書畫忙轉過身道:“姐姐我去吧。”
靜宜滴了一滴眼淚下來,輕聲兒道:“你去幫着書棋燒熱水吧,我想自己靜一靜。”
書畫見她傷心,便點了點頭,跑去了廚房。靜宜站在原地頓了一會兒,纔拿着水壺出了門。
這裡剛出門,就險些與一位少年撞上。靜宜驚疑不定,大眼睛在他身上掃了好幾圈,只見這少年身穿一身紅色圓領箭袖衫,白皙俊秀,眼神清亮。還不等靜宜開口,他便直接問道:“你們姑娘可在房中?”
靜宜道:“在。請問爺是?”
少年不等他請,直接擡腿就要進門,一邊回答道:“我姓寵。”
“爺……”靜宜還沒有明白過來,寵承戈就已經進了廳,正要掀開門簾就往裡進。嚇得靜宜迅速丟了手中的水壺,衝上去攔。
只是已經晚了,寵承戈掀開了那簾子,頓了一瞬,便又放下了簾子站定了。臉上有些不自然的尷尬之色。
靜宜頭一次見着如此造次的公子,不由得極爲生氣,又恐裡面的婆子們聽到了,也不管合不合規矩,拉着寵承戈就往院子裡拖。
“這位爺,您認識我們姑娘嗎?”靜宜雖然見着他眼熟,但一時間也想不起哪裡見過了。
“我是你們大少爺的朋友——寵承戈。我給你們姑娘請了大夫來,他正在三小姐房間裡瞧病。”寵承戈很快恢復了原狀,道,“這是大夫叫我給她的藥。”
寵承戈說着,便從袖中拿出了一個小瓶子,倒出來一顆黑色的藥丸,解釋道:“和水吃下。”
寵承……戈……是了,那日三姨娘去世的時候見過一面,他是寵家獨子,父親是皇城的父母官。他與秦府大少爺秦燁溫一向交好,這也是府裡都已經知道的事實。
靜宜不敢提剛纔他直接闖進門的舉動,想必是查慣了案子,在他眼裡沒太多需要避諱的地方。便壓了壓心中的不滿,伸了手道:“謝謝寵少爺擔心,我會親自喂姑娘喝下的。”
剛纔秦知念已經說了,要吃解毒丸,只是不知這一顆是不是?想了想,靜宜又道:“這是解毒丸嗎?”
寵承寵並不把手中的藥瓶給她,只道:“你去把裡面的人都支開,我要親自看着她吃下去才行。”
靜宜一愣,但看着寵承戈堅定地眼神,又想起大少爺大概不會害姑娘,只好作罷。“你在此等着。”
寵承戈點點頭,就見靜宜進了門,不一會兒,秦知念身邊的二等丫頭浮水,連同兩個粗使婆子都退了出來。寵承戈目不斜視,獨自一人大咧咧地直接走了進去。
身上落下一片驚異的眼神。
他首先在廳裡觀察了一圈,秦知唸的房間在當代千金裡面,算得上是較爲簡陋的。雖然不豪華,但因爲佈置得當,倒也顯得精巧雅緻。正廳邊上有一張羅漢牀,鋪着半舊的秋香色錦墊,兩旁的高几上擺着翡翠色萬年青石料盆景,另外還有幾朵珊瑚色的花朵裝飾。地下兩溜絨白色的羊絨地毯,放着兩排黑檀木雕花圈椅,接着是幾個同樣黑色的小凳子。向東便是四折烏梨木的繡花屏風隔開了來用餐。
“寵少爺,請進。”
寵承寵被打斷了觀察,見靜宜已經掀開了簾子,便走了進去。進門就聞見一股淡淡的中草藥味,房中空氣似乎是不太流通。
“你把那窗戶開一點兒,不能這樣憋着。”寵承寵環視了一圈房間,大致的擺設物件記在了心裡。
靜宜過去開了窗戶,又坐在牀邊,將牀上的的錦帳掛了起來。
秦知念蒼白的臉上透着兩團不正常的緋紅,更是顯得晶瑩剔透。雙眼緊閉,眼球在緩緩地轉動着,在薄薄的眼皮上顯露出來,看得出睡得不太安穩。長長的睫毛蓋在下眼臉上,如同一把小扇子。
剛纔進門的時候,驚鴻一瞥見着了這丫頭赤着身體的模樣,此時再見到她,雖然已經穿戴整齊,寵承戈還是稍微有些尷尬。
靜宜道:“是用清水和開?還是用茶?”
寵承戈的目光收回,把袖中的瓶子拿出來,遞給靜宜道:“茶水清水都可以。”
靜宜接過了瓶子,自去準備。又見寵承戈似乎在四處觀察,便問道:“寵少爺在找什麼東西嗎?”
寵承戈頓了頓道:“嗯,這裡的東西都是你們姑娘平日用的,她有什麼首飾沒有?”
靜宜道:“姑娘還小,又少在老爺和太太跟前露臉,受的賞賜也少。沒得什麼好東西。”
藥丸喝了水,遞在秦知念嘴邊,灌了下去。見寵承戈正盯着秦知唸的梳妝檯瞧,心中有些鄙視,道:“寵少爺難道對這些感興趣?”
寵承戈彎了彎嘴角,臉上看不出什麼情緒,並沒有回答靜宜的問題,而是問了另一個問題:“你剛纔問我,那是不是解毒丸?”
靜宜點點頭。
“你怎麼知道是解毒丸?”
靜宜道:“我不知道是解毒丸,只是問一問,”見寵承戈那雙清亮的眼睛死盯着自己,又補充道,“姑娘中途清醒過一次,說若是大夫再來,便要給她問一味解毒丸,所以我剛纔問你。”
寵承戈這回真的是彎起嘴角笑了,走上前來,看了一眼還在昏迷中的秦知念後,直起身來道:“好生守着六小姐,我先去了。一會兒大夫就會來的,你們準備一下。”
靜宜站起身來準備相送,卻被寵承戈出手止住了:“不用送了,我知道回去的路。再見。”
靜宜目送着寵承戈的背影走出去,他自己掀開了簾子,輕車熟路地走了出去。靜宜皺起眉,心中升起一絲異樣的感覺——這個寵承戈,給人感覺很奇怪。
想着馬上要有大夫過來,便放下了牀上的錦帳,備好了茶水。
寵承戈請的大夫可比皇城裡其他有名的大夫要高明太多,吃了他的藥丸,又喝下了他開的藥,到第二天中午,秦知唸的燒退了下來,人也清醒了。
只是還很虛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