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此,又不知道過了多久,只聽身後的門簾聲起,隨即便有一個甚是童稚的聲音:這位先生,我家公子有請!李晟回過頭來,卻見那已是不知在什麼時候睡着了的周力身邊站定了一個模樣清秀的小童兒正微笑的看着自己。
你家公子?便是複姓司馬的吧!李晟還想再確定一番。
正是如此。那小童兒點頭,隨即側過身去對李晟做了一個請的手勢。
李晟微微一笑,伸手拍醒了早已睡着的周力,徑自跟隨着那童子的步伐走進司馬懿所在的院落。
客棧的院落自然比不上館驛的高雅,但其間的擺設裝飾顯然是用心整治的,在樸素平淡之中隱約顯出幾分清雅來。經過一個假山堆砌的院子,便看見一溜三進客戶平立在那兒。這便是司馬懿定下的屋子了。
此刻中間的房門大開着,油燈的光亮從裡頭透射出來,揮灑在門檻之外的空地上,清晨一圈波狀的光影。司馬懿就呆在房內,盤坐在一張案几的邊上,背對着大門。他在看書,一手提着厚重的竹簡,一手拎着似乎是裝着什麼**的壺,就這麼牛飲起來,不是很文雅,但也有些許豪爽之風。
仲達可真是瀟灑啊。李晟放重了腳步走到司馬懿的身後見他依舊不曾反應過來,不由得開口出聲道。
不敢,我可是有勞使君久候了。聽李晟如此說自己,司馬懿的臉皮還真是厚得緊,他轉過身來,對李晟一拱手,卻是一本正經的說道。
沒有什麼候不候的問題,畢竟有些事情還是要考慮得清楚才行。天下亂世,君臣需得相和方有得契可言。若是用強,只怕卻是面善心不忠了。李晟擺擺手微笑的說道。
不敢。司馬懿客氣了一下,隨即便很直接的問李晟:使君能在外頭等候我如此之久,其意思如何,我已經明白。只是我心中有一些疑惑,未知我下午與使君說時,使君不曾立刻答應,而到了那之後,卻又眼巴巴的過來找我呢?如此的前後不一,可真是令人費解呢。
嗯,仲達還真是直爽的人,居然就這樣開門見山的就問出來了啊。李晟微微一笑,迎着司馬懿那玩味的目光,直接說了開去:從你的角度來看我這樣確實是前後不一的矛盾,但就我自己而言,這樣確實正常。
非是我看不到你的才發,或是我不喜歡你那鷹視狼顧的樣貌,而是你的身份和你們司馬家在曹操那兒所受到的禮遇令我有所疑惑。儘管你自己是受到了冷待,但你所在的整個家族卻是受到曹操重視的。你會因爲自己的冷待而忽視家族的利益去投靠敵人嗎?我到現在爲止還沒看到一個這樣的人,所以我疑惑了。
畢竟我是一個主君,我必須爲我手下的人負責。對我來說突然有這麼一個身份敏感的人來投靠我,我便不得不思索他的投靠究竟是真是假,是不是有什麼陰謀存在。因爲考慮到這些,所以我在下午纔會猶豫着,不曾立刻招攬你。
哦,是這樣。司馬懿點頭,隨即又問了李晟一個問題:那你爲什麼一下子又想回來了呢?一個人心意的改變似乎不是那麼快的啊。
那是。李晟微笑着說道:我之所以會馬上跑來找你。事實上還是孔明勸說我的。
孔明?臥龍先生?司馬懿迅速的反應過來了,眼中一縷精光閃過,不知臥龍先生對使君說了什麼?他追問道,還真有點打破砂鍋問到底的氣勢。
他說只要把你留在這兒,就有可能收住你的心,讓你真心效命。雖然這機會不是百分百的,但畢竟有希望麼?有希望就不能放棄。李晟笑着說道:收復你的心,這是連曹操都不曾做到的事情,但我卻以爲我是能夠做到的。因爲我相信我比曹操還強。他說着,顯出一副自信滿滿的模樣。
