諸葛白裳原可以繼續移形換位躲開這致命的一擊,但是他一見那片紅光便不由得頓了一下,靈力已然鬆了下來,危急之間來不及凝聚,莫寒秋的法訣已經攻到近前。
諸葛白裳臨危不亂,身體向後便倒,在身體將要貼近地面的時候忽而後移,平平地飛出了五丈餘遠,躲開了莫寒秋的九幽魔戟。
諸葛白裳原來的立身之處無聲無息地立即出現了一個丈許方圓的深坑。
莫寒秋收回九幽魔戟,輕輕地咳了一聲。
但是誰都沒有留意此時的莫寒秋,因爲接下來的變化更是令人震驚不已。
諸葛白裳雖是避開了莫寒秋的攻擊,但不知爲什麼,竟是滿臉憤怒與懊惱之色,恰在此時,他聽到了方幕那裡輕輕地“咦”了一聲。
但是沒等他回過神來,莫寒秋的九幽魔戟又攻到了。
這一次那黑霧環繞的九幽魔戟竟然悄無聲息地發出一片盛大的藍光,而不再是紅光。
諸葛白裳一見那藍光襲近,想也沒想就飄身縱了起來。
莫寒秋喝道:“哪裡逃!”
諸葛白裳縱起在空中便發現莫寒秋的藍光已是籠罩了兩丈方圓,藍光層層疊疊,猶如海浪洶涌,濤濤不絕。
莫寒秋的臉上終於真正流露出一絲笑意來,可是他的笑意瞬時在臉上凝住了。
躍身空中的諸葛白裳一動不動,口中輕輕念道:“風往塵香,破!”他的身影彷彿就定在了那裡,任憑海浪一般的藍光沖刷着,卻仿若無事。
縱是莫寒秋的這一記殺招使衆人真的大吃了一驚,也比不上衆人看到諸葛白裳在空中似乎根本不反抗硬接下這一道法訣時吃驚,可見諸葛白裳的實力遠遠高出莫寒秋太多。
但是猛然之間,更加令人吃驚的事出現了。
莫寒秋不待自己的法訣散盡,手腕一抖,深吸一口氣,炸雷似的吼了一聲,揮動九幽魔戟又是一道法訣劈了出去。那柄九幽魔戟頓即化做了一道彩虹,散射出赤、橙、黃、綠、藍五色光芒,發出龍吟般的一聲長鳴,向諸葛白裳撲了過去。
見到莫寒秋的這一法訣招式時,幾乎所有人都目瞪口呆了,就連道印真人也驚得睜圓了眼睛。
諸葛白裳的身子仍舊那般定在空中。
莫寒秋唱道:“淚葬笙簫!”
然而,諸葛白裳並沒有喪生在莫寒秋的“淚葬笙簫”之下。
諸葛白裳在無所借力又無法閃避的情形之下,突然雙掌一振,一個巨影在他背後暴起。
沒有人能夠看清諸葛白裳背後那個漆黑的巨影是個什麼怪物,只能感覺到山呼海嘯一般的壓力轟然襲來。
但是有兩個人例外。
道印真人看清楚了,莫寒秋也看清楚了。
巨影的手臂忽然暴長,往前一抓,硬生生地抓住了九幽魔戟幻化成的那片五彩的光芒,然後在手中猛然一捏,盡數消散!
一時間山谷中靜默無聲,接着是一聲嘆息。
這聲嘆息是道印真人發出來的。
莫寒秋愣在了原地,面無表情。
諸葛白裳凝視莫寒秋,終於緩緩地說道:“淚葬笙簫,竟會使‘忘塵訣’,我還真是小瞧你了!”說完將九幽魔戟拋在了地上。
忘塵訣!
方幕和青軒等人是一驚未定一驚又起,就連上官得世也驚得忘了眨眼睛。忘塵訣乃是白雲城的鎮派法訣之一,深奧非常,厲害非常,就是白雲城的諸多長老當中也未見得有幾人能夠掌握。
可它卻在一個白雲城的真傳弟子的手上施展了出來,簡直是駭人聽聞。
諸葛白裳緩緩落地,身後的巨影已然不見了,他盯着莫寒秋說道:“你這般年紀就有如此成就,足以讓我刮目相看。”
莫寒秋輕輕地哼了一聲,接着身子猛然一震,一口鮮血噴涌出來,連連後退數步,站立不穩!
