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年,剛入初夏,氣候溼潤,濛濛細雨連綿不絕,下過不停。整個崑崙全然被籠罩在一片濃濃的雲霧間,似人以一種朦朦朧朧之感,更顯神秘。
好不容易逮着片刻停歇,孤風狂急忙踏山而行。
山間小道,孤風狂如入仙境,手持天劫緩緩而上。在漫山雲霧的映襯下,就好似已得道成仙,正自乘霧往崑崙峰頂飄然而去。欲傲臨天下,自此隱盾,修其大道,點化蒼生。
卻誰知,方纔行得小半日。天空,又下起了濛濛細雨,很是綿綿有情致,最爲適合相戀男女牽手撐一油傘雨中散步。怎奈何孤風狂亦是單身又無隨身油傘,只得急急舉目四下張望,好速尋一地暫爲避避,免感風寒。
冒雨行得百餘來尺,前方石塊旁一小“風雨亭”隨即出現在孤風狂眼前。
欣然入亭而坐,靜看亭外蒙蒙細雨。孤風狂發覺,崑崙山處在雲霧的瀰漫中是若隱若現,一會似有一會又似無。坐在亭內,孤風狂總覺一入崑崙,就給他一種別的羣山所不能給的獨特感覺,很是微妙,好似它天生就有着一股神秘的力量在感染着他,不想細思。
崑崙,又稱崑崙虛、崑崙丘或玉山。高聳挺拔,峰頂積雪亦長年不化,成爲中原和塞外的一道天然屏障。傳說山高一萬一千一百一十四步二尺六寸。其下有不能浮起羽毛的弱水,外圍還有生長持續燃燒不滅神樹的炎火山。山頂是黃帝的帝之下都,有開明獸守門。遠古神話亦認爲崑崙居住着一位神仙------西王母;人頭豹身,由兩隻青鳥侍奉。是爲道教正神,與東王公分掌男女修仙登引之事。白蛇亦也來此盜過仙草。
受這種種神話染化,崑崙一躍在中原文化史上具有“萬山之祖”的顯赫地位,歷來爲世人稱之爲中原“龍脈之祖”。唐時李白就誇讚“若非羣玉山頭見,會向瑤臺月下逢”。
道教文化裡,崑崙更是被譽爲“萬山之祖”、“萬神之鄉”。爲天下第一神山。是衆修道者認爲修身養性最佳之地,對之已是頂禮膜拜,不惜千里迢迢,只爲在此入得門牆,十分虔誠。
此刻,孤風狂身臨其間,盡觀崑崙之體態,飽覽其勢氣。總算是體驗、明白出這崑崙果真名不虛傳,不負世人傾心相向,不愧其盛名。若是未能親身駕臨,踏足其間,那是根本就真正明白不了其中深意。只知其然,不知其所以然。孤風狂已是心、神具受其感化,更受其誘惑,想要化身爲一塊石頭就長存於崑崙。但可惜,就只這,那也是一種不可所求,是他人生中的奢求。
且行且避雨,三日後午時,孤風狂總算來到了半山腰。濛濛細雨,可算是久停未下,多留給了孤風狂上山的時機。
遠遠看去,前方小道旁一崖上,一老者長鬚飄然,仙風道骨,體態好似壯年,正自舞劍,甚是閒逸。走近,觀其劍法,雖則緩慢,但卻於輕盈中暗藏玄機,變招甚多,極其自然,毫無破綻,絲毫不受多變影響。孤風狂還是第一次見識到這般劍法,那般深遠奧妙。忍不住連連感慨,“前輩,真是好劍法,這以慢靜觀,變幻難度,實在是高深莫測。”
對面老者緩緩停劍,聞聲而望,細瞧孤風狂手雖持劍,卻用布條包裹嚴實,似爲眼熟。“劍法雖好,然高深莫測四字卻不敢恭維,虛名高掛無用。”隨際衝孤風狂微微一笑,“這些時日,一直濛濛細雨不斷,未曾多停。想不到少年竟不惜冒雨而上,真是好閒情,這年月,似少年這等心性之人已再是少見,難得一遇。這才只略一多停,就已來至山半腰,老朽欣賞。”
“前輩擡愛了!”孤風狂有點受寵若驚,那老者實在是讓他感到隨和親切。“實不相瞞,晚輩是三日前就開始上的山,卻是今日纔到的這山半。”
“那就更是難得!”老者更是歡喜。“看你所持之劍,絕非一般。似少年才這等年紀,風華正茂,卻無心於江湖。可真是罕見!”
“前輩好眼識,一見就知分曉。”孤風狂隱約覺得接下去他將會與那老者有一番深談。“這劍確
非一般,乃爲師所傳天劫。”
“好些年不見,想不到這獨行者石鷹總算是收了一個徒弟,可喜可賀!”那老者很是驚訝。“天劫,當世五把名劍之一,向爲能者居之。想不到他現下竟也傳給了你,看來你已盡的其真傳。”
“前輩認識爲師?”孤風狂亦是驚訝!
“有過幾面之緣,難怪剛纔見你所持之劍,雖爲布條所包,卻還是有幾分眼熟。怪不得這好些年來一直無他音訊,不見其人,原來是教你這個愛徒去了。就不知尊師現在何處?在崑崙否?”
