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蠶到死絲方盡,蠟炬成灰淚始幹。
夕西漢武帝年間,蘇武出使匈奴,爲其扣留,單于想逼他屈服;然蘇武寧死不屈。單于一怒,即將蘇武關進地窖,不給吃喝,想用長期折磨的辦法,逼他屈服。彼時剛好又正值入冬天氣,外面下着鵝毛大雪。沒想到這蘇武忍飢挨餓,渴了,就捧把雪止渴;餓了,扯一些皮帶、羊皮片啃着充飢。過了好幾天,依舊沒被餓死。
單于見那樣折磨蘇武竟也無用,不禁又冥思苦想出一陰險妙招。就這般,蘇武被迫流放到北海邊,進入了他人生中的漫漫牧羊生涯。要想回中原,除非是他所養公羊生了小羊;從此爲匈奴長期監禁孤立於草原。但蘇武忍辱偷生,還是出奇般堅強活了下來。只爲在他心間,只有着一個夢想在支撐着他,那就是有生之年一定要回中原。從此便開始了他人生中近二十年的漫長等待。
和昔日這蘇武相比,此刻身於呼倫湖畔牧羊的孤風狂也是爲着一個等待;但牧羊對他而言,顯得卻是一種享受,是他人生的追求所在。這就是差別,同爲牧羊,不同背景不同意義不同 心境給人的莫大差別。當然,對這蘇武,孤風狂是很佩服的。
自去年 溽暑在這呼倫湖畔定下居,孤風狂每日牧羊放馬放縱在那草原之上,以酒爲友,以劍作樂,日子過得倒很愜意。不想時間一晃,很快就來到了這年二月十七———清明,離仲夏已不遠。
這日,天色陰沉,紛紛細雨不停,孤風狂卻沒好好呆在蒙古包內 ,竟騎上隨風帶着一大壺酒冒雨外出來到了一草丘上。下馬,面色極其沉重,默默遙望家鄉江南方向,想起唐時詩人杜牧所作《清明》———“清明時節雨紛紛,路上行人慾斷魂。借問酒家何處有,牧童遙指杏花村。”心內感慨萬千,連喝下好幾大口酒;嘆息,“爹、娘,孩兒不孝,未能在家好好侍奉你們,反還讓你們傷心牽掛,實在是有愧於養育之恩。這七、八年來,不知你們過得怎樣,一切可好,身體還安康……”邊自嘆息邊大口喝酒。
醉眼朦朧間,忽然不知爲何?孤風狂很是傷感。爲什麼?世人這麼愛爭奪,不必要的強爭霸奪。很多東西物事明明根本就不屬於他,但他卻非得還是要來同你據力相爭,管你是血濃於水親兄弟,他不會在乎!在他心間只有一個目的———爭鬥到底,到手爲止。爲什麼就不懂得以和爲貴,那些不必要的爭奪,互不相爭,不好嗎;非得鬧出個深仇大恨或是人命纔開心?爭奪,貪念、貪婪也!不知是多少恩怨的根本,迫使人勾心鬥角、不擇手段,深受其害,到頭來後悔也莫及!
孤風狂怎麼也想不明白,很多人爲了父輩家產竟是大打出手,本來就是二一添作五,但可惜他就是想要大半或獨佔所有,哪怕就是必要時需幹掉親兄弟他也絲毫不手軟,很是果斷。尤其是在山村小落,有時更是傷感悲憤於人。同一地水田,水渠之水本各爲一半,但有的人卻硬是全放他田,以致挑起紛爭,粗口相向,非得去大罵幾場見面互瞪雙眼才心甘?同一村落,低頭不見擡頭見,有那必要不?更有甚者是,相鄰土地本有界碑而立,有的人心存私心,背地裡竟自把界碑往對方土地移去三、五幾尺,這樣他就平白又多得了三、五幾尺。但這一切又豈爲他人所不知,相對而論時;氣人的是明明做了還死不相認,硬說那土地還就是他的,敢做而不敢當。以致大傷和氣,老死不相往來;就連祖宗也得跟着受罵,死了幾十上百年,他惹着誰了?至死也得不到安息,沒事全拿他出氣惡罵,你說他冤不冤,你這子孫窩不窩火。說不定你們彼此子孫受這影響,事態愈變愈烈,倒還演變成了世仇,代代相傳,可謂世世老死不相往來;就因爲你這曾經的祖上,曾背地裡陰了人家三、五尺土地,值也不值?
皇家貴族之爭奪更是有甚,激烈!貴妃爲爭寵,不惜狸貓換太子,那是何等陰險歹毒!兄弟爲皇位,爭相殘殺,童年無爭時一起玩耍的歡樂不堪回首,已是一道痛痕,寂寥時給人以無限傷感。有時,就算自己無心相爭,但身邊之人或對手卻並不那麼想,漸漸在某些無奈的逼迫下,卻也是不得不深陷當中;只爲有你的存在,嚴重威脅到了他的切身利益,管你有心無心,除之他方安心。
“人之初,性本善;但只惜乎茫茫塵世,隨着彼此的成長,孩童時的那份純真還又能純到幾時?”一時突然想到這些,孤風狂邊自大口喝着酒邊自仰天嘆息。也是受此種種,孤風狂才更是想要歸隱於江湖,以免擾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