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21罪魁禍首
“什麼毒。”
孫大夫看了元意一眼,道:“迷迭花,性燥熱,惑人心神,與人蔘同食,氣血過旺,會使人焦躁難安,做出自殘之事。
“這就是花姨娘自殘的根由?”孫大夫猶疑地點頭,元意意味不明地笑了一聲,看向花姨娘的奴婢,道:“你家姨娘前陣子有沒有什麼不對勁兒?”
“這……”婢女猶豫了一會兒,看向雲硯,卻見她面無表情,毫無指示,便耐着心裡的忐忑道:“姨娘自從被爺關了緊閉,心情不好,倒是會經常發脾氣砸東西。”
“爲何不稟告於我?”元意聲音一厲,視線卻是移向雲硯,漆黑的眸子深邃地讓人心驚。
沒等婢女回答,雲硯已經福下了身子,“少爺讓奴婢處理後院的事,不要輕易地叨擾少奶奶。
元意與蕭恆四目相對,心中微頓,移開眼,“花姨娘到底是因何物自殘如今還不是個定數。”她看向地上的女婢,道:“我記得上次請安時花姨娘曾經佩戴過一個香囊,如今可在?”
婢女微微一愣,連忙點頭,“在的,那是碧清姨娘所送,我家姨娘很喜歡,一直佩戴在身上。”
“去拿來。”
婢女起身去花牀拿香囊,元意則不動聲色地把視線從衆人臉上掃過,碧清臉色微白,不同於其他人的驚疑不定,雲硯和霏雪皆是一臉平靜。
“少奶奶,這是姨娘的香囊。”奴婢恭恭敬敬地把香囊呈給元意。
元意接過,湊近一聞,果真與她的那個香囊一樣,揮發掉蘇合寧香的淡雅之氣,只剩下甜膩而惑人的香。
蕭恆看她一臉慎重,不知想起了什麼,拿過她手上的香囊一聞,迷幻而濃烈的味道,饒是他也禁不住一陣恍惚。
他的臉色微沉,遞給孫大夫,“你檢查一下里邊裝的是何物。”而後他眼神冰冷地看向碧清姨娘,道:“碧清,你可知罪!”
碧清姨娘腳下一軟,噗通一聲跪了下來,“奴婢不知犯了何事,請少爺明示。”
蕭恆冷笑,“你倒是會裝模作樣,這香囊分明就有問題,你送與花姨娘,難道不是包藏禍心。”
“不可能。”碧清姨娘不可置信地看了那香囊一眼,猛地搖頭,道:“同樣的香囊,奴婢也送了雲硯姨娘、霏雪姨娘和少奶奶,她們都沒事,花姨娘的不妥絕對不關奴婢的事兒。”
這是雲硯姨娘開口,道:“奴婢卻是有一個碧清姨娘的香囊,帶了幾天之後覺得味道不好,便擱置起來了。”
霏雪姨娘也清冷地點頭,“奴婢也沒用。”
“素梅,你帶人把兩位姨娘的香囊都拿過來。”
元意這時吩咐了一聲素梅,她自己從衣袖裡拿出一個香囊,錦繡的牡丹刺繡,精緻華麗,正是碧清姨娘送與她的香囊。方纔臘梅來稟告的時候,她心中一動,順道把香囊帶上,沒想到竟然還真用上了。
素梅很快就帶着兩位姨娘的貼身婢女離開,屋子裡便剩下了寂靜,只剩下孫大夫檢查香囊時發出的輕微的聲響。
孫大夫對着攤開的香料檢查了許久,最終挑出幾片黃色的果殼,呈給蕭恆,道:“少爺,這便是香囊異香的根源,老夫醫術不精,看不出是何物。”
“是罌粟殼。”元意看了一眼就認出來,不顧蕭恆和孫大夫疑惑的視線,道:“是一種令人迷幻上癮的藥材,久之成癮,難以自抑,或是暴躁不安或是失控自殘。花姨娘應是在人蔘和香囊的雙重刺激之下而自殘。”
蕭恆驚訝地看向元意,“那雲七娘……”
元意點了點頭,“是的。”
蕭恆漆黑的眸子頓時如幽潭一般神秘莫測,若真是與雲七娘一樣的毒物,又是怎麼出現在蕭府,而且,出現的時間還比雲府上還要早。
“這些香料你是從何處得來。”
想明白了事情的嚴重性,蕭恆已沒有了方纔單純的生氣,反而沉心靜氣地開始審問起碧清姨娘。
“奴婢前陣子要製作香囊,聽說含香鋪的蘇合寧香效果一絕,便讓下人去買了香料回來製作香囊。”碧清姨娘連忙回答,“至於香囊裡何來的甜膩之香,奴婢卻是不知,香料買回之時未有何異樣。”
“你買回的香料有誰接觸過。”蕭恆對碧清姨娘的懷疑稍減,繼續追問。
“奴婢的貼身丫鬟。”碧清姨娘的聲音微微一頓,眸色複雜,道:“霏雪姨娘以爲好奇,也曾碰過香料。”
滿屋子人的視線都看向霏雪姨娘,霏雪姨娘臉色不變,依舊是一副淡漠至極的模樣,“與奴婢無關。”她的視線在元意的身上一頓,道:“罌粟殼迷惑的作用,不過是少奶奶一家之言,難以服衆,奴婢以爲花姨娘不妥的根由是少奶奶送的人蔘引起。”
面對霏雪姨娘的挑釁,元意不怒反笑,“霏雪姨娘認爲是我下的毒?”
