如許雄壯威武的大軍,想起三天前趙雲的騎兵親自在自個的眼前展現出的那種強悍的實力,劉璋心底的恐懼就不由得冒出。他越想心中便越慌,本該是他卓然立於城頭,面對城下的敵人大聲的斥責他們的時刻,但到了此時,看在衆人眼中的,卻是劉璋這個主公被李晟軍的軍勢給嚇得面如土色,怔怔發呆的模樣。
主公都是如此的害怕了,那下頭的衆人還有可能因此而具有戰勝的信心嗎?這顯然不是可能的事情。一時間,城頭上一片的寂靜。在天地之間,只有李晟大軍的鼓音和那隨風飄展的旌旗獵獵之聲迴盪着。李晟軍的氣勢由此而更盛了,他們的所有人,從士兵到將軍都無一例外的相信,戰爭最後的勝利者是自己,這高大巍峨的城池遲早是會陷落的。
大旗之下,戰陣之前,萬軍靜言,李晟縱馬出陣而立,在他身後不到一丈的地方數員戰將一溜號排開,手持兵器淵持而立,全然是一副備戰的模樣。雖然他們站在李晟的身後,但是由於李晟站的地方離城頭本來就不遠的緣故,李晟身後將軍們容貌倒是逐一落入城上衆人的眼中。
黃忠、趙雲、魏延、邢道榮,劉璝、吳懿、李嚴、嚴顏、吳蘭、雷銅、張翼好傢伙,出現在成都之下的李晟軍中幾乎有一半以上都是益州的降將。雖說他們佇立在那兒臉上的表情皆是一片的平靜,讓人無法看出,他們究竟在想些什麼,但他們出現在這裡,出現在李晟的身後無疑向一記重重巴掌甩在了劉璋的臉上,讓他心底的怒火再次高漲起來。
亂臣賊子,一羣的亂臣賊子,他們這羣不知羞恥,沒有臉面的傢伙,究竟還有什麼面目出現在我們的眼前?劉璋漲紅着臉惱火的大罵道:來人!擂鼓,我要出城迎戰。他似乎有些氣昏了腦袋。
主公不可啊。聽劉璋這麼氣呼呼的一說,成都城上的這些大臣們猛地想起三天前的事情,想起了李晟軍那強悍的戰力,頓時大驚失色,連忙跪倒在劉璋的腳下,勸說他:賊軍勢大,我軍皆以新兵爲主,只利於守城,不利於野戰啊。主公難道忘了三天之前的事情嗎?
三天之前,那個噩夢?想起這件事,劉璋沉默了,原本章的發紅的臉色一下子就消褪下去,變得慘白不已,心底的恐懼越盛了。
趙雲的五千騎兵就已經那麼厲害了,眼下李晟可是有十萬大軍,雖然不可能都像趙雲的騎兵那麼富有戰鬥力,但就眼下的列陣來看,他們戰鬥力比趙雲的也差不了許多。如此的數量,如此的戰力,我看我們還是死守城池罷。衆人勸說還在繼續着,他們一點也不曉得自家主公被他們這麼一說心中已然有了微妙的變化。
守城我們究竟能守到什麼時候呢?面對如此的大軍?劉璋低喃着,此刻的他對守城能夠堅持下去的認知已經發生了動搖。
劉季玉,你的如今只剩下這孤城一座,還想在抵抗下去嗎?不如早降,也好免除城中百姓的戰火之危啊。城下李晟大聲的叫喊着:蜀中之兵已然盡沒,劉季玉你認爲以你新徵召的這些士兵能抵禦我這些虎狼之士多久時間?十天?一個月?還是一年?蜀中各地已皆盡落入我手,劉季玉你認爲你還有外援嗎?不要以己一人,而害闔城的百姓啊。
李子旭,你這話說得倒是輕巧。殺子之仇不共戴天,我如何能投降於你。哼,要讓我降,你就把你身後那個張翼的腦袋給我擰下來再說。劉璋聽到了李晟聲音,胸中的怒火再次涌起,其他的仇恨,他都可以忍受的下去,在自身的恐懼之下而做出最後投降的決定。
但殺子之仇,這讓他如何能按奈得下呢?儘管他也知道,自己兒子劉偱的死,並不是李晟的過錯,但殺死自己兒子的兇手張翼此刻卻是在李晟的帳下。就劉璋自己來說,他是不想和殺子之兇處於同一勢力之中的。
這個嘛李晟無語,一下他也想不出什麼更好的解決辦法。張翼對於劉璋來說或許是殺子之兇,但對於李晟自己而言,張翼無疑是助自己拿下雒城的功臣。把功臣送給敵人,用他的性命來換取敵人的投降?這樣的事情怎麼也是說不過去的。
李晟重重的搖了搖頭:此事不可,劉季玉既然你堅持這一點,那我們也只有戰場上分高下了。話畢,李晟退卻,大軍也同樣的如潮水般退去,但誰都曉得李晟軍這樣的退卻,只是爲了自己後面的進攻做準備罷了。畢竟李晟軍是遠道而來,營寨尚未確立,根本了不可能立刻向成都發動進攻的。
這個,大約還有兩、三天的時間吧。衆人這樣想着。
但,李晟軍卻沒有這樣舉動。
一連十天,他們只看到城外李晟軍的軍士在不斷的砍伐木材,建造什麼東西。他們都想到那很有可能是攻城器械,但究竟有什麼攻城器械能對成都這高大厚實的城牆造成傷害呢?
結果最終揭曉了,李晟軍用了十五天的時間,打造出了兩百特製的看上去很像投石車的東西,將它們整齊的擺放在李晟軍的營前,互相間隔大約一丈的距離,齊刷刷的列了四排。之後,李晟軍出營了,依舊是方陣,盾手在前,長槍居中,弓箭在後,而騎兵則分成了兩個部分,陣列左右。李晟軍的十萬人馬在北門處一字排開,似乎是想將自身攻擊力全部放在這一個地方的。
號令隨着鼓點的激昂而下達,在圍住了成都城半個月之後,李晟軍發動了第一次攻擊。只是和益州的這羣人所瞭解的不同,李晟的第一次攻擊,不是派大軍衝城,而是直接動用了他剛剛研製出來的那兩百輛特製的很像投石車的東西。
黃旗揮下,磨盤大小的石頭,一塊又一塊的從那樣子有些奇特的裝置上發出,高高的飛起奔向城頭。隨着這些大石頭的砸下,從來沒有見過這種東西的益州之人才發現,這樣子古怪很像投石車的東西終究也還是投石車,只是是經過某些改進的,操作人數比他們所知道的投石車要少上許多的投石車,而且還裝有擋箭板,射程也比他們說知道的投石車要遠上許多,比自己的弓箭射程還要遠。
因爲有了比弓箭還遠的射程,成都的守軍便只能能處於被動挨打的局面。一顆顆大石飛上城頭,一聲聲的慘呼便在城上不住的響起,還抱着密集防禦實現的守城兵,在李晟軍兩百架投石車的集中攻擊下,損失慘重,往往一個石頭下去,便有一兩個人被砸成了肉醬。
那血肉紛飛的,不曾人形的模樣無疑給益州的新兵們以很大的震撼。在這攻擊開始不到半個時辰裡,城北的守軍便已經無法在忍耐下去,而不斷的逃亡了。他們都匆匆的奔下城去,即使益州軍的那些軍官、督戰隊們怎麼勸說怎麼威脅他們都是不敢再上城去了。
恐懼已經在他們心底紮根,並由他們表現,他們的訴說,迅速的傳遍了益州軍中所有的人。是役,益州軍的士氣再降,人人都驚慌不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