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本正沉浸在悲傷之中的十三太保陡然之間聽到帳篷之外的聲音,就見樂厚身形一晃,下一刻那名傳令兵便如同擠在一般被其提進了帳篷之中。
那名傳令兵自然是鄭啓的心腹,對於嵩山派衆人也是不陌生,突然之間被人給掐着脖子抓進了帳篷當中真的是將他給嚇了一跳。
一通劇烈的掙扎,他感覺自己的脖子似乎是要被對方給掐斷了,好在這個時候,一個聲音響起道:“樂厚師弟,住手!”
下一刻,傳令兵只感覺掐着自己脖子的那隻手鬆開了,下一刻新鮮的空氣進入肺中,他只感覺活着是那麼的美好。
一陣劇烈的咳嗽,傳令兵看向一衆人,最後目光落在了地上的左冷禪的屍身之上,好似見鬼了一般,傳令兵不由的一聲驚呼:“左……左先生他……”
冷冷的看了傳令兵一眼,樂厚道:“若不是鄭啓的話,師兄他也不會落得這般田地,我們這便前去找鄭啓討一個說法……”
丁勉深吸一口氣,瞪了樂厚一眼道:“樂厚師弟,說什麼渾話,師兄是被王守仁害死的,我們師兄弟就算是要報仇,那也是尋朝廷,尋王守仁那奸賊纔是,此事同龍驤將軍沒有什麼關係。”
樂厚咬牙道:“若非是鄭啓的話,師兄他也不會前去行刺王守仁,不去行刺王守仁,師兄也就不會身死……”
丁勉苦笑道:“照你這麼說的話,我們乾脆去尋寧王報仇得了,若非是寧王相請的話,師兄也不會離開嵩山,不離開嵩山,自然就不會遇上王陽明,也就不會身死。”
說着丁勉深吸一口氣,看了衆人一眼道:“諸位,師兄臨死前曾有遺願,他想要我們將其葬在嵩山,並且叮囑我等不許爲其報仇。”
陸柏咬牙道:“左師兄的遺體自然要葬在嵩山,我們必然會爲左師兄完成這一遺願,但是不許爲師兄報仇,這一點我陸柏做不到!”
“不錯,我們做不到,師兄絕對不能夠這麼白白死了!”
其他幾名太保一個個面帶怒色,如果說他們不爲左冷禪報仇的話,又怎麼對得住左冷禪,若是傳出去的話,他們還怎麼在江湖之上立足。
丁勉看了衆人一眼,緩緩道:“幾位師弟且爲左師兄整理一下遺容,我去見一見龍驤將軍。”
那名傳令兵忍着內心的驚駭同丁勉出了帳篷,就聽得丁勉向着傳令兵道:“方纔卻是失禮了,師兄突然遭此厄運,我等師兄弟心中悲痛,若是有什麼得罪之處,還請多多見諒。”
傳令兵苦笑搖了搖頭道:“樂厚先生的反應乃是人之本能,丁勉先生還請節哀啊。”
說話之間便到了大帳之前,傳令兵道:“將軍,丁勉先生到!”
對於嵩山幾位太保,鄭啓自然有印象,心中有些好奇怎麼來的不是左冷禪反而是丁勉。
鄭啓下意識的以爲左冷禪還沒有回營,開口道:“丁勉先生請進!”
走進營帳之中,丁勉向着鄭啓微微一禮道:“在下丁勉,見過龍驤將軍!”
鄭啓微微點了點頭道:“丁勉先生請坐!”
待到丁勉落座之後,鄭啓看着丁勉道:“丁勉先生,莫非左先生此時尚未回營嗎?”
聽到鄭啓提及左冷禪,丁勉神色不由一暗,苦笑一聲看着鄭啓道:“師兄他已經回來了,只是……”
似乎是注意到了丁勉神色不對,鄭啓不由的心中一緊道:“哦,莫非左先生受了傷不成?傷勢重不重,本將軍這便前去探望左先生。”
只看鄭啓的反應就知道鄭啓對於左冷禪還是相當的倚重的,否則也不會有這般的反應。
一聲輕嘆,丁勉緩緩道:“左師兄……他……他不幸遭了王守仁毒手,已然撒手而去了!”
“什麼!”
鄭啓可是親眼見識過左冷禪的一身武力的,在鄭啓看來,就算是他都很難在左冷禪手中走上幾招。
這樣的人物不敢說縱橫無敵吧,大軍之中取上將首級如探囊取物一般還是沒有什麼問題的。
可是現在丁勉竟然告訴他,左冷禪已經身死了。
這如何能夠讓鄭啓接受,他還指望着左冷禪助他殺了王守仁呢,現在可倒好,左冷禪竟然死了!
鄭啓豁然起身,臉上滿是不信之色,盯着丁勉道:“丁勉先生,你不會是在同本將軍開玩笑吧,左先生何等人物,他怎麼可能會遭此不幸!”
