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虞迷迷糊糊中睜開雙眼,看清四周的裝飾,愣了一下,卻沒有歡喜也沒有失望。不由得再次想起那個人,心不禁一痛。
安虞原本是標準的上流名媛淑女,父母經營的公司足夠她一生無憂。只是她爲了那個男人,放棄安樂的生活,早早的就進了公司,成了一個標準的女強人。而那個男人,也是條件不錯的。兩人走到談婚論嫁的地步,可是突然冒出一個小家碧玉。他們兩人是怎樣勾搭上的,安虞已經不願再回想,只是自己因此而出車禍留下那對父母該怎麼辦?生氣?爲了一個不相干的女人,爲了一個背叛過自己的男人?不值。不甘?現在容不得自己不甘了。暗暗嘆了一聲,再次閉上了那雙淡漠的眼。夢裡夢外身是客,一朝歡喜一朝愁。就是不知道老天這樣折磨自己,是爲了什麼。
安虞再次睜眼,不是因爲又回憶起了這些,而是因爲昏睡得太久,頭痛欲裂。她吃力地坐起身子,才發現自己這身子卻是十來歲的黃毛丫頭。正皺眉思量時,門被輕輕推開,進來一人。杏色儒裙,頭上盤着兩個小丫頭髻,看這身形打扮,應該是自己的丫環。
“小姐,你醒了!”丫環見安虞清醒,歡喜一聲便撲了過來。
安虞這才注意這個地方。暗紅色的大牀,透過低垂的牀簾隱約可以看到外間的雕閣珠攔,這完全是古時候的模樣!這是哪兒?自己怎麼會變成這個樣子?安虞心底暗暗驚訝,但是又不敢表現出來,只好擡眼打量着眼前的小姑娘,張了張嘴,才覺得口乾得很,於是伸手指了指桌上的水。
那丫環疑惑地順着她的手看去,頓時就明白過來,連忙站起身,嘴巴卻不閒着:“小姐啊,你不知道你這回可嚇壞奴婢了!要不是大少爺的好朋友謝公子及時救起小姐,奴婢、奴婢……真不知小姐會成什麼樣……”說着竟然開始掉起眼淚來了。
安虞就着她手裡面的茶水喝了幾口,頭腦稍微清醒了點,才淡淡開口問到:“我怎麼了?”好久沒說話,聲音帶着些細細的沙啞。
一聽這話,丫環擦拭了下眼淚,便嘰嘰喳喳說了起來:“小姐,那日四小姐叫奴婢幫她去廚房拿點心,只是回來時,卻發現小姐在池子裡撲騰。奴婢嚇得魂兒都飛了,幸好謝公子趕到將小姐救起,不然的話,奴婢就隨小姐去了……”
安虞揉了揉眉頭,點了點頭順口問道:“謝公子?”
丫環點了點頭,說:“是啊是啊,謝公子那天正好在咱家做客,大少爺和謝公子剛巧來到後院就碰上了小姐!”
安虞正要問大少爺是誰,門外就響起一聲溫和的男聲:“五妹可是醒了?”說着,從門外進來一人。
長身玉立,男子身後的陽光似乎因爲不捨這人離開,也隨着跟了進來,那一室的燦爛在他身後更襯得男子頎長挺拔的身子。他眉微蹙,在看到靠坐在牀頭的安虞後,如同蝶翼輕輕舒展而開。在現代並非沒見過英俊的男人,只是眼前這一個,卻讓安虞覺得看着,便身心愉悅起來。
安虞微微彎了彎嘴角,輕點頭道:“好。”
安虞並沒有這個身體的記憶,只是剛纔從這丫環嘴中以及這男子叫自己五妹的信息裡,她知道眼前的人,正是這身體的大哥。
“你醒來了就好,現在感覺怎麼樣了?”蘇浣清拉起安虞的手,關心地問到。
“就是感覺全身無力而已。”安虞緩聲回到。也不知道自己睡了多少天,雖然不會覺得肚子餓,但是這身體也太弱了,剛纔自己撐起來時,就感覺到雙手不停地顫抖。看來以後要先把這身體養壯了再做其他事。
“嗯,你已經昏睡了兩天兩夜了,只是喝了一點粥,自然無甚體力。”蘇浣清解釋到,突然想起什麼,便皺着眉問,“五妹,你如何會掉進池子裡去呢?”
蘇浣清並非沒有調查過,只是當時院子裡並無旁人,自己帶着好友謝微行原本是想來院子裡的聽風亭坐坐的,卻沒想到一進院子就聽到池子裡有人在撲騰,自己一時慌了神,幸好身旁的好友下水救起,否則後果不堪設想。
“我……我因爲貪玩兒,不小心滑下去的。”安虞安靜地回答到。丫環說,她被四小姐叫去端點心,可是難道那四小姐身邊一個丫環也沒有,竟然這麼恰巧地要使喚自己的丫環去做這種小事嗎?何況,自己來到這身體裡,那麼原先的魂去哪裡了?這裡面一定有陰謀。只是現在自己纔剛醒,什麼事都還不知道,還是少說爲妙。
蘇浣清聽後,沉思了一下,便無奈地摸了摸安虞的頭,嘆道:“五妹,大哥出外一年,回來再見你,卻沒想到是這樣相見。你……”蘇浣清言語之中帶着一絲擔憂,一絲難過。
“大哥勿擔心,以後我會小心的,不會再有下次了。”聽這大哥的口氣不難知道眼前這人是真心關心自己的。安虞心下微暖,和聲勸慰到。
蘇浣清點點頭,又吩咐了幾句要注意身體云云,便轉身離開了。安虞聽着漸行漸遠的腳步聲,轉眼看着先前那丫環,她正端着一碗藥小心翼翼地進了門來。與剛纔她一見自己清醒過來那乍呼樣完全不同,心下稍安。
“小姐,該喝藥了。這藥李大夫說,早晚各一次。藥雖苦了些,卻十分有效的。你快趁熱喝了吧!”說罷便遞了碗過來。
安虞往碗裡看了看,便淡聲說到:“太燙了。”
“啊?那小姐等着,我給小姐吹涼了再喝。”小丫環說做便做,端起藥碗,向着碗裡徐徐吹着氣。許是聞到了碗裡濃濃的苦味,整張小臉都皺成了一團。
安虞仔細地觀察着她。不一會兒,碗裡的藥涼了一會兒,小丫環擡起頭,露出一個帶着成功的喜悅說到:“小姐,可以了,再涼下去藥效就不好了。”
安虞這才點點頭,接過碗,一仰頭,一口氣便喝了下去。苦,難以言說。
小丫環不知道從哪裡拿出了一塊蜜棗,急急說到:“小姐快張嘴。”
安虞一愣,慣性地一張嘴,一含,立時嘴裡的苦散了開去。吃下這蜜棗,安虞沉聲問到:“你叫什麼名字?”
