衆人一起返回了扶角村,爲了壯聲勢,所有的堡民和劉勝的手下也一同前往。大家在外面準備要用到的物事,而李勤則和李田、賈詡、劉勝等人進了自己家的屋子,取出了珠寶箱子來。
珠寶箱子李勤帶去隴縣,又帶了回來。他們打開箱子,賈詡從中挑出兩件寶貝來,第一件很是中規中矩,是一座翡翠馬,打造成這時流行的款式,也就是馬踏飛燕的形狀;另一件就比較出採了,仍是一隻琉璃做的聚寶盆,足足有人頭那麼大,非常華麗耀眼。
在當時來講,琉璃聚寶盆要比翡翠馬值錢,《史記》中就讚美過琉璃之美,當時的人認爲琉璃可以和夜光壁相媲美,並且相傳鉅富陶朱公有一隻聚寶盆,就是用琉璃做的。
賈詡道:“這隻翡翠馬是送給那位天使上司的,這個聚寶盆是送給那位天使的,他既然是宦官,肯定愛這個采頭,見了這種好東西,別說鼻子撞出血來,就算是鼻樑骨斷了,他都不帶說不收的!”
劉勝點頭道:“好主意,賈先生,我現在有點佩服你了。你把貴重的東西送給那宦官,這宦官只能欺瞞上司,在不能滅口的情況下,他就得反過來交好李郎了,至於以後的事,以後再說!”
賈詡笑了笑,道:“說不定他兩樣都私自留下呢,不過那樣更好,欺瞞上司這種事只要有過一次,他就落下把柄了,那時可就咱們說了算,牽着他的鼻子走了。滅口?這裡可是涼州,誰滅誰還不一定呢!”
李勤嘿地一聲笑,賈詡也特損點了,送賄賂也就罷了,竟然還給人家下套,他的東西還真不好拿啊!
又商量了一下具體細節,他們出了屋子,一起上路。李田上了年紀便不去了,和何氏留在村子裡等消息,他們老倆口嘴上不說什麼,可心裡還是很擔心的。
帶着堡民,浩浩蕩蕩地趕往縣城,經過這麼一通來回的折騰,天色已經將晚,等他們到達城門時,城門剛剛關上,按着規矩,只要縣令湯介不發話,那麼這個城門是不可以開的,人再多叫城也不行!
李勤縱馬來到城下,衝上面叫道:“弟兄們,我是李勤,就是那個李郎最仗義的李勤,我有事要見縣令大人,請速速去通稟,我在下面等着!”
守衛城門的士兵見城外來了好大一羣人,足足好幾百,而且還有大隊的騎士,他們自是驚恐萬狀!李勤白天的事他們都知道了,私下議論紛紛,認爲李勤這回要倒大黴,說不定要被迫逃亡,可萬沒成想,李勤不但沒有逃走,反而來了縣城,還帶了這麼多的人,難不成他想造反,把洛陽來的天使咔嚓了,然後再把湯介咔嚓了,他自己當縣令?這不可能吧!
守兵哪敢怠慢,向下問李勤有什麼事,可否明天再說,李勤卻不回答,遠遠地離開了城門,並且讓堡民們點起了火把。幾百只火把點起來,把城門外好大一片地方都照亮了,更增守兵們的恐懼。
一名什長奔下城牆,拼命跑去縣衙,去給湯介報信!
縣衙。湯介呆呆地坐在大堂上,他身邊全是富平縣的大小官吏,大家臉色都很難看,誰也不說話,也沒什麼話好說。湯表回來報告說,李勤的城堡建得極快,而且手下人馬衆多,不肯“被抓”,他只好回來了。
湯介心中後悔,他這些日子一直在爲自己的前途擔憂,想着張久要來的事,自己的事和李勤的事相比較,當然是自己的事重要,他根本就沒注意過扶角堡那邊的事,而別人也沒跟他提起過,誰沒事閒的,看縣令鬧心,還上來欠嘴,那不是找抽麼?所以他直到湯表回來後,才得知扶角堡的情況。
湯介一拍大腿,暗道:“悔不該當初啊,把李勤排擠出去,這下子可惹出麻煩了。”
這時景明從後宅小跑着進來,道:“大人,張中官已經躺下了,他帶來的兵將嫌飯菜不好,叫嚷着說咱們怠慢了他們,要放火燒房子呢,要不要給他們換換飯菜?”
湯介一擺手,道:“換什麼換,他們要燒房子,就讓他們燒好了,本官這……我這官也當不下去了,大家早做打算,各尋前程吧!”
衆人聽了,齊聲長嘆,可誰也無可奈何,他們很少和宦官打交道,又不知張久是個啥脾氣的,根本就想不出什麼主意來!
忽然,外面狂奔進來一人,正是那個守城門的什長。這什長連禮都沒行,直接就叫道:“大人,大事不好了,李郎……不不,是李勤,他領着幾百人圍在城門口,說要見你呢!”