哦?你就這麼又自信?難道你不怕我拒絕你,就這樣離開嗎?司馬懿似乎有些看不慣李晟那副自信的模樣,出言打擊道。
我不怕。李晟搖頭,臉上卻顯出奸詐的笑容:因爲我已經決定了,不過你不肯留下來,那我就把你強留下來。其實就一個君主來說,曹操在某些方面做得還是十分正確的。比如說對待人才。只要你是人才,即使你不爲我所用,我也要把你留下。
這一點真是太對了。因爲把人留下以後,你還不爲我所用,我不過是損失了一個人才而已。可如果我放了你,而你又去投靠敵人的話,那我就等於是損失了兩個人才了。一加一減之下差距變得更加擴大,這對我來說可不是一件好事。
我明白了!司馬懿重重的點了點頭:若我是曹操,我也會這樣做的。他也是一個懂得權謀心裡的人。
呵呵,仲達先生豁達,又有紮實的才學,真是令在下自愧不如。方今天下大亂,各方英雄無不預謀求王霸之業。在下雖是一小子,也有吞吐天地之志,如今北邊的曹公,東邊孫權、劉備和我所在的荊州,以及西面的劉璋等輩以瓜分了天下所有之地。接下來的鬥爭必定是在我們幾家之間發生的。就仲達先生看來我眼下究竟該向那邊發展纔好呢?
原因已經解釋清楚了,李晟便問起司馬懿這個問題來。他已經打算留下司馬懿,而司馬懿也沒有反對的意見。於是,他便想了解一下司馬懿對於自己今後戰略問題的意見了。這也是很重要的一件事情。
如今天下大局已定,可供選擇的地方並不多。對於戰略走向上的事情,使君與孔明和士元之間必有定計,何必還要我重複呢?司馬懿搖了搖頭覺得沒有這個必要。
呵呵,必有同心,方有厚望。多一個人說說,便多有一份拾遺補漏的機會。仲達先生乃高士也,我想必有妙策以教我。李晟依舊懇切的求教道。
妙策?也算不上什麼妙策了。凡是戰略說起來就是某一個方面打的利益多寡,可行的大小而已。趨利而避害,這在戰略上絕對是說得通的。別人我不好說,只說這眼下,對於使君而言,可行的路便只有一條,那就向西。
使君可以對付的人很多,但卻又三個人使君眼下是沒有辦法對付的,一個是曹操,一個是孫權,一個是劉備。曹操是天下第一大諸侯,使君打不過他;孫權是天下最穩固的勢力之一,使君要吃掉他恐怕即使盡了全力也會鬧一個消化不暢;至於劉備那是天下名聲最好的諸侯,打他,在沒有曹公那般擁有天子之名前只能是把自己搞臭。
所以與這三家動手,參與他們之間的紛爭對使君來說是沒有任何一點好處的。使君應該把自己的目光投降西邊,朝着劉璋、張魯以及關中諸將的勢力上去。因爲劉璋闇弱、張魯兵少、關中諸將一盤散殺,都是比較容易拿下的勢力,所以使君大可以輕易的攻伐。
等把這些地方一一收歸己有之後,主公纔可以研究如何以益州之牽連,雍涼之兵甲,攻取三秦之地,而後一如秦朝之勢席捲天下。司馬懿如此說道。他說得計劃已是和李晟與孔明他們大體一致。可能是出於自己個性的原因吧,司馬懿更多的是從權謀利益方面來說明事情他本來就是一個精通權謀的人。
呵呵。仲達先生果然大才啊。不知能不能加入我軍,爲我軍參贊軍事呢?眼下我軍在交州正謀求一個大發展正需要仲達先生這樣的大才,來當軍師啊。李晟微笑這點頭,自白的向司馬懿提出邀請。
如此,就多謝使君。司馬懿斂容而起,直接拜跪在李晟面前:臣司馬懿參見主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