面具男想要上前扶助莫寒秋,但被莫寒秋伸手製止。只見莫寒秋右手一張,九幽魔戟一眨眼便飛到了他手中。他回過頭來,把目光投向了諸葛白裳,可以看到他目光之中的震驚仍未完全退去。
諸葛白裳繼續說道:“能夠將九幽魔戟使到這種程度,還掌握了忘塵訣,這般年紀,這般年紀!神州之中只怕你是第一人。”
莫寒秋沒有迴應,身後的面具男這時候站了出來,一副如臨大敵的姿態將莫寒秋護在身後。
諸葛白裳看了面具男一眼,冷冷一笑,說道:“你們這是要輪番上陣麼?”
猛聽得一人叫道:“不要臉,大大的不要臉,堂堂七魔之一的狂魔諸葛瘋狗,竟然做出欺負晚輩這種不要臉的事。”說完一陣大笑。
原來是笑魔療傷已畢,躍身起來。
諸葛白裳轉向笑魔,冷聲道:“怎麼,你這個老瘋子也要跟我鬥上一鬥麼?”
“我們兩個魔頭難得撞上一面,鬥上一鬥那倒也無妨。”
諸葛白裳早就對笑魔心有芥蒂,當下身影一閃,下一刻已然跟笑魔鬥在了一起。笑魔急着與諸葛白裳交手,無外乎是想要救莫寒秋一命,因爲稍微對諸葛白裳有所瞭解的人都知道,對於像莫寒秋這樣的晚輩的冒犯,他是不會輕易善罷甘休的。
笑魔及時出手相救,或許只是爲了報答莫寒秋先前的解救之恩。
兩個修道宗師相鬥,在場諸人自然都是大開眼界,只聽得法訣相交的聲音不絕於耳,迸發的光芒閃出又幻滅,卻見不到兩人的身影,也就無法得知兩人是如何相鬥的。
葉沉星大是驚奇,睜大了眼睛看着,但他實在是看不到諸葛白裳和笑魔。
他心中暗暗吃驚,這二人的修爲境界,在神州之中鮮人能及,在場的衆多高手當中,恐怕只有道印真人和上官得世以及那位深不可測的神秘道士能夠相提並論。
兩個成名已久的高手鬥法,場面自然是震撼,戰場時而在谷中,時而又轉到了山巔,法訣層出不窮,讓人看得目不暇接。
葉沉星正看得出神,這時候,聽得上官得世的聲音傳來:“道印真人,如今大魔頭葉沉星已被我等圍住,趁這笑狂二魔在鬥狠,我們不如將他攜去,以防生變。”
道印真人一捻長鬚,說道:“上官家主言之有理,不過既然有白雲城的弟子在此,我想還是讓白雲城的弟子主導此事更爲妥當。”
上官得世扭頭看了那邊的莫寒秋一眼,沉默了下來,面色變得有些凝重。
聽了道印真人和上官得世的這幾句對話,葉沉星心中隱隱有不安之感。
不安……爲什麼會不安呢?
他忽然好像是感覺到了什麼,微微擡起頭了,見這山谷中不知什麼時候漸漸騰起了奇怪的白霧。他心頭一跳,盯着那些環繞在四周的白霧,又過得片刻,聽得道印真人突兀的聲音傳來。
“諸位小心,這山谷裡的情況很是怪異。小心這些白色的霧氣!”
衆人都知道印真人尊爲東昊派掌門,修爲高深,見識博廣,聽他一提醒,人人各自都萬分警惕起來,無暇再去關注諸葛白裳和笑魔的鬥法,實際上因爲霧氣太濃,實在也看不到二魔鬥法的情形了。
這時白色的霧氣漸合,把所有的人都圍在了中間,更有陣陣腥氣傳來。
忽而又傳來了一陣慘叫聲。
葉沉星猛然一驚,轉身一看,數個蒙面人已然倒在地上,氣絕身亡。
葉沉星下意識朝上官得世那邊看去,這時上官得世身後的人羣中也傳來了同樣的慘叫聲,一時間又有不少人倒下。那上官明雄已是一臉緊張的神情,死死地護在上官鬆身旁。
衆人在驚駭之中紛紛想辦法驅散四周的白霧。但那白霧像是有意識一般,剛被趕走又繼續撲來,更有帶着陣陣腥氣。
上官得世朝道印真人問道:“道印真人,這是怎麼回事?”