這一問話讓小丫環嚇了一大跳:“小姐,你……你,你怎麼會不知道奴婢的名字?”
安虞眨了下眼,說:“也許是腦袋被水泡得忘了些事罷,你莫多言,我並無大礙,只是你若一聲張,大哥一定又會擔心。你老實些告訴我一些事情就可以,一定不要讓他人知道。”從剛纔的觀察來看,這小丫環雖不能說自己可以完全信任,但至少不會對自己不利。
“小姐,這……真的不用請李大夫再來看看嗎?”小丫環還是不大確定要不要自作主張請大夫去,剛纔大少爺說了,若小姐有事,就去找他,不許耽擱。
“不用。說吧,你叫什麼名字,我叫什麼名字,這裡又是哪裡,一切的一切,你仔細些告訴我。”安虞問。
“小姐,奴婢叫小元。老爺是當朝一品大員蘇丞相,剛纔那人便是大少爺蘇浣清,大少爺出外遊歷已一年,剛回來。大少爺下來便是二小姐蘇流倩。二小姐如今已貴爲倩妃娘娘。三小姐蘇明玉四小姐蘇明珠是雙胞胎,也是老爺最爲喜愛的兩位小姐。五小姐便是小姐你蘇流苑。小姐的母親……在生小姐時,由於難產便……”後面的話,小元沒說下去,但是她也能猜到。母親若是還在人世,也只是一個受寵的小妾,如今死了,更是人人可欺。小元睜着大眼睛看着自己,似乎擔心安虞會不會因此而傷心。只是這都是那個蘇流苑的事,與她安虞,卻是毫不關係的。如今自己初步瞭解一下,也免得到時露出馬腳讓人起疑。
“你剛纔說,你是被四小姐叫去了,我就在那時掉進了水裡,是嗎?”
“是啊!”想起那天,小元就來氣了,“小姐你不知道,那天奴婢去廚房幫四小姐拿點心回去後,劉姆媽發現盤子裡的點心少了一塊,竟然要打奴婢三十大板!”小元越說越氣,雙手叉着腰,眼裡冒着火,“那點心又不是奴婢拿的,憑什麼要罰奴婢?幸好大少爺看見,救了奴婢。不然小元現在恐怕就不能來伺候小姐了……”
安虞聽完她的話,暗暗想到:丫環被支開,還差點被打,小姐掉進水裡,然後自己的魂進來了……這些都是巧合嗎?這身體的主人淹死了嗎?
“小元,我可有念過書?”安虞掃了一眼房間,並沒有看到一本書,是以有些疑惑。如果有書就好了,一些不方便問的信息可以從書中得到。
“小姐自然是念過一些書的,只不過,三小姐說,小姐的身子弱,還是少看書爲妙,何況女子無才便是德,所以求了老爺不讓小姐唸書。”小元嘟了嘟嘴,對安虞說到。其實她覺得三小姐這話說得確實很有道理,只是不明白爲什麼三小姐說女子無才便是德,那二小姐四小姐以及她自己卻又唸了那麼多書來做什麼?而且二小姐還曾有天下第一才女之稱呢!三小姐四小姐也因此效仿二小姐,努力唸書學習,如今也是才名遠揚。卻偏偏不讓五小姐唸書!
安虞沉思片刻後,問:“那你呢?寫字嗎”
小元一聽,立即重重地點頭,似乎會寫字是她極大的自豪:“會的會的,奴婢跟着小姐也念過一些,雖然不全,但是寫幾字還是沒有問題的!”
“那好,你能將咱們府里老爺夫人少爺小姐們的名都寫出來嗎?”
“好的,小姐你等着!”說罷,一陣風似的跑了不見蹤影。看樣子是去找文房四寶了。不一會兒,小元就回來了,手裡面端着的,正是筆墨紙硯。
“這些你是哪裡找來的?”安虞掃了眼,問到。
“自然是書房裡!”
“書房?”據她想,這書房一般不是私人重地嗎?怎麼自己一個不得寵的五小姐還能進入嗎?
許是看出安虞的疑惑,小元笑嘻嘻地說到:“小姐別擔心,這啊,是小姐的書房裡的東西。咱們丞相府可是書香世家出身的,每一位少爺小姐,都配有自己的書房。”
安虞點點頭,示意自己明白。小元將每個名字都寫好了,呈給她看了一下。出乎安虞意料,她原本以爲一個小小奴婢的字雖不會像狗爬,但也一定不怎麼好看,誰知入眼的卻是清秀的蠅頭小楷。這府裡果然藏龍臥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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