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能出去,絕對不能出去!
她發現自己了麼?
不——出去就死定了!
丁月華死死的捂住嘴,全身顫抖着閉上眼,生怕發出一點聲來——她不是笨蛋,眼前發生的這一幕太不尋常,她還沒單蠢到會以爲眼前所見只是一場鬧劇。更何況白天的情況早就說明,月影似乎有些不對勁,現在看來,豈止是有些?
園中那個真的是她所認識的丁月影麼!
心中明白自己現在不過是自欺欺人,對方既然發現了自己的蹤影,又怎能輕易放過自己?怎麼辦……現在該怎麼辦?
大喊?——不,不行,絕不能將其他人牽扯進來!但是,但是……
渾渾噩噩極度驚恐之際,耳中聽到園中響起了一道陌生的男子嗓音:
“你倒厲害,竟能發現我們的氣息,看來不是普通的小妖而已啊!”
又有人?丁月華猛地睜開眼,只覺全身大汗淋漓,虛脫一般軟弱——原來丁月影發現的不是自己,而是另有其人?
激靈靈一個冷戰打過,丁月華隱隱覺得自己膽子壯了幾分,當下嚥了口口水,小心翼翼再度側身向園中望去。園中不知何時多了一對身影,因爲是半側身對着自己的方向,看不清面容長相,夜色之下也瞧不清裝束打扮,只覺得出是兩個青年人,一男一女。
可是——這兩個人是如何出現的?又是什麼身份?小妖?妖怪?是說月影?
“小妖?”月影眯了下眼,瞧着面前兩人,神色隱約僵了一下,忽然咯咯咯嬌笑起來:“兩位在說什麼?小女子明明是人啊!你們哪裡覺出小女子身上有妖氣?”
“你少狡辯!”這次開口的是那少女,聲音清脆嬌憨,此時更含了威嚇,“你身上確實沒有妖氣,但是練得分明就是妖術!還有——”少女伸手一指不知何時已起身站在丁月影身後的黃子琪,後者全身一抖:
“我們和他先前可還有舊賬沒算!”
丁月影微微側頭:“黃子琪?”
黃子琪看看那少女,又瞧瞧丁月影,膽子大了幾分,傾上前半步小聲道:“回我主,小徒先前在常州行事,曾與那丫頭鬥過一場,被她打傷。屬下當時爲救小徒與她交手,結果……”
“輸了?”
“是……”黃子琪含含糊糊應了一聲,隨即急忙辯解,“也不算輸!當時屬下僅與她對了一掌,救徒心切立即離開了。真要對上……”
“哦?”丁月影不置可否的應了一聲,掩口輕笑,“其實你該慶幸,她的掌力可不是你能應付的。通天教主遺留下來的劈天神掌,這個世上怕沒幾個人能輕易對上。”
那少女聞言怔了一怔,上前半步驚道:“你是什麼人?怎麼會知道劈天神掌?”
丁月影不答反問:“你可是萬窟山千狐洞的人?可是叫小玉?”
這下那少女可真是實實吃了一驚:“你怎麼知道?”
“我與狐妹有舊。”丁月影一字一頓地說着,忽然笑的分外嫵媚妖嬈,甚至孩子氣的歪了歪頭,“我們曾見過不止一面哦!那時感情可好得很——你和她長得很像呢!”
“狐妹?”那青年男子似乎是第一次聽到這個名字,轉頭看看同伴,而少女卻後退一步,半側了身去看對方。此時月色從雲中溢出幾分,丁月華清楚瞧見少女年輕俏麗的臉上顯而易見的驚愕。
“小玉?”那男子自然也看清了同伴的神色,有些訝然的問了聲。就見少女半是喃喃自語半是解釋給他聽的低聲道:
“狐妹……是我娘,是我孃的名字。姥姥生前告訴過我的……”
……
李尋歡瞧了瞧白玉堂,又看看展昭,似乎見到什麼有趣的事物般翹起嘴角。楊逍卻是咳了一聲,有點不耐煩的道:“你們兩個有什麼私房話之後可以慢慢說,現在到底要不要繼續聽?不聽我們兩個就先失陪了!”
“楊兄……”李尋歡有些尷尬的呼了聲,那邊白玉堂已經挑眉:“元宵兄,李兄自己還沒說話,你代的倒順口!”
楊逍冷哼:“我自家的事又輪得到你來管?”
“怕是你想管也無從管起罷!”
“你!”
“你什麼你?不爽的話不如比劃比劃?手底下見真章!”
“來就來!怕甚啊!”
“……”
展昭苦笑着撫額,擡頭看看李尋歡,後者只是噙着抹微笑給自己倒了杯茶,向着展昭笑笑道:“這兩人倒似炸藥見了鞭炮——展兄,我放纔講到哪兒了?”
