馮楠辭別了柳將軍,纔出門,就看見胡幹事靠在門口的牆上抽菸,見馮楠出來就掐滅了煙問:“談完了?”
馮楠答道:“完了。”
胡幹事說:“那咱們再找地兒聊聊?”
雖然是商量的語氣,但馮楠知道這沒得商量,並且馮楠覺得既然以後可能會在一起合作,那麼先溝通一下也很有必要,於是就說:“那就樓下大廳,咱們長話短說,時間緊啊。”
胡幹事說:“那是,咱們這兒過的舒舒服服,寧寧那兒可是度日如年,還時刻有生命危險呢。”
馮楠見胡幹事直呼柳寧爲“寧寧”,又見胡幹事是中校軍銜,人卻聽年輕,便猜到這個胡幹事多半是給柳將軍做過警衛員的,外放做的保衛幹事。後來通過了解果然是這麼回事,胡幹事是柳將軍剛剛有資格配備警衛員時的第一任警衛員,因此親若家人,柳寧在家時也得叫胡幹事一聲“叔叔。”
兩人走到酒店大堂,在沙發上坐了,胡幹事就直截了當地說:“既然是柏校長推薦的你,你有多大本事我就不說了,至少咱們算是一家人,柏校長和我們柳將軍那是老戰友,所以這事兒咱們必須得上心才行。”
馮楠說:“這個是必須的,還是說說細節吧。咱們怎麼合作?”
胡幹事說:“這個合作談不上,將軍說了,讓我們主要配合你,什麼衝鋒陷陣啊,有我們呢。就是有一點,咱們不能明告訴將軍。”
馮楠有點奇怪:“怎麼?還要瞞着將軍?”
胡幹事說:“是這樣的,將軍畢竟有幾歲年紀了,身體看上去硬朗,但畢竟年輕的時候打熬過渡,好多零件兒都提前老化了,而且這次又遇到這事兒,將軍的意思是我們四個人全都全力配合你,我有點擔心將軍會突然撐不住,所以身邊必須有人照顧。”
馮楠說:“您的意思是你們四個人分成兩組,一組跟着我,一組留在酒店照顧將軍,但對將軍說是輪班?”
胡幹事對着馮楠一挑大拇哥說:“不愧是柏校長推薦的,那你的意思是……”
馮楠說:“爲人父母的最苦,將軍身邊一定要留人,但是你們幫我,我也有個要求。”
胡幹事說:“儘管說就是。”
馮楠笑了一下說:“那我就放肆一下,三十米,遠了不方便支援,近了嘛……。”
胡幹事先是一愣,因爲他聽說馮楠不過是個上尉,而他已經是中校了,一個上尉面對一箇中校能如此不卑不亢,還能從容的提出這種條件,確實出乎他的意料,不過胡幹事畢竟是個識大體了,立刻說:“沒問題,但你的活兒必須做的漂亮,將軍是國之棟樑,就算我們損失的起寧寧,國家可損失不起將軍。”
馮楠說:“是啊,咱們國家,能打仗的將軍不多了,個個都是寶。”
胡幹事又是一愣,然後笑道:“行,敢這麼說話的人,想必是有兩把刷子的,寧寧的安危,就看你了。”
馮楠說:“我跟將軍說的保證完成任務,那是爲了讓他寬心一點,跟你我就實話實說:盡人事,聽天命。就算割了我的頭去,也還是這句。”
胡幹事說:“沒事兒,將軍對我有知遇之恩,若是寧寧有個什麼好歹,我陪你一起割頭去。”
“好!”馮楠說着,伸出手,兩個鐵血漢子的手緊緊的握在了一起。
握手過後,胡幹事說:“那我去安排班次,一會兒去醫院找你。”
馮楠正要答話,電話響了,是個陌生的號碼,於是胡幹事就又揮揮手,走了,馮楠一邊接電話一邊往酒店外走。
電話是柏龍將軍打來的,他問:“小楠,和柳將軍見過面了嗎?”
馮楠說:“見過了,謝謝您的推薦。”
柏龍說:“謝什麼啊,我這算是把個燙手山芋丟給你了,不過柳將軍這事要是辦得成,對你的事業會有很大的幫助,不像我這個快離休的老頭子,不但幫不了你很多,還老拜託你做事。”
馮楠說:“校長,您千萬別這麼說,要是沒有您,我說不定早就爛在特勤局的地下室裡了。再說了,就算這事您不讓我做,我還是甩不脫手的。”
柏龍將軍說:“那咱就不說別的了,好好幹,需要什麼只管開口就是。”
馮楠謝過了柏龍將軍,見又有電話進來,就和柏龍將軍話別好接這個電話,而這個電話卻是梅副局長打來的,一見馮楠接聽就笑着說:“和將軍談完話啦?得到了什麼指示?”
