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 隻身醉呼倫

十一月初,才入寒冬;北方,已是萬里冰封。孤風狂歷經漫漫長途跋涉,終於隻身來到了那一個他夢寐以求之地——蒙古草原的呼倫湖。

傍晚,天空極是陰沉灰濛;滿是積雪的呼倫湖畔,孤風狂手持天劫沿着周邊早已被漫漫冰雪覆蓋了的草原正在漫步行走。突然一陣寒風迎面吹來,隨際擡頭望去,天空就又下起了 鵝毛大雪,紛紛揚揚,似在飛舞。北方的冬天,就是多風雪,異常的多。

雪雖已下,但孤風狂卻是坦然受之,不去避它,仍在沿湖漫步,信其灑落,更是悠然。這下雪,可是孤風狂最喜歡的天氣,尤其還是此刻他身處這般情景。唯一不足就是湖畔之人才寥寥幾個,且都還是行色匆匆,似他者,無有。

停步,回憶尋思曾叫自己魂牽夢縈的那種微妙感覺。這人,現又到底身在何處?到哪去遇?這一回一思,突然間,孤風狂不禁立馬感到很是失落;心,頓顯空蕩。“這一切,敢情是我太過多情了;世間哪能有如此之事!這感覺啊感覺,也罷!我心所向,它若如何?萬物若何!隨它去吧!”

不知不覺,孤風狂信步就走進了湖畔一小酒家。酒雖香醇,奈何個大雪天,出門之人甚少;店內七八張桌此刻竟只三三兩兩坐了兩張。

冰天雪地,難得有客上門,店小二更是殷情。“客官爺,快快裡面有請!外面雖冰寒痛骨,這小店也還算暖和。”

孤風狂隨便選了張靠窗的桌坐下,這是他的習慣。

“客官,看你服飾,想必是來自中原南方,不知可曾喝過我們這草原有着‘蒙古八珍’之稱中的馬奶酒。”見孤風狂已然坐下,店小二開始向他特別介紹起蒙古佳釀。“此酒性溫,有驅寒、舒筋、活血、健胃等功效,又常被世人稱爲紫玉漿、元玉漿!這大冷天,您看要不要來上一兩碗?”

“那好,就先給我來上兩大碗!”第一次所到蒙古草原,不嚐嚐這特產馬奶酒,那豈不可惜,敢則是枉走一遭。“就不知店內可還有其它好酒否?”

“有有有,客官,您別看本店雖小,奈何這好酒可還有着一二。”見孤風狂欣然想要大喝一場,店小二更是殷情。“本店有着上好的汾酒,可是珍藏有十五年來之久;還有着八年的劍南春和瀘州老窖。”

“那就給我來上一罈上好汾酒!”孤風狂此刻遙遠窗外漫天飛雪入湖即融,神情肅然。“再有一小碟花生,外加十五串烤羊肉。”

“那您好等!我這就給您去拿!”

片刻,店小二就端着孤風狂所點之需來至桌前。“客官,沒等久吧?你要的酒和食物來了。”邊說着邊往桌上擺放,完畢。“那您慢用,小的先下去了,有事儘管呼之。”

就這般,昏暗的天空在下着雪,呼倫湖畔,小酒家窗前,孤風狂開始了獨飲。

端起桌上馬奶酒一喝,口感甚好,奶香純正、酸甜適口、醇和爽淨。那一股獨特的濃香奶味和淡淡酸甜令人回味久久,很覺飄然。

飲畢,倒上汾酒,就着花生和烤羊肉。孤風狂獨自暢飲着,望着窗外湖面,若有所思。

忽然,湖面一罕見之幕闖入孤風狂眼簾,不禁使他瞬間就想起唐時柳宗元所作《江雪 》,“千山鳥飛絕, 萬徑人蹤滅。 孤舟蓑笠翁, 獨釣寒江雪。”那意境,何其貼切!

原來不遠處湖面,一有五六十仙風道骨老者,不畏、無視風雪;正自頭戴斗笠身披蓑衣架一葉扁舟在湖面垂釣。那份悠然自得,超然脫俗,實如仙也!可惜無舟,要不孤風狂必將移桌前去與之邊對飲邊垂釣。偌大個湖面,此刻竟成了老者所獨有。

這晚,孤風狂又一次醉了,醉的很慘,是他生平所醉最爲嚴重一次。

一出店門,遭寒風一吹,酒氣上涌,孤風狂東倒西歪無比艱難走了五六十來米後,在無力向前;隨際倒地,再爬不起來。幸好此刻大雪已停。

醉臥於雪地上的孤風狂仰面而躺,凝視着漫天黑夜,無丁點星光。想起了十五歲那年突遇師傅獨行者石鷹,蒙他不棄收爲愛徒,當晚在江南那郊外枯樹林內共飲他所帶高粱酒;那晚,是他人生第一次飲酒,也是第一次醉倒。第二次是醉於隱竹谷,與竹千龍相飲,喝的是他家自釀的農家米酒。第三次就是頭次與塔拓共醉於西湖醉仙樓,喝得是紹興女兒紅。

回想着往事,不知不覺,孤風狂漸漸進入了夢境。夢到初夏,草地正綠,他正在那呼倫湖畔垂釣;突然深感口渴。恰巧不遠處有一老者正在牧羊。於是便走向前去討口水喝,那老者給了他,還微笑着給他講起了一個有關呼倫湖和貝爾湖由來的故事。

相傳呼倫湖和和貝爾湖是由一對情侶所化。在很久很久很久以前,草原上一個勇敢的蒙古族部落裡有一對情侶,女孩能歌善舞,才貌雙全,叫呼倫;男孩力大無比,能騎善射,叫貝爾。他們爲了拯救草原,追求愛情,與草原上的妖魔奮勇搏殺,女孩子化作湖水淹死了衆妖,男孩爲尋找女的勇敢投湖;於是,他們雙雙化作了世世代代滋潤草原的呼倫、貝爾二湖。

才聽完故事,不知爲何?孤風狂只感到胸前一陣刺骨冰寒,繼而驚醒。然則此刻已是三更,正趴睡在雪地上的他,其體溫已將身下冰雪融化,衣服已然盡溼,雪水亦已浸至肌膚,冰冷刺骨。

第二天,孤風狂只感四肢無力,大病,高燒難退,感了風寒;只得躺在客棧內靜養。

這一躺,孤風狂直躺了十餘日,才得以痊癒。奇怪的是,這十餘日,孤風狂每晚都在做着他醉時所做的那同一個夢;不同的只是在夢的結尾處他朦朦朧朧看到了呼倫、貝爾正無比幸福的手牽着手齊向他招手微笑,好似在安慰着他,慢慢等候!自有所得!

雖是大病初癒,身體還很虛弱;但孤風狂還是毅然決然即日起就準備踏足天山一尋雪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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