霏雪姨娘眼瞼微垂,“奴婢不敢。”
“我到覺得你的膽量大的很。”元意意味深長地看了霏雪姨娘一眼,讓臘梅給她添了一碗熱茶,卻沒有再說話,一時之間氣氛安靜到近乎詭異。
恰好其實素梅等人已經回來了,一同帶回的還有兩個別無二致地散發着甜膩之香的香囊。在素梅呈上香囊時,與元意對視了一眼,微不可查地點了點頭。
元意的脣角勾起一抹微笑,“我想讓霏雪姨娘認個人,想來你對她並不陌生。”一個身形消瘦的丫鬟被人押了上來,面色憔悴地跪在了地上,元意手指輕點,對着霏雪姨娘笑道:“你可知她?”
霏雪姨娘的瞳孔微縮,表情有了一絲的鬆動,但是很快就被掩飾掉,“不過是一個粗使丫鬟,奴婢未曾見過。”
“霏雪姨娘真是好眼神,不過是一打眼就知道是她是一個粗使丫鬟。”元意諷刺地看了她一眼,繼續道:“不過也虧是一個粗使丫鬟,消失了大半月也無人主意,霏雪姨娘,你說是也不是。”
“奴婢不知少奶奶在說什麼。此人面容粗糙,手心多繭,自然是粗使丫鬟。”霏雪姨娘一派從容鎮定地反駁着元意的話,藏在袖子中的手卻緊緊地攥住。
“無妨,霏雪姨娘聽不明白,有些東西總能看明白。”素梅拿出一個包裹,飛速解開,露出裡邊十幾塊碎銀子、一滯金簪和一份藥包。“霏雪姨娘可覺得那隻金簪眼熟,院子裡各位姨娘的金簪各有俸例,你的簪子是否少了一隻?還有,那塊藥包,素梅,你給孫大夫看看。”
孫大夫接過藥包,仔細地檢查了一遍,驚道:“是迷迭花米分。”
霏雪姨娘還在強撐着不露怯色,元意嗤笑,敲了敲桌子,指了指地上的粗使丫鬟,“你給大家說說,這是怎麼一回事兒。”
那丫鬟臉色木着臉,“奴婢本是花姨娘的粗使丫鬟,有天霏雪姨娘賞了奴婢一些碎銀子和一隻金簪,要奴婢把迷迭花米分灑在少奶奶送來的人蔘上,因爲最近花姨娘脾氣不好,伺候的奴婢忙亂,規矩也差了許多,奴婢輕易地得手了。事後霏雪姨娘安排奴婢出府,誰知道竟然要對奴婢殺人滅口。”她的眼眸滿是仇恨,恨恨地看向霏雪姨娘,“若不是被少奶奶所救,奴婢早就見了閻王爺了。”
元意之前給花姨娘送人蔘時就叮囑素梅盯着霏雪姨娘幾人,然而幾人都是小心謹慎之人,未曾露出什麼把柄,終於在霏雪姨娘把人送出府的時候露出了痕跡,元意的人趕過去的時候,那粗使丫鬟已經滿身是血地躺在地上,虧得拯救及時,纔沒有讓她是血過多而死。
後來她就安排她留在府外,就等着今日。她包裹裡的迷迭花,還有那隻花姨娘不喜而不常用的金簪,都是證據。
這時素梅突然開口,聲音不大不小,恰好能讓全屋子的人都聽到:“少爺,少奶奶,奴婢方纔查探過霏雪姨娘的妝奩,確實少了一支金簪。”
霏雪姨娘的貼身奴婢又驚又怒地看了素梅一眼,她怎麼也沒想到,素梅會趁着她去那香囊的功夫查探了妝奩。
這時候霏雪姨娘終於勃然大怒,“你們休得信口雌黃,合夥少奶奶栽贓陷害於我。”
“夠了。”一直靜默着看着事態發展的蕭恆終於拍了拍桌子,犀利而漠然的視線看向霏雪姨娘,“不管是迷迭花也好,罌粟也罷,究竟會是誰做的,爺心裡清楚得很。來人啊,先把她押回房,等爺徹查此事,再做論斷。”
身強力壯的婆子立馬走上來,鉗制住霏雪姨娘的臂膀,押着她往屋外走。
霏雪姨娘意外地沒有掙扎,只是用惡毒而仇恨的眼神看着蕭恆和元意,神經質地大笑,“蕭恆,你這陰毒下作的小人,怎麼配享得癡情眷侶,我詛咒你妻離子散,孤寡一生,不得好死。”
屋子裡的人俱是臉色一變,戰戰兢兢地跪了一地,蕭恆臉色沉的像暴風雨前的陰霾,陰森地可怕,“給爺拉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