“李兄說到襄陽王。”展昭瞥了瞥那彼此瞧不順眼的兩人,搖頭輕笑着乾脆全不去管,由着他們鬧騰上天,徑自肅了神色道,“李兄的意思莫不是——那兩人與襄陽王有關係?”
“梅園的園主有沒有關係在下說不準,但是那個展天祿是必然有關係的。”李尋歡回想着當時自己聽見的對話,將茶杯放到桌面擡眼,“若在下沒猜錯,那個展天祿只怕與展兄有些淵源吧?”
展昭頷首道:“那是家叔。依李兄所言,他與襄陽王有關係?”
李尋歡道:“恐怕不僅僅是有關係,而是有大關係——他是去當說客的,目的就是爲襄陽王招攬梅園。”
展昭一驚,他知道展天祿前去做說客,白玉堂先前和他提過,但是卻沒想到他代表的竟是襄陽王。這對他來說關係實在太大,展昭不敢輕疏,下意識追問了一句:“李兄確定是襄陽王?!”
“李某自認不會聽錯。”李尋歡肅然道,“況且此事幹繫到什麼,後世自有人傳,在下知曉的恐怕要比展兄多,不確定怎會隨意拿來說?”
展昭動了動脣,一時間也不知道該如何去續話。李尋歡卻輕笑着用輕鬆的語調道:“不過也有種可能,就是令叔未說實話,襄陽王云云不過是他拿來騙人的——誰知道呢?”
話雖如此說,李尋歡心中卻清楚這種可能性有多微乎其微。不過是拿來安慰一下展昭順便調劑氣氛罷了。但展昭只是搖頭,沉沉嘆口氣:
“可惜叔叔他昨日身亡了,否則……”
這卻是李尋歡所不知道的:“你說令叔身亡了?”
展昭道:“沒錯,就是中午客棧外面那場騷亂。看樣子是有人急於殺他滅口。”昨日下午他曾細細檢視過展天祿的屍身,長時間從公孫策那裡觀摩來的經驗加上仵作的判斷,展天祿絕不可能是自殺。若是襄陽王的話,找人滅口也不是不可能。
李尋歡愣了一下,想起一事微微皺眉,一旁早已停下拌嘴的兩人之一——白玉堂卻涼涼插口:“還有一種可能。”
“什麼可能?”展昭下意識擡頭。
白玉堂順手撈起桌布上的絲絛在指間捻完,聞言微微翹了嘴角:“也許他是惹惱了某人,被人仇殺了——比如今天那位梅園園主。五爺可還記得,展天祿和她分開時,兩人絕對是不歡而散啊!”說着轉頭看看李尋歡,笑的滿臉意味深長。
“這……”
“這不可能!”
展昭才一猶豫,李尋歡卻已先於所有人出言否定。他這一來叫其他人都跟着愣了一下,楊逍更是訝然:“尋歡?”
李尋歡也在脫口而出這句話的同時意識到自己失態,當下伸手揉揉眉心,道:“她不像是……算了,事實如何,李尋歡又有什麼資格插口?展兄去查查他也好,那個園主確實有古怪。”
所有的事情繞到如今,似乎線索最明顯的就是梅園的那一條了。展昭故作未見李尋歡的失態,思量了一下站起身道:“這樣看來,展某還是該去梅園一趟。李兄,不如我們藉着此次機會直接調換身份如何?你本就是以展昭的名義去的李園,倒也免了其他麻煩。”
“如此甚好。”李尋歡點頭道,又看眼白玉堂,“算起來在下與白兄已經離開梅園近一天,白兄母親兄弟也都在那兒,不早些回去——怕有不妥。”
展昭微訝:“李兄是說江寧婆婆和其他幾位兄長?”這卻是白玉堂先前沒告訴他的,如此大的事——“婆婆爲人古道熱腸,一日未歸,應該沒甚緊要罷!”
他說着看向白玉堂,後者正半是尷尬半是惱火的瞪向李尋歡,那神態表情明明白白在說“哪個要你多嘴!”頓時更覺不對勁。又看李尋歡,那位則完全笑的一臉心滿意足。轉念一想,頓時哭笑不得!
——白玉堂偶爾像個小孩子一般也就算了,怎麼連這看起來很是成熟穩重的李尋歡也這麼孩子氣!
看樣子,江寧婆婆他們出現在江陵,怕是不簡單啊!至少若僅僅是簡單的事情,白玉堂絕對不會隱瞞,而李尋歡這般一臉無事人一樣將此事捅出來,爲的恐怕還是剛纔白玉堂說得梅園主人挾怨報復一事。
這兩個人!
原以爲四卷就能結束的,沒想到居然拖到了第五卷。沒意外的話第五卷應該就是完結捲了,具體會有多少章,小生也拿不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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