邵銘清組織的搜查很快被東平郡王叫停了,謝文興帶着人也從城裡趕過來了。
“飛鴿傳書字數有限,到底怎麼回事?鬱山竟然有了劫匪?”他一臉焦急的說道。
屋子裡周成貞木着臉不說話,東平郡王含笑搖頭。
“是大家誤會了。”他說道,“他只是被驚了的馬摔下來而已。”
周成貞騎着驚馬的事謝文興自然也知道,當時他一面派人尋找跟隨周成貞,一面給東平郡王報信,東平郡王卻早一步接到護衛報信追去了。
聽到原來是這個,他心裡更撲騰了兩下。
還不如遇到劫匪呢,至少麻煩就能推出去了。
謝文興一臉自責愧疚。
“都是我的錯。”他說道,又挺直脊背,“我這就殺了那匹瘋馬先給世子爺壓驚。”
周成貞哼了聲。
“那是我的馬,豈是你說打說殺的。”他說道。
東平郡王皺眉。
“怎麼就是你的馬了?”他說道。
“不,不,的確是世子爺的馬。”謝文興說着笑起來,“這匹馬瘋了,我們原本是要射殺的,對我們來說這匹馬已經是死了,世子爺馴服了這匹馬,那就是世子爺的了。”
周成貞靠在椅背上不說話。
東平郡王含笑點頭。
“既然如此,那就多謝謝大人饋贈了。”他說道。
謝文興忙施禮。
“時候不早了,就請殿下在這裡歇息一晚。”他說道。
東平郡王頷首,謝文興退了出去。
夜色已深,院子裡漸漸安靜下來,謝文興卻還沒有睡意。在屋子裡走來走去。
“你說,到底是怎麼回事?”他低聲喝道,看着眼前站着的邵銘清,“是不是跟嘉嘉有關?要不然早不摔晚不摔,偏偏到了鬱山才摔。”
邵銘清笑了,點點頭。
“我還沒見到她,不過我猜應該是。”他說道。“所以才急找老爺你來。”
還真是她!
謝文興眉頭擰成一團。
“她幹什麼呢?”他低聲喝道。
“我想她是誤會了。她不認得世子爺,看到自己的馬被他騎着,一定是要奪回來。所以才……”銘清攤手說道。
謝柔嘉的性子謝文興如今也是看清楚了,對自己還敢冷冰冰的講條件換好處,那看到馬直接動手搶也是絕對能做出來的。
謝文興吐口氣。
“真是胡鬧!”他低聲喝道。
卻並沒有喊打喊殺,邵銘清心裡再次確定。謝文興不敢輕易拋棄這個與謝柔惠有着一樣面容的二小姐,或許是因爲哪天祭祀跳出的震撼人心的巫舞。一次能挑出,兩次也能跳出,能替代一次,說不定也要替代第二次。
“老爺你帶柔嘉小姐走。躲一躲?”邵銘清低聲試探問道。
“你傻啊。”謝文興瞪眼低聲喝道,“被馬摔下來了,這話難道說一說就成真的了嗎?他們不信。我們也不信,互相都盯着對方。這時候我帶她走,不是自投羅網嗎?”
邵銘清由衷的點頭。
“老爺明智。”他說道。
謝文興看着他冷笑。
“你也明智。”他說道,“這些日子樣子可裝好了,別讓人順藤摸了瓜。”
……………….
