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知念稍微猶豫了一下,便跟着走了進去。
“哄……”一聲沉悶的聲音以後,身後那道門關住了。
秦知唸的眼前一片黑暗。
人對黑暗和未知有着無法言喻的恐懼,秦知念是正常人,她當然也怕黑,當即就停住了腳步,伸出手到處摸索起來。
她知道那個神秘人隔她很近,她可以嗅到。所以她稍稍安了下心,問道:“這是哪裡?”
指尖觸碰到一個寬闊溫熱的後背,秦知念輕輕地牽住了他的衣裳。
神秘人未曾說話,卻在繼續往前走。
秦知念走了一小段路,因爲鼻尖蔓延着一陣陣腐敗的氣息,令她不想再往前,重複問道:“你要帶我去哪裡?”
她知道這神秘人會講話。
“你不是一直想要知道,你孃的事嗎?”神秘人只說了這一句話,便堅定了秦知念跟他接着走下去的決心。
只是秦府竟然有這樣的地方?這個暗道到底通向哪裡?
腳下深一腳淺一腳地走,完全看不見任何東西。
在這各絕對黑暗的情況下,秦知念只能憑着感覺,踩着自己前方人的腳步走。
慢慢的,前方出現了一絲亮光,慢慢的亮光越來越大。兩個人隨着那光線往前走,眼前出現了一間石室。
這間石室四個腳都鑲着夜明珠,將房中照亮。
這是一間不大的石室,裡面陰冷異常,而在秦知念看見石室中間擺着的東西后,不由得大叫了一聲退後了好幾步,背部靠在那冰冷的石壁上,引起一陣徹骨的寒意。
那是一具石棺。
擺放在石室的正中間,與這地面上鋪着的石頭同一個顏色。就算想當作看不到也難。
“不用怕。”神秘人輕聲在身後道。
秦知念臉色慘白,半晌纔將自己手心跳和呼吸找回來,嘴脣蒼白得沒有一絲血色。
他剛纔說,是關於她孃的事,難道是五姨娘已經死了?而且就在這石棺裡?
“你不會告訴我,這裡面……是我娘吧?”秦知念問到。
五姨娘……已經死了?
這不太可能吧……不是說瘋了嗎?
秦知念懷抱着一線希望,想要找到親孃,然後離開這裡過小家庭的日子。這些難道……都是她在癡心妄想?
她娘已經死了?
“呵呵……”秦知念呆笑了兩聲,“這不可能吧?”
灰衣人走上前來,背對着她看着那口石棺,輕聲道:“這就是你娘。”
秦知念睜大眼睛,忍不住伸手將自己的臉捏了一下——這不是在做夢。
“你騙人。她們都說五姨娘瘋了,然後失蹤了。我有一天會找到她的。”秦知念搖頭道。
灰衣人低下頭,輕聲問道:“你想她嗎?這麼多年沒有共同生活過,你會想她嗎?”
“你有病?她是我娘,我有可能不想她嗎?”秦知念有些匪夷所思,走上前,這才真正看清楚這個神秘的灰衣人。
他的臉大部份被一塊灰色的布遮住,只露出一雙大眼睛在外面。但這雙眼睛深邃有神,像一汪深不見底的湖水。茶色的睫毛跟着眼皮眨了一下,看着秦知念。
“你是什麼人?”秦知念問。
灰衣人道:“我是你哥哥。”
“哥哥!”秦知念大吃一驚,哥哥?這不可能吧,五姨娘才十幾歲就生了她,之後就瘋癲失蹤。她怎麼可能有個這麼大的哥哥?
“我們沒有血緣關係。”灰衣人解釋道,“我是你娘收養的。在秦府做事。”
秦知念這才明白過來,許是五姨收養了他,然後放在身邊做事。
這口石棺蓋放在房間的正中央,秦知念走上前去,仔細觀察了一段時間,淚水滴落了下來。
“你說,這裡面,是我娘?”
“嗯。”
秦知念握了握拳,這太好笑了,她一心想找到五姨娘然後跟她一起生活。可如今才知道這一切只是在做夢。
“我憑何相信你?”
灰衣人輕聲道:“你可以不信我,或者你可以打開石棺看上一眼。至於要怎麼確定那是五姨娘,你可以自己找方法。”
要打開嗎?有那個必要嗎?
“你上次叫我離他遠一點,這個他是誰?”秦知念問道。
灰衣人挑了挑眉,沒想到秦知念記性這麼好,竟然一眼就認出他是那天晚上挾持她的人,“你猜猜看?”
秦知念轉過頭,滿臉淚痕地道:“快告訴我。”
“秦知鳳。不過如今你已經不用猜了。”
“怎麼稱呼你?”
“阿懸。”
秦知念深呼吸了兩口氣,石室裡空氣有些稀薄,秦知念站了這一會,便覺得有些缺癢。
“那麼,我娘是誰害死的?”
阿懸道:“我不知。”
秦知念意外地看着他,隨即又反應過來。他自然是不知了,如果他知道兇手,那人可還會活在世上?
“五姨娘對我有恩,我也是找了很久才找到這裡。”阿懸低下頭,輕聲道,“但我想,能夠把她藏在這種地方的人,應該是對她很重要的人。否則爲何會藏了她?爲何不直接棄屍荒野?”
秦知念沉默地不說話,不一會,便聽見她低聲的抽泣聲。
阿懸一愣,往前走了一步。秦知念乾脆蹲下身來,抱着膝蓋嗚嗚咽咽地哭了起來。
生她下來,從未盡過一天母親應有的責任。秦知念曾經恨過她,也曾經鄙視過她。一個宅門女人,若是連自己的子女都保護不了,那她被逼瘋就是咎由自取。
可是隨着時間慢慢過去,這種恨意早已消失殆盡,剩下的,只剩下對母親的思念。她上一世就沒有父母,外婆把她養至大學畢了業。好不容易她找了一份好工作,想要好好照顧外婆時,竟然被一場闌尾炎手術奪去了性命。
沒想到轉世投了胎,她依然沒有得到母愛。雖然家裡很多人,親人比往多了幾倍,可卻不如與外婆相依爲命的日子。
老天爲何要如此對她?
“不公平……就是不公平……”秦知念抱着膝蓋一邊哭,一邊是不甘心。她一生未曾做過壞事,也未曾傷害過別人。可爲何她想要得到的東西,卻永遠也得不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