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20栽贓陷害
“姑娘,不好了,花姨娘發瘋了。”
臘梅掀開軟簾走進來,神情焦急地驚呼道。元意立馬站起來,驚疑不定地與蕭恆對視了一眼,雙雙趕去了後院。
兩人剛進了後院就聽到了嘈雜之聲,到了花姨娘的房間,更是一片混亂,地上滿是被推到的凳子、摔碎的瓷瓶和散落的紙張筆墨。
裡面蜂擁着一羣人,不停地叫喊,驚恐大叫,更是亂上加亂。
蕭恆臉色一黑,道:“都給爺讓開。”
聽到蕭恆的話,一羣女人都驚喜地回頭,連忙避開,雲硯更是喜不自禁,道:“爺,您可算來了。”
元意冷着臉看着這羣女人,“你們很閒嗎?每次都出事都聚在花姨娘這裡做什麼。”
雲硯臉上的笑容微僵,而後低下頭,不卑不亢道:“奴婢們與花姨娘情同姐妹,她出事了,奴婢們只要有點良心,都會前來探望。”
這話說得不溫不火,卻讓元意眯起了眼睛,以往雲硯都是一副溫順知禮的模樣,對她也是恭恭敬敬,不敢絲毫的逾越,今天卻與她頂嘴,話中帶刺,蕭恆一個大男人沒聽出來,但元意卻聽得明明白白。
她冷冷地瞥了雲硯一眼,沒顧得與她計較,而是看到喧鬧的源頭——花姨娘。
因爲被蕭恆罰緊閉,元意已經許久沒見過她,只見她神情憔悴枯槁,臉色蒼白,瘦的彷彿竹竿似的,銀紅色的衣袍穿在身上空蕩蕩的,似乎風一吹就能把她刮跑。
然而她此時卻是滿臉的焦慮痛苦,不停地用腦袋撞着花牀,她身邊得奴婢連忙拉住她,然而她卻力大無比,輕易地掙脫了奴婢的禁錮,繼續撞着腦袋,鮮紅的血不停地從額角流下,看起來無比地悽慘。
元意的瞳孔微微張大,這副不管不顧的自殘模樣,不知道的人還以是瘋了,但是她心裡清楚,花姨娘和雲七娘一眼,都是毒癮發作了。雲七娘毒癮尚淺,只是控制不住暴躁的脾氣打人,花姨娘已經痛苦到要自殘了。
只是這些爆發需要一個過程,爲何她卻未曾聽到什麼花姨娘發脾氣的風聲?
就在元意心中千迴百轉的功夫,蕭恆已經一步跨過去,一手斬在花姨娘的後頸,花姨娘動作一僵,軟綿綿地倒在了蕭恆的懷裡。
蕭恆滿眼複雜地看着懷中憔悴零落的花姨娘,抱着她放在牀上,拿了張被子替她蓋上,做完這一切,他纔想起元意還在一旁,下意識地看過去,只見她正盯着他,臉色平靜,看不出絲毫的感情波動。
“這究竟是怎麼回事。”蕭恆心中一跳,別過眼,眼神凌厲地看向屋子裡女人,在他的視線下,各個都膽怯地低下頭,而花姨娘的丫鬟們個個都哭哭啼啼,沒個能說話的人。他的目光一頓,落在雲硯的身上,“雲硯,你說,這是怎麼回事。”
雲硯神情恭謹地低下頭,道:“奴婢不知,奴婢等人聽到花姨娘房裡的吵鬧聲,纔剛剛趕了過來。”
蕭恆神情一厲,黑眸定定地看了她一會兒,直到她開始瑟瑟發抖,才移開視線,往已經還跪在地上哭啼的婢女踹了一腳,怒道:“哭什麼哭,你家姨娘是怎麼回事。”
那婢女吃痛,眼淚掉的更加厲害,張口要說話,卻是滿口的哽咽之聲,話不成句,身子抖的愈發厲害。
眼見蕭恆又要踹人,元意這時候淡淡地開口,道:“你先別嚇她,等她緩過勁來再說也不急。”
蕭恆身形一頓,看了元意一眼,收回腳,拉着她在一旁的椅子坐下,順手倒了一杯熱茶遞到她手上。
元意看着正板着一張臉,手上卻穩當當地拿着茶盞的蕭恆,眼眸微動,微笑道:“謝謝。”
蕭恆臉色一黑,硬聲硬氣道:“不用。”
這時候跪在地上的婢女已經緩過勁來,抽咽着擦乾眼淚,向蕭恆和元意磕了一個頭,才道:“今兒早上姨娘還是好好的,只是剛剛突然發作起來,不管不顧地要撞自己的腦袋,奴婢們攔都攔不住。”
蕭恆皺起眉頭,這情景怎麼如此詭異,他不禁聯想起雲七娘,雖然都是行爲反常,但是雲七娘打人,花姨娘卻是自殘。
他還在沉思,一旁卻又人忍不住開口問道:“你們家姨娘今天有沒有吃了什麼不乾不淨的東西。”
這聲音,是雲硯雲姨娘。
蕭恆看了她一眼,並沒說什麼,元意看着她,若有所思。