天色亮起來的時候,院子裡傳來倒水的聲音,江鈴忙披衣出來,看到未散的晨霧裡安哥俾正將水倒進水甕裡。
“你怎麼這麼早起來了?”她低聲說道。
“我要去上工了。”安哥俾說道,又指了指廚房,“鍋裡的水已經燒開了。”
“你吃飯了嗎?”江鈴問道。
安哥俾點點頭。
“我吃過了。”他說道。
江鈴含笑點頭。
“那就好,小姐說了你在這裡要跟家裡一樣,別客氣,該吃吃該喝喝。”她說道。
安哥俾嗯了聲,放下水桶。
“那我走了。”他說道,轉身大步跑開了。
江鈴看了看廚房裡的鍋,茶湯小菜蒸餅整整齊齊的,她笑了笑,聽到屋子裡傳來動靜。
謝柔嘉哎喲哎呦的趴在牀上。
“該!”江鈴捧着草藥進來說道,“讓你再在從樹上往下跳。”
謝柔嘉哼哼唧唧。
“沒擦破,內傷更難看,一片淤青。”江鈴一邊上藥揉按,一邊說道。
“安哥呢?”謝柔嘉哼哼唧唧的問。
“去礦上了。”江鈴說道,“把飯也做好了,這人看起來笨笨的,竟然什麼都會做。”
謝柔嘉嗯了聲,趴在牀上出神。
沒想到他們又住到一個屋子裡了,不是江鈴的勸說,而是自己主動,不,不,這怎麼能說又呢,跟那一世完全不一樣,他們沒有成親,將來也不會成親。
她長吐一口氣,手一撐牀沿,哈的一聲起身。
雖然磕磕碰碰的,但小姐的精神越來越好,江鈴笑着收拾了草藥端來了早飯。
謝柔嘉呼嚕呼嚕的很快吃完了,起身向外走。
“幹嗎去?”江鈴忙問道,“傷還沒好呢,又說惹了麻煩,怎麼還出去?”
“我去礦山。”謝柔嘉說道,對着她一笑,“躲在山石後,不露面。”
說罷跑了出去。
“還跑,傷不疼啊?”江鈴在後無奈的喊道。
天色大亮,謝家大宅里人馬亂亂,準備啓程。
但屋子裡東平郡王等人一直沒出來。
“我不走。”周成貞說道,歪在椅子上。
“當着這麼多人的面,綁着你走,不太好看吧?”東平郡王說道。
周成貞瞪眼跳起來。
“十九叔。”他說道,“我已經聽你的不把這件事鬧大,但是。我捱了打不能白挨。”
“那你想怎麼樣?殺了這些山野的孩子們?”東平郡王說道,“因爲他們有眼無珠衝撞了你這個貴人?”
周成貞哼了聲。
“你用不着諷刺我。”他說道,“我怎麼捱打,就怎麼打回來,犯不着用身份壓他們。”
東平郡王笑了笑。
“不過我覺得,你找不到的。”他說道,神情帶着幾分意味深長。
周成貞嘴角勾起一彎笑。
“那也得找。”他說道。“找也不找。太不像個樣子。”
聽說周成貞不走,謝文興和邵銘清對視一眼,帶着幾分果然如此的瞭然。
他要是肯乖乖走了纔有問題呢。
“城裡沒意思。我覺得這山裡挺好。”周成貞說道,
謝文興沒有絲毫的遲疑。
“好,那殿下就在這山裡轉一轉。”他笑着說道,“我們這鬱山風光還不錯。”
“老爺放心。我一定陪好世子爺。”邵銘清說道。
謝文興和東平郡王帶人離開,邵銘清搬到謝家大宅與周成貞爲伴。周成貞沒有再讓尋這山野人家的孩子們,也並沒有纏着邵銘清。
“你該做什麼就做什麼去,不用管我。”周成貞說道。
邵銘清也沒有客氣。
“世子爺請隨意,有事叫我。我就在礦上。”他說道。
周成貞在鬱山呆了四天,第五天的時候讓人來說了一聲離開了,也沒有讓邵銘清相送。邵銘清得知消息時正在礦山。
“世子爺這是做什麼?”小廝低聲問道,“你說他一心報仇要找出那兩人吧。他這幾日並沒有帶着人四處搜尋,只是每日打打獵,要麼就是在宅子裡喝茶。”
因爲他只怕是已經猜到那兩人跟謝家有關係,也猜到謝文興和自己大概知道是誰打了他,所以纔要留下來看看能不能從自己這裡找到蛛絲馬跡。
這樣纔對,要是這位世子爺真的就信了打他的是山野孩子,那纔怪呢。
“貴人們的心思咱們怎麼猜的到,他高興就好。”邵銘清說道,擡頭看向礦山。
山頂上有號子聲傳來,一聲聲高亢,仔細聽能夠聽到其中尖亮的女聲。
“柔嘉小姐!”
“柔嘉小姐!”