道印真人微一思考,回答道:“看來是有人故意製造了這些白霧,這白霧既會壓抑住人的靈力,也能迷亂人的眼睛,此舉實非善意。”
上官得世沉下臉色,說道:“什麼人竟敢如此放肆?”
這時候一個聲音不知從何處傳了過來:“不愧是道印真人,一眼就能瞧出這些迷霧的道道來。哈哈,你們這些個正道邪道的修行巨頭在這裡聚會,若是都死在了這裡,那可當真妙不可言。”
道印真人大聲說道:“這裡高手衆多,多是修行宗師,閣下若是和其中的某些人有恩怨,可儘管現身與之做個了結便是,犯得上這麼大動干戈麼?”
那人說道:“恩怨麼,那也未必有。哈哈,這樣大動干戈自然有必要,在場的每一個人到值得這樣大動干戈,你們都認命吧。”
上官得世冷哼了一聲。
道印真人又說道:“閣下除此狂言,未必有些太不自量力了吧?”
那人嘿嘿冷笑出聲,聲音嬌媚,一時間竟聽不出是男是女,笑完後說道:“沒想到堂堂的東昊派掌門道印真人也會自欺欺人,你以爲在這迷霧中,你們還能發揮出正常的實力麼,你們現在連靈力都提不起了,跟不堪一擊的凡人沒什麼兩樣,都只是待宰的羊羔罷了。”
道印真人沉默了片刻,然後問道:“閣下究竟是何人?”
那人又笑出了聲,說道:“我是什麼人並不重要,重要的是你們是什麼人,以你們的身份,要死都死在了這裡,這影響在神州大地上可謂不小吶。”
上官得世喝道:“藏頭露尾的鼠輩,憑你就想殺老夫?”
那人笑道:“上官家主,逞能之前可要掂量掂量自己有幾斤幾兩。”
上官得世暗自運氣靈力,發現果真如那人所說,根本提不起來,頓時氣得面色鐵青。
葉沉星朝方幕和青軒等人看去,最後又瞧了莫寒秋一眼,發現他們的臉色都不正常,一定都被這迷霧給影響了,眼下山谷中的所有人裡,怕是隻有自己沒被迷霧侵擾。
可這究竟是怎麼回事呢?葉沉星也很不解,就連道印真人和上官得世都不能抵擋的迷霧,他卻分明沒有感到什麼不適。
疑惑之際,他注意到了一個人,那個不起眼的老道士。
老道士好像也沒有什麼受到迷霧所擾,難道說修爲越低靈力越少的人越不受影響嗎?
其他人不敢多說話,都是盤坐下來聚精會神地進行調息,試圖恢復實力。
道印真人這時又說道:“閣下一口氣殺害這麼多有名之士,就不怕報應麼?”
那人哈哈大笑,說道:“正邪兩道的高手在這山谷中火拼,然後同歸於盡,誰會來報應我?”
衆人都是心頭一驚,聽那人的話,今日之事怕是早有預謀。若是如此,今日恐怕在劫難逃了。
那人的話剛說完,霧中便傳來怪異的笑聲,這剎那間又是一陣慘叫,幾個蒙面人和上官世家的打手又倒在地上。
葉沉星不及細看,但覺眼前一花,面前已是站得一人。
來人身材修長,一身黑衣,面上蒙着黑布,看不清是其容貌,只覺得他渾身上下陰陽怪氣的,也不知道究竟是什麼地方不對勁,讓人看着就寒毛豎起。
那人落在葉沉星前方一丈開外,省視着葉沉星,以及方幕等人。
方幕上前護住葉沉星,對蒙面人說道:“閣下有何見教?”
蒙面人答道:“見教倒是沒有,只是來取爾等性命罷了。”
方幕冷聲說道:“這麼說,你是要一個人對付我們這裡衆多的前輩高手了?”
蒙面人掃了一眼道印真人和上官得世,笑道:“誰說我是隻身一人到此?我若是單槍匹馬的來,那倒也太不把這些聲名顯赫的高手放在眼裡了。”
他話一說完,衆人便聽到附近的白霧中傳來“簌簌”的聲音,接着一陣陣慘叫聲接二連三地響了起來。
方幕的心立馬往下沉去,咬牙切齒道:“卑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