“師父他老人家,前年就已離開我獨自遊歷去了,至今我也不知所在何處。”孤風狂也很想知道他師父在哪!“還未請教前輩高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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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哈哈!”孤風狂話音剛落,那老者竟自歡笑起來,感慨。“這纔是石鷹,獨行者!這麼多年來一直未變,永遠是這行事。現在看你寶劍在你手上,卻以布條相包,也終於明白他爲什麼會獨獨收你爲徒了。好啊!對了,老朽姓白,白應楚。”
“原來是白前輩,晚輩有禮了。”邊說着孤風狂邊衝那老者行一江湖禮。隨後即默然,思念師父,一時不知說什麼好。
“少賢侄不必如此多禮,似我等江湖中人,還是隨便些好,習慣、自然。”隨際老者開始了他對石鷹的評價。“想你師父,是何等人物,江湖少見高手,雖爲天生隱士,一生淡泊名利,以四海爲家,各地遊歷,放蕩不羈,漂泊不定,但所做之事卻盡是相助於人,行的是俠仗的是義,實爲我輩江湖中人不得不爲之敬仰。”
“前輩所言是極,一直以來,我也在去做一個像他那樣的人。”孤風狂深發內心。
“很好很好!難得你有此志!”那老者很是欣慰,連連點頭以示滿意。“就不知少賢侄此番不惜冒雨而上這崑崙!有何事否?”
“無任何事!只爲親臨這崑崙,一覽衆山。一享這踏足而上,身存崑崙之感覺。”孤風狂搖頭,很是悠然。
“然則你和你師父一個秉性,行事怪異,不能以常理揣測。好個有其師必有其徒。”那老者越發覺得孤風狂和他師父獨行者石鷹相像。
“就不知白前輩在此何爲?”
“修道。”那老者滿臉自豪。“我自十一歲起在這崑崙山間當的小童,一晃眼,不想至今已有五十餘載。道觀就在前不遠處叢林間,是爲'清風觀',得再往上行一里半。”說着伸手指向前方。
“想不到前輩在這一呆已是如此之久。”孤風狂又是一驚。“修身養性,調養生息。難怪前輩身子骨還這般硬朗。”
“這修道於身體確是大爲有益。”接着老者開始了示意孤風狂。“觀你面相、行事和心性,我倒覺得你很適合修道。若是能居身在此,勤加修煉,在得我觀衆師叔祖輩指點一二,必成我派一代高人。”
“白前輩太也看重,晚輩卻之不敢,怎奈何我現下心還又不能定,實在有愧厚愛。”孤風狂坦言。
“少賢侄言之有差,只在片面,還有所不知。這心靜,修的不一定就是道。要知這修道,修的是你個人的信仰念力,是你的一大追求。說白了,修得還是你的心性秉向,這點似你師父和你這類人,遠遠就強於了一般人。當中過程,依賴的完全就是你內心強烈的信仰念力。套用一句佛語,'酒肉穿腸過,佛祖心中有'。這是一個道理,是一種別樣的至高境界。老子《道德經》開篇第一章就有云,'道可道,非常道;名可名,非常名'。當中道理,你需慢慢去領悟。另則靜心和修道是兩回事,當然若是能靜心最好,不能靜心也未嘗就是壞事,只要心誠,說不得還別有收穫……”
“師父,掌門師伯有要事找你前去商議。”老者與孤風狂的話還未說完,只突然聽得這一句叫喊。尋聲望去,只見百二、三十來尺開外,他一弟子正行色匆匆往他們那邊趕去,約摸四十年紀。
“少賢侄,實不好意思,老朽得先行告辭了,日後有緣在敘。”說完衝孤風狂只一拱手,就已與他那弟子快速而去,消失在孤風狂眼前。
“垂蒙白前輩憐愛,精心相導,實乃晚輩三生有幸,望有緣能再得聆聽。”望着老者與他弟子快速消去的背影,那健步似飛,孤風狂好不吃驚,可算大開眼見,實在佩服。忍不住在心內大爲感嘆,“這崑崙,尚連六十多老者仍能健步似飛,這等功力,誰能小覷。崑崙,可真是非比尋常,高手潛在。”
隨後,在孤風狂繼續呆於崑崙的近半余月時間裡。曾特意去那清風觀內找尋過幾次老者,只是每次都未能如願見到。後來才從他一弟子口內得知,他那日回觀之後,因有要事馬上就下山而去,不定得去多久。不知他們下次見面將會是什麼時候?又是何場景?
濛濛細雨雖依是時下時停,但四日後,孤風狂還是欣然來到了崑崙玉虛峰頂。這個相傳道教尊神原始天尊的道場之地,又有傳是姜子牙修煉五行大道四十載所在。歷來是爲道教朝覲的中心之一,被譽爲道教庭祖、道教的洞天福地、神山之最。 如今身臨其中,孤風狂感覺真是別有洞天。逢管傳說與否,無可否認, 那確實是修道的最佳之地。哪怕就算是不修道,只是一般生活,那也遠遠強於其它地方;形情自然,心念無雜,爲人隨和,淡漠名利。
玉虛峰所呆三日,孤風狂又相繼遊歷了玉珠峰、玉仙峰等諸多勝景。身立頂峰,一覽衆山,盡顯渺小;孤風狂只覺崑崙越來越是神秘、高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