婢女搖了搖頭,“最近姨娘的胃口不大好,早上只是喝了一碗粥,就再……”她的話剛說到這裡就頓住,驚恐地瞪大了雙眼,猛然地擡頭看向元意。
她的動作太大,滿屋子的人都注意到了,皆是滿眼驚疑,跟着看向元意。
元意麪無表情地拿起茶盞喝了一口茶水,眼皮一擡,看着地上的奴婢,漠聲道:“繼續。”
那婢女被她的模樣嚇到了,背後一涼,牙齒一直都在大戰,支支吾吾地說不話來。
蕭恆的臉上浮出了怒色,拿起茶盞砸在她跟前,狠聲道:“再不把話給爺說利索了,就拖出去喂狗得了。”
婢女連忙磕頭,一句話蹦出了來,“姨娘還喝了一碗人蔘湯。”也許是終於把話說出來,她的氣息一順,接下來的話又順溜起來,“姨娘最近身體虛弱的厲害,之前少奶奶送了一株百年人蔘,姨娘捨不得吃,奴婢便做主煮了湯給她喝。”
四下俱是一靜,霏雪姨娘和雲硯看向元意,眼中皆是閃過一道暗芒,這時候碧清姨娘卻開口,聲音依舊是怯生生的,道:“不關少奶奶的事,說不定事花姨娘虛不受補呢。”
元意放下茶盞,把衆生百態看在眼裡,轉身看向蕭恆,只見他眼眸漆黑,平靜無波,看不出異色,便移開目光,看向底下的奴婢,“那顆人蔘塊頭不小,想來你也沒能全部煮完,你把剩下的呈上來。”她轉頭看向身側,道:“素梅,你與她同去。”
她的神情太過鎮定從容,絲毫沒有被揭穿的尷尬和無措,那婢女躊躇了一會兒,還是爬上來,帶着素梅去了放置人蔘的隔間,不過一會兒,便捧着一個錦盒過來。
元意示意素梅把錦盒呈上來,把它放在桌子上,挑開繩子打開,露出裡邊只用了十分之一的人蔘。
她墊着帕子拿起人蔘聞了聞,出了人蔘的藥材味,還多了一股淡淡的刺鼻味道。她心中嗤笑,把它擱回錦盒,棄了帕子,衝素梅點點頭,道:“素梅,你說。”
素梅點頭,看向花姨娘的奴婢,神色一厲,道:“這株人蔘確實是少奶奶送給花姨娘的,但是人蔘是從少爺的庫房拿的,送過來時,也讓你親自檢驗過,確認沒問題後奴婢纔回去。如今花姨娘吃了人蔘出了問題,怎麼反倒怪起少奶奶來了,如此栽贓陷害,其心可誅。”
蕭恆神色一寒,重重地拍了拍桌子,道:“好大的狗膽,爺的東西都敢懷疑,來人啊,把她拖出去喂狗。”
那婢女嚇得重重跪了下來,不停地磕頭,道:“少爺,奴婢冤枉啊,奴婢並沒有陷害少奶奶,奴婢當時檢驗的時候確實是沒有問題,只是不知道爲何姨娘吃了之後就出事了。”
“有些東西並非當時檢查就能看出,時間久了,毒素自然會出來。”出乎意料的,從來都冷淡不愛說話的霏雪姨娘突然開口,神情諷刺地看了元意一眼,才轉向蕭恆,冷聲道:“少爺不妨讓人把孫大夫請來。”
“不必了。”元意淡淡地瞥了她一眼,看向門外,“孫大夫已經來了。”
衆人一同看向門外,就見滿頭大汗的孫大夫揹着醫箱出現在門口,他的身邊還跟着一個紅色紅彤彤的婢女,正是少奶奶身旁的大丫鬟臘梅。
臘梅走回元意身邊,元意指了指旁邊的一個矮凳,讓她坐下歇腳,纔對孫大夫道:“孫大夫,你檢查一下,看看人蔘有沒有什麼問題。”
孫大夫行了禮,面色平靜地接過錦盒,之前在路上他就聽了臘梅說了大概,如今元意再讓他檢查人蔘,擺明了是有問題,心中不由暗暗發苦,這花姨娘怎麼這麼多事兒,他都因爲她跑了好幾趟了,之前還是小打小鬧,這次可真是玩大發了。
頂着全屋子人灼灼的目光,孫大夫把人蔘拿出來聞了聞,又掐了一小塊,讓丫鬟取了清水浸泡了進去,很快就出現了連續性的泡沫,這本來就屬於正常現象,孫大夫神色不變,繼續盯着瓷碗,持續不斷的清水漸漸消失,本來清澈明淨的水漸漸地染上了青色,漸漸瀰漫整碗,完完全全地變成青色的水。
孫大夫臉色微沉,拿了一隻細長的銀針放進碗中,不消一刻,通體潔白的銀針變得黑乎乎起來。
收回了銀針,孫大夫鄭重地看向元意和蕭恆,道:“這人蔘確實有毒。花姨娘身體虛弱,人蔘大補,又有毒藥刺激,便一下子就失控,失了心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