湯介大駭,事情比他預料的還要糟,他本以爲李勤會“畏罪潛逃”呢,沒想到是造反了,這時候他要招集士兵鎮壓,也來不及了呀!
官吏們盡皆大驚,都站起了身,面面相覷,心中都大叫完了,這次是真完了,不怕外敵攻打,就怕禍起蕭牆啊!
景明立即退後一步,轉到了柱子後面,景奇是李勤的部下,如李勤造反,景奇是逃不掉干係的,勢必會連累到他,所以他第一時間就做好了逃走的準備,可不想等着被湯介抓成人質!
湯介臉上肌肉抽搐,好半晌才道:“去通知張中官,讓他早做準備。本官……本官親去說服李勤,讓他不可……不可……唉!”嘆了口氣,他是一縣之主,境內出了事情,躲是躲不掉的,硬着頭皮頂吧!
他出了縣衙,趕去城門口,一開始後面的官吏還盡數跟隨,可剛走出半條街去,就跑了一小半的官吏,連湯表都跑了。湯表心裡清楚,李勤要是打進來,第一個就得宰他,此時不跑,更待何時,再晚就跑不掉啦!
湯介上了城牆,向下望去,就見明晃晃全是火把,下面足足有數百人,還有大批騎馬的羌人!湯介叫道:“李勤,本縣待你不薄……”正待聲淚俱下的去勸說李勤,卻聽李勤也叫了起來!
李勤揚頭叫道:“是湯大人嗎?屬下李勤!今聽洛陽有天使來到,所以特來相迎,不知天使來了嗎,如何稱呼?”
湯介一愣,以爲李勤是在說反話,他沒有馬上回答。
可他身邊的孟木卻叫了起來:“李郎,那人名叫張久,是十常侍張讓的乾兒子,要稱呼他爲張中官,帶了五十名羽林軍,現在都在縣衙裡呢!”孟木是窮漢,啥也不在乎,又和李勤關係好,自然要出聲報信,至多不在富平待了,換個地方照樣過日子。
湯介大吃一驚,真真的禍起蕭牆,不怕別的,就怕自己人搗亂啊,這不是給李勤通風報信麼!湯介呼地回頭,瞪向孟木,卻見孟木把頭一低,連退了好幾步,可手卻按到了刀把上!
湯介心中猶如明鏡一般,他平常寡恩少義,對士兵們不好,所以事到臨頭,當兵的也不幫他。心頭一揪,湯介哪敢此時翻臉,萬一孟木拔刀捅自己一下可怎麼辦,靠他的廢物侄子抵擋麼?別開玩笑了!
此時,不等上面的湯介有所反應,李勤又叫道:“是張中官,從京城來的天使是張中官!”
他這麼一喊,堡民和羌人們一起叫道:“歡迎,歡迎,熱烈歡迎!”緊接着下面鑼鼓喧天,甚至有的羌人吹起了一種叫嗩吶的新鮮物,這是西域胡人們喜歡用的樂器,由羌人們演奏,聲音響亮!
湯介頓時呆住,什麼意思,難不成真是歡迎張久來的?張久算個屁啊,一個死宦官而已,人厭鬼憎的東西,用得着這麼歡迎麼?他看向身後的官吏,卻見人人目瞪口呆,都說不出話來了。
湯介道:“湯表何在?下去問問……湯表呢?他跑哪兒去了?”湯表和李勤不對付,如果把湯表派下去,捱揍那就證明下面的歡迎是假的,如果不捱揍那就是真的。
一個官吏小聲道:“卑職看到湯表跑了,半路上就跑了!”
湯介咬牙道:“這個畜生,白養他了!”轉頭又看向下面,叫道:“李郎,何苦如此?”
李勤回頭看了眼賈詡,賈詡衝他笑了笑,李勤回過頭,衝上面叫道:“湯大人,幫幫忙吧!”
很簡單的一句話,沒有做任何的解釋。可是,只一句話,就把湯介的心給鬆下來了。
湯介輕聲說道:“他還是捨不得前程啊!”
身後一片吐氣之聲,官吏們都把心放下了,就連孟木都把手放下了,不再按着刀把,人人心中明白,李勤捨不得他新建的城堡,這是來向張久彌補關係的,深怕自己來不好使,所以帶了這許多的人同來!
湯介做了個深呼吸,道:“他有捨不得的東西,那就一切好辦。開城門吧,讓他們進來!”
城門吱吱嘎嘎地打開了。
李勤再次回頭看向賈詡,就見自己的姐夫滿臉盡是得意之色,他道:“姐夫,我所見之人,單以智慧論,你當屬第一,真真是運籌帷幄之中,決勝千里之外啊!”
賈詡得意洋洋地道:“這,算得了什麼!”心裡暗暗補上一句,湯介小小一個縣令,匹夫爾,也配我去運籌他,太擡舉他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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