馮楠說:“梅局耶,你就別跟我開玩笑了,這鴨梨山大啊。”
梅副局長笑的更燦爛了,說:“年輕人,別那麼大壓力嘛,老梅我罩着你,趕緊回來,我有重要情況跟你彙報。”
馮楠一聽,就覺得這老傢伙肯定弄到什麼線索了,因爲他來了這一兩天,臉上幾乎沒個笑容,今天卻接連不斷的開玩笑,一定是心裡有個底了。
於是馮楠就三步並作兩步的趕回醫院,見着了梅副局長,這位老先生卻在醫院住院部和門診之間的小花園的石桌那兒泡了一大杯茶,品着茶,磕瓜子兒呢,這要是在前頭的樹上掛一鳥籠子,就算是齊活了。
馮副局長見馮楠來了,趕緊招手說:“小馮快來坐坐。”
馮楠才坐下,就見梅副局長看着自己身後說:“七個了。”
馮楠回頭看了一眼,見一個醫院的員工正穿過花園的小徑,往住院部去了,就問梅副局長:“梅局你不會是在數人頭吧。”
梅副局長說:“我就是在數人頭,我在這兒坐了十五分鐘,就從這小路來回過去了七個人,昨晚我也在這兒坐了大約半個小時,可就只有兩個人走過去,而且都沒發現我,知道爲什麼嘛?”
馮楠說:“醫院白天人多啊……”
梅副局長說:“你很聰明的一個小夥子,再仔細觀察一下週圍。”
馮楠又往周圍看了看,卻見一個臨設的木質電感上只剩了燈罩,燈泡卻不知去向,於是就說:“燈壞了,”然後又看了看石板小路說:“地也不太平。”
梅副局長笑道:“孺子可教,沒錯,從住院部到門診大樓,通過花園小路走要近那麼幾步,所以平時只要沒搬着什麼大件東西,不管是住院病人還是工作人員都喜歡走小路,但是我問了,上週花園裡的這個照明燈壞了,因爲原本就是臨設燈,所以也沒人修,這黑洞洞的路又不平,所以夜裡就沒什麼人願意從小花園裡走了,而且就算走,也大多是男的,女生,特別是一個人的時候,幾乎不走這路。”
“哦~”馮楠明白了,但是還沒想明白有沒有人走這條路和崇慧的案子有什麼關係,不過這塊黑兮兮的地方,確實是個作案的好地點。
馮楠覺得這真有點意思,又想聽梅副局長的高見,可是梅副局長卻不往下說了,又開始品茶吃瓜子,還抓了一把給馮楠。
馮楠哪裡吃的下去?於是主動問道:“梅局,您就別賣關子了,還有什麼情況,跟我通個氣嘛,我現在可是鴨梨山大。”
“別急別急,”梅局長說:“接下來的話,不用我說,有人來說的,我約了他了,一會兒就到。”
馮楠只得耐着性子等,如坐鍼氈的等了十來分鐘,果然來了一個人,是個五十多歲的老頭,手裡提着竹掃帚和土簸箕,穿了件綠色的制服坎肩兒,原來是醫院裡掃院子的員工。
梅副局長見那老頭來了,忙站起來說:“老趙!來,這邊這邊。”
清潔員老趙走了過來,梅副局長介紹說:“老趙,介紹下,這是馮楠上尉,現在我歸他領導,呵呵。”
馮楠趕緊謙虛一番,還主動伸手要和老趙握手,老趙顯得有些緊張,把手在褲子上擦了好幾下,還是沒伸出來,說:“手髒,才幹完活兒沒洗呢。”
坐下後,梅副局長對老趙說:“老趙,這都不是外人,你就把你昨天跟我反映的情況再跟馮楠上尉說下,他說話比我管用。”
老趙還有點猶豫,梅副局長鼓勵道:“老趙,別看這位馮楠上尉只是個上尉,但是他背景特殊,年輕有爲,人又正直,有什麼你只管跟他說就是。”
老趙這纔對說:“其實也沒啥大事。”
梅副局長用眼神示意馮楠,讓他給老趙點鼓勵,馮楠當即會意,就說:“老趙,論年紀我都該叫你叔了,有什麼您儘管說,就算是幫助我們改進工作也好。”
老趙還是覺得恩有點爲難,但最終鼓起勇氣說:“其實也沒啥,就是現在醫院裡人多了,又是警察,又是武警,還有當兵的,我就是想跟你們這些領導反映啊,這個……這個……這是在醫院啊,是衛生單位,咱們也得講講衛生不是?每層樓裡也都有公共廁所,能不能跟那些當兵的說說,不要隨地大小便啊……”
馮楠一聽,差點沒笑出來,等了半天,就等來這麼一句啊,不過想想人家老趙也確實不容易,就說:“還有這事兒?”
老趙說:“有啊,上回就倆武警在花臺那邊撒尿,我也不敢管啊,前天吧,反正過了幾天了,更是離譜,拉肚子。就在這花園裡。”老趙說着,用手指着地面說:“從這兒,從這兒到那邊,一長串,好像還拉了肚子……花盆兒也給我弄碎了兩個……另外我還食堂老王說,食堂裡還丟東西,這,這有點兒過了吧。”
梅副局長笑吟吟的聽着老趙的講述,然後問馮楠:“小馮,聽出點什麼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