謝大夫人的打過來的手被謝柔惠抓住。
“母親,有話好好說,別動手。”她說道,“而且你動手也沒什麼用……”
她的話音落,謝大夫人的手就猛地壓下來,謝柔惠只覺得千斤重。
啪的兩聲脆響伴着謝柔惠的尖叫。
“謝柔惠,有一件事你可能不明白。”謝大夫人揪住她說道,“有時候不是你多厲害,而是別人不忍心對你出手。”
謝柔惠面頰和雙眼泛紅的看着她。
謝大夫人扔開她向外疾走。
“母親!”謝柔惠撲過來抱住她的腿,擡頭哭道,“你讓我走吧。”
“謝柔惠!你別忘了你是誰!”謝大夫人喝道。
“我也不想是大小姐,我有什麼辦法!”謝柔惠哭喊道。
“你還委屈了?”謝大夫人冷笑,“你現在委屈了?覺得當這大小姐吃虧受罪了?謝柔惠你別忘了,你能有今天這一切,都是因爲這個大小姐的身份,如果你不是大小姐,現在你連跪在我跟前的資格都沒有,更別提算計你妹妹,更別提攀上皇親。”
“我知道。”謝柔惠哭道,抱緊謝大夫人的腿,“母親,我認了,你也認了吧,我就是個廢物,我什麼都不行,我現在唯一的作用就是生個女兒,母親。”
她淚流滿面的抓住謝大夫人的衣袖。
“母親,不就是生個女兒嗎?我在家裡能生,我嫁出去也能生,而且我也願意生,我生了女兒我也願意給你送回來,可是謝柔嘉不會。她不願意把經書告訴你,要是讓她走了,讓她離開謝家,那就更要不到經書了。”她急急說道,“母親,你看看吧,她只扶持一個謝柔清。就已經讓家裡的人開始心懷鬼胎分崩離析了。母親,不能放她走啊。”
謝大夫人的身形僵了僵。
經書。
“母親,把她留在家裡。周成貞會看着她,你再善待她,讓她知道謝家是她唯一的依靠,總有一天能要出經書的。那時候你再把經書傳給我的女兒,您的孫女。這一切不是更好嗎?”謝柔惠接着哭道,“爲什麼非要困我在家?我是廢物,我沒用啊,母親。你就放過我吧。”
謝大夫人氣的渾身發抖。
放過。
她的身份對她來說竟然可以輕飄飄一句放過就扔下,棄之如敝履。
“我放過,謝柔惠。因爲我是你母親,就算我放過你。你嫁出去,別人就會放過你嗎?”她喝道,“你瘋了嗎?”
不,不止她瘋了,那個周成貞也瘋了!
這個孽障,這個畜生。
“你放開。”她喊道,用力的要甩開。
謝柔惠鬆開她。
“好,你不讓我嫁出去,我乾脆死了,我也不要受這種罪!”她喊道,說罷拿出一把匕首,毫不猶豫的向自己的心口扎去。
謝大夫人大驚撲過去伸手。
匕首穿過她的手掌刺入謝柔惠的身前。
兩個人的血染紅了謝柔惠的前胸。
謝柔惠卻沒有絲毫停下的意思,眼中帶着瘋狂用另一隻手要將匕首再按下去。
“謝柔惠。”謝大夫人喊道,“你也就只有用死來威脅我!”
“因爲我也只有這條命了。”謝柔惠喊道,狀若癲狂。
血不斷的滲出,謝大夫人似乎察覺不到疼,直直的看着眼前的女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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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怎麼就確定你能嫁過去?”她說道,“就因爲這張臉?”
“就因爲這張臉。”謝柔惠喊道,“他們要的不就是這一張臉嗎?要的不就是謝家二小姐的身份嗎?要的不就是謝家的聯姻利益嗎?”
