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懸皺眉道:“回邵爺的話,您指哪個蘇少爺?”
“今日就只來了一位蘇少爺,還能有誰?我表哥說他病了那許久都能中舉,早想見識一下他的才情,哪想一轉眼,他可就跑了。”邵無涯在院子裡轉了一圈,復又喃喃道,“可知去了哪裡?”
阿懸笑道:“今日六姑娘生辰,莫不是去給她送禮了?”
邵無涯一愣,雖然請了男客來,但不過就是聚聚,何況送禮物這種事,蘇可諾的兩個妹妹自然會處理,哪裡輪得到他?
阿懸道:“爺進去吧,仔細淋溼了。既是要尋他,正好我與寵少爺去。”
邵無涯見他們本就站在外頭的,就未曾多想,笑道:“秦二爺備了酒,等那傢伙回來,罰酒三杯。”
“自然是要罰的。”阿懸忙應道。
說罷,便一面與寵承戈出了院子,一面喜笑顏開,“剛纔還說找不着藉口不方便出來,這忽然就從天掉一個下來。咱們走吧。”
寵承戈不喜他似是漫不經心的態度,冷哼了一聲。
兩個人往前走,忽然叫聽到一個聲音道:“謝謝五表哥好意,東西必都是上好的,我平日裡也不戴,還請五表哥拿回去罷。”
阿懸與寵承戈同時一愣,不約而同地閃躲在了那大樹後頭。
寵承戈剛閃身躲好,忽然意識到這不太合適。他又沒做虧心事,爲何要躲起來?
只聽蘇可諾輕聲道:“這不是貴重東西,只是我的一片心意而已。你的生日原不是今日,奈何無法見到你,故也無法相送。你拿着罷。”
秦知念瞪着一雙眼睛,看着蘇可諾。
蘇可諾半低着頭,舉着一把白色的油紙傘,另一隻手上拿着一隻盒子。他見秦知念不伸手接,便丟了傘,自己將那盒子打開,把裡面的一匝紅線拿出來。
“念兒,你把手伸出來。”
寵承戈與阿懸伸長了脖子,仔細地看站那兩人的動靜。
哇塞,這倆人是在幽會嗎?私相授受嗎?這是要私定終身嗎?
那定情信物是什麼?
秦知念默不作聲,既不伸手,也不擡眼了。
“你救了我一命,這個是謝你的。念兒,你不用多想,你有你的顧慮我也明白,若你實在不想見我,我不出現在你面前了便是。”
秦知念這才動了容,目光平靜地落在蘇可諾的臉上。
“謝謝你救我。”蘇可諾直接拉了秦知唸的手過來,親手將那匝紅線寄在了秦知唸的手腕上,見她沒有急着取下來,便輕聲笑道,“可以保你平安的。”
秦知念實在是不好拂了他的好意,可又確實不想接受,一時間爲難了起來。
“那我走了。”蘇可諾看了一眼秦知念,生怕她反悔,撿起地上的傘,轉身就走開。
寵承戈與阿懸嚇了一跳,忙換了個方位藏着。
再等到秦知念也走了,兩人才是長出了口氣。寵承戈沒好氣道:“你無故要帶我躲在這裡做何?”
阿懸哼了一聲,道:“我可沒有拿刀架在你脖子上讓你躲的,時間緊迫,咱們快些吧。”
倆人便一同去了那假山後頭。
秦知念回到房間,先是被逼着喝了一杯熱酒,被衆人笑了一翻,纔在一旁坐下了。外頭的雨漸漸下小,已經成了牛毛一般。
秦知釵自那次與秦知念撕破了臉後,兩人再沒有講過話。此時正和一羣子小姐說說笑笑,樣子似乎十分快活。
靜宜一閃眼便見到秦知念手上帶着的紅繩,唬了一跳,不動身色地走向秦知念身邊,向她奴了奴嘴兒。
秦知念無甚在意地笑笑,將那紅線藏在了袖子裡。
可心下卻總是要像少了些什麼一般,心些空空的。
當日夜裡,她終於再次夢見了已經許多未曾多過的夢——自己死在了牀上。
正嚇得驚醒,便聽得外頭一陣吵鬧,秦知念翻身坐起,靜宜早已點了燈,將她的錦帳掛起來。道:“姑娘莫怕,我去瞧瞧。”
秦知念剛從惡夢中驚醒,本就滿頭大汗。只覺身上有褻衣緊緊貼着肉,一脖子的熱汗。
外頭浮水早已經起身,連院子裡的婆子也起了身。
好容易平靜了下來,靜宜和浮水的消息也到了。靜宜的臉上說不清是喜悅還是憂愁,一邊幫秦知念一邊快速而又小聲地道:“聽聞是丫頭不懂事,被打了一頓,拖了出去。”
半夜三更的,哪個丫頭不懂事到要被打出去?秦知念忙問:“哪個房裡的丫頭,因何事被打?被誰人打了?”
浮水接口道:“是大少爺房裡的丫頭,嬌杏。”
秦知念這回更覺得奇怪了,“既然是大哥房裡的丫頭,爲何鬧得這般大,連我這裡也聽到了?”
浮水瞥了一眼秦知念,輕聲道:“密杏不知何時進了大少爺的寢房,又與大少爺吵了起來。嬌杏進門,正好見到她衣不弊體。密桃大怒,登時叫打叫罵的,遭到大少爺的怒斥。她便一口氣全撒在了嬌杏身上。嬌杏不服,便大鬧了起來。”
秦知念聽了,半張着嘴。就這麼一會兒時間,就把前因後果都弄清楚了,這種本事真不是蓋的。難不成大少爺房裡有她熟識的丫頭?
可就算是嬌杏大鬧,也不至於鬧到她也能聽到了。大少爺的寢房隔她這裡,那可是一個在東一個在西。
靜宜又道:“嬌杏一鬧,大少爺房裡便都起了身,接着二少爺房裡的也被鬧了起來。嬌杏要死要活,最後讓太太也知道了。”
浮水應道:“沒錯,就是這樣。”
秦知念目瞪口呆,這事可有意思了。密桃去秦燁溫的房中,這不難理解,正在秦知唸的意料之中。可這嬌杏是何緣故要鬧得這般大?按照道理講,主子房裡出了這樣的事,就算挨幾下打,也不應當申張,畢竟不是何光彩之事。可她不單鬧,當夜就就把全府的人都鬧起來,甚至把太太也鬧了起來,自己被打出府去?
這有三種可能。第一種,這丫頭腦子裡進了水;第二種,她要除去密桃,或者說她背後的人想除去密桃;第三,這丫對和秦燁溫有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