伴着偶爾傳來的喊聲,邵銘清嘴邊浮現笑,似乎看到那女孩子猴子一樣在山間攀爬。
這臭丫頭,過幾天就能去見她了,問問到底是怎麼回事,怎麼說打就打,就好像當初跟自己初見一般。
…………
周成貞回到彭水城時,東平郡王正在城外江邊的茶樓飲茶,春光明媚,風景怡人,茶樓裡外,江邊之上踏春的人成羣,多是女子們,換上了春裝,花枝招展鶯聲燕語。
“你肯回來了?”東平郡王說道。
周成貞一腳歪在窗邊,搭着窗戶看外邊的大姑娘小媳婦們。
“他們放心了,我就回來了。”他說道。
這話說的沒頭沒尾,東平郡王笑了笑沒有問也沒有再說,飲完一碗茶起身。
“走了。”他說道。
周成貞坐着沒動。
“我剛回來歇口氣。”他說道,眼睛看着外邊,不知道看到哪個小娘子,挑眉伸手打個呼哨,引得樓下的女子們紛紛嬌笑躲避。
東平郡王沒有理會他擡腳下樓,剛走出茶樓,就聽到有人咦了聲。
是她!
這聲音讓東平郡王立刻就聽出來了,他擡頭看向一旁,見四五個女孩子正走過來,其中一個眼睛亮亮的看着他。
“大小姐。”東平郡王頷首。
謝柔惠屈身施禮,並沒有說話,只是發亮的眼睛流露驚和喜,表達她遇到他的歡喜。
在她身旁的女孩子們都是如此的神情看着他。
東平郡王神情和煦。
“你是來踏春了?”他問道。
謝柔惠點點頭,又搖搖頭。
“父親新送我一匹馬。”她聲音軟糯的說道,眨着眼看他,“我和姐妹來遛馬。”
那匹小紅馬已經成了周成貞的了,謝大老爺再送女兒一匹馬也是正常不過,東平郡王點點頭。
“正是騎馬踏春的好時候。”他說道。
謝柔惠臉上浮現一絲笑,或許是說了這兩句話緩解了她的緊張,膽子大了些,擡起頭看着他。
“您也是來踏春的嗎?”她問道。
東平郡王點點頭,嘴邊浮現一絲笑,他的笑讓他整個人都明亮起來,不僅謝柔惠身邊的女孩子們看呆了,連行人都不少駐足。
周成貞在樓上看到這一幕笑了。
“十九叔這也算是一笑傾城傾國了。”他笑道,視線落在東平郡王面前的女孩子身上,忽的一怔,眼睛一瞪旋即又眯起來,人猛地站起來。
樓下東平郡王並沒有主動說告辭,和煦的跟眼前的女孩子繼續說話。
“我們彭水很多好玩的。”謝柔惠說着又笑了笑,“不過,我也沒看過。”
東平郡王哦了聲。
“是因爲很少出門嗎?”他問道。
謝柔惠點頭。
“是,不過以後我就可以常出門了。”她抿嘴一笑說道,眼裡閃過一絲狡黠,“不用偷偷摸摸。”
東平郡王瞭然的笑了。
“喂!”
一個突兀的聲音從身後傳來,打斷了這邊二人和煦的談話。
謝柔惠聞聲看去,見一個比東平郡王相貌還要俊美的少年人大步而來,只是這俊美少年的神情不如東平郡王這般讓人心生愉悅。
隨着喂聲,他已經走出來,視線落在謝柔惠身上,肆無忌憚的掃過她的額頭眼睛鼻子嘴巴,視線還在繼續,越過春衫露出的脖頸,向那少女才鼓鼓的胸脯……
謝柔惠下意識的後退一步,臉上浮現幾分驚愕。
東平郡王已經跨過一步擋住了周成貞的視線。
“周成貞,要麼滾去喝茶,要麼滾走。”他淡淡說道。
周成貞笑了,伸手搭着東平郡王的肩頭,側頭看向謝柔惠。
“哎呦,這不是謝大小姐嘛。”他說道。
這位就是那位跟隨東平郡王來的鎮北王世子吧。
謝柔惠低下頭屈膝略施禮,但禮才施了一半,周成貞的話就又落入耳內。
“來,來,上次祭祀沒看夠,你什麼時候再給我們跳一個舞唄。”
什麼?
謝柔惠身子一僵,臉騰地紅了,雙耳火辣辣。
無二更,不幸福。
(*^__^*)嘻嘻……
假期要結束了,明天上班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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