“你跟她除了這張臉一樣,別的就沒有一點一樣的了。”謝大夫人說道,“謝柔惠,你醒醒吧。”
“一樣的!我也能做她那樣!我們小時候天天換,我能做到的。”謝柔惠喊道。
“你能去裝別人,爲什麼就不能做好自己,裝好這個丹女身份?爲什麼非要去裝別人?”謝大夫人說道。
“我不要當什麼大小姐,我也不要當丹女,我不要再過這樣的日子,我要離開這裡,我要離開這裡!”謝柔惠喊道。
謝大夫人點點頭。
“好,那你就走吧。”她說道,伸手抓住她握着的匕首,用力的拔下來,“記得裝好了,生下女兒,給我送回來。”
謝柔惠伸手按着傷口癱軟在地上,臉色蒼白。
“是,母親,我會的,我一定會裝的好好的。”她說道,“我會跟他成親,跟他洞房,我會懷孕生女,我會把我的女兒送回來給你。”
我是郡王妃,我的女兒還能是丹女,你謝柔嘉什麼也沒有,你就摟着你的經書熬一輩子吧。
謝柔惠伏在地上看着衣裙上手上的血無聲的大笑起來。
“大夫人。”
有人伸手攔住。
謝大夫人看着燈光昏昏的室內,再看攔住自己的正是周成貞的那個隨從,她揚手就要給他一巴掌。
“大夫人請。”半斤後退一步施禮。
謝大夫人打出去的手落空,她咬了咬牙,向屋門而去,本想一腳踹開屋門,擡起腳又忍着放下。
“開門。”她啞聲說道。
“大半夜的不睡覺幹什麼?”內裡傳來男子不高興的聲音。
謝大夫人一腳踹開門衝了進去,還好屋內沒有出現她想象中的不忍睹的場面,只有昏昏的燈下週成貞坐在牀頭,手正扶着牀上女孩子散開的發。
“你,你,滾出去。”謝大夫人稍微鬆口氣,疾步上前喝道,視線落在周成貞的手上。
一把剪刀。正剪下一綹烏髮。
“你幹什麼呢?”她喝道,將周成貞推開。
“借她一綹頭髮啊。”周成貞閒閒說道。
謝大夫人視線在謝柔嘉身上查看,衣衫整齊,沒有絲毫的凌亂,她鬆口氣。
“不要臉。”她咬牙喝道。
“你纔不要臉,想什麼呢!”周成貞豎眉喝道。
謝大夫人面色鐵青。
“你怎麼跟我說話呢?”她喝道。
“那要看你怎麼跟我說了。”周成貞說道,將剪刀扔在一旁。
果然如謝文興說這小子就是個不知禮義廉恥目無尊長的小畜生。
謝大夫人深吸一口氣。
“你想幹什麼?”她低聲喝道。
“你女兒不都跟你說了嗎?”周成貞說道。看了眼謝大夫人垂在身側還在流血的染紅了半邊裙子的一隻手。
他再次伸手撫着謝柔嘉的頭髮。臉上浮現笑意。
“你女兒嫁出去做郡王妃,我陪我媳婦在謝家做牛做馬。”
謝大夫人吐口氣,纔要說話。周成貞將手裡的頭髮一遞。
“大夫人身爲謝家丹主,巫清後人,應該知道怎麼用吧。”他說道。
謝大夫人看着遞過來的頭髮,咬了咬牙伸手抓過來。
“你出去。”她喝道。
“還是母親你出去吧。”周成貞說道。“你的傷要包紮一下,天快要亮了。好多事要佈置。”
謝大夫人咬咬牙轉身疾步而去了。
周成貞看着牀上睡着的女孩子。
“看,這多簡單,把那蠢貨一腳踹出門,以後這就是你的謝家了。”他說道。伸手捏住她的鼻頭,“告訴你聽我的沒錯,就是不聽話。真是氣死人。”
…………….
天色大亮的時候,謝家大宅裡再次熱鬧起來。不過與兩天前的謝柔惠成親不同,新娘子的閨房並沒有讓親友們進去。
“她前一段地動的時候被埋在山裡,差點沒了命,經不得喧鬧。”
站在門外的已經換了婦人裝扮的謝柔惠說道。
“諸位就在院子裡歇息片刻,讓她們進去給妹妹梳妝打扮便是。”
幾個喜娘笑着應和。
“也沒什麼特別要看的,前兩日看到大小姐了。”有人還湊趣笑道。
兩個小姐長得一樣嘛。
“虧的是大小姐和二小姐不是同一天出嫁,要不然都扮上,還分不清呢。”又有人笑道。
這話讓更多人笑起來,院子裡變添了幾分喜事的熱鬧。
“聽說這次二小姐成親,明日就走,不用回門了?”有人想到適才聽到話忍不住問道。
別人還沒回答,謝柔惠含笑點點頭。
“殿下要趕回去給王爺做壽。”她說道,“原本在這裡已經耽擱不少日子了,在這裡過了正日送出門,到京城還有進門的大日子。”
她們送女,安定王府娶婦,都是大事。
她們這邊大操大辦,京城裡的肯定也要操辦,衆人便議論起京城裡怎麼辦這場婚事了,正說說笑笑,謝柔嘉閨房的門打開了。
“哎呀二小姐,您現在不能出去。”喜娘們的聲音笑道。
衆人聞聲看去,見已經穿了嫁衣,施了新娘妝的女孩子站在門口,濃豔的新娘妝除了臉型掩蓋了她原本的相貌,乍一看都要認不出是誰了。
“不能出來,快去坐好,接親的人就要來了。”謝柔惠說道,疾步走過去,拉住女孩子的胳膊。
二人站在一起,相貌身形對比,立刻讓大家看清這是一對雙胞胎姐妹,區別就是一個濃妝,一個淡妝之分。
“是啊,二小姐,新娘子可不能下牀。”
“快進去吧。”
衆人笑道,話音才落就聽得外邊一陣喧鬧。
“新郎來了!”
聽聞這個,在場的人都更熱鬧了。
“看新郎去。”大家喊道,不少人向外走去。
謝柔惠則拉住女孩子的胳膊走進了屋內,門被丫頭們喜娘們關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