丁勉輕嘆道:“將軍且隨我來!”
鄭啓有這般反應也不稀奇,莫說是鄭啓了,如果說不是親眼所見的話,他也不會相信左冷禪會就那麼死了。
鄭啓隨同丁勉來到了左冷禪的營帳之前,就見丁勉撩起布簾,二人走進營帳當中。
這會兒左冷禪的屍體已經被拔去了箭矢,沾滿了鮮血的箭矢被放在桌案之上,而左冷禪身上也換了一件嶄新的衣衫,面色慘白的躺在那裡,乍一看好像是睡着了一般。
鄭啓二人走進營帳當中,陸柏、樂厚幾人看了一眼,鄭啓聞到一股子血腥之氣,目光一掃,先是看到一支沾滿了鮮血的箭矢,然後看到了靜靜的躺在牀榻之上的左冷禪。
只看一眼,鄭啓便看出左冷禪真的沒了氣息,那一張慘白的臉分明就是失血過多所致。
上前幾步,鄭啓看着左冷禪的屍體,良久一聲長嘆,衝着左冷禪的屍體一禮道:“左先生,一路走好!”
緩緩轉過身來,鄭啓看着丁勉、陸柏等人道:“諸位,左先生遭此大難,鄭某心中甚爲悲痛,若是幾位有什麼請求,只要鄭某能夠做到,儘管提便是!”
丁勉看了陸柏幾人一眼,深吸一口氣道:“我等兄弟沒有什麼要求,只願親手斬殺了王守仁,爲掌門師兄報仇雪恨!”
鄭啓微微點了點頭道:“鄭某雖然說不敢保證,但是若是如此的話,鄭某可以向諸位保證,鄭某定然會竭盡所能斬殺王守仁,爲左先生報仇!”
天色矇矇亮,王守仁親率大軍在城頭之上一衆叛軍的矚目之下出了軍營,緩緩遠去。
朝廷兵馬這般異動自然是第一時間稟報到了朱拱樤、寧王世子、萬銳幾人這裡。
寧王世子一臉疑惑不解之色道:“王守仁他只是在搞什麼鬼,好好的怎麼突然分兵離去,難道說父王已經回援了嗎?”
朱拱樤聞言,略帶不屑的看了寧王世子一眼道:“世子也不想一想,這才幾日時間,就算是王爺要回援,那也至少要幾日之後了!”
顯然寧王世子這會兒也意識到了這點,聽了朱拱樤的話,輕哼一聲道:“那你倒是說說看,王守仁突然分兵,他這是在搞什麼鬼?”
朱拱樤不由的言語一滯,城池被圍,外間的消息根本就進不來,他又怎麼知曉王守仁此舉到底是爲了什麼。
這會兒萬銳輕咳一聲道:“宜春王、世子,咱們管他王守仁耍什麼花樣,只要咱們堅守城池不出,就算是他有再多的花樣,能耐我何?”
寧王世子聞言不由擊掌讚歎道:“還是總管有見地!”
說着寧王世子瞥了朱拱樤一眼道:“宜春王,就這麼定了,咱們且不去管王守仁到底在搞什麼鬼,反正我們只需守好城池便是!任他有千般詭計,我們不出城,難道他還能算計我們不成?”
就算是朱拱樤也不得不承認,萬銳說的還是很有道理的。
他看不出王守仁的用意,爲了安全其間,自然是一切以守城爲重。
這邊王守仁帶了足足一萬兵馬出營,浩浩蕩蕩的大軍直奔着鄭啓部叛軍所在方向而去。
兩座大營相隔不過數裡遠,如果不是地勢起伏的緣故的話,其實站在城樓之上,南昌城中的人也能夠發現鄭啓部的大營的。
但是鄭啓爲了安全期間,選擇了將兵馬駐紮在一片丘陵之下,十幾米的落差自然是遮蔽了軍營。
鄭啓軍營之中,正召集了大小將領商議着接下來如何應對王守仁,結果便有哨探來報,王守仁率領大軍直奔他們而來。
營帳之中幾乎所有的將領都嚇了一跳,他們還沒有去尋王守仁的麻煩呢,結果王守仁倒是先一步來尋他們麻煩了。
坐在一旁的丁勉、陸柏幾人眼中閃過一道精芒,看向了鄭啓。
鄭啓深吸一口氣,豁然起身看着一衆人道:“諸位,我等奉王爺之命絞殺王守仁,朝廷大軍身後便是南昌城,必然不敢與我等久戰,一旦戰局焦灼,南昌城中大軍出動,到那時,前後夾擊之下,朝廷兵馬必然落敗。”
不得不說,鄭啓一番分析下來,原本有些慌亂的軍心一下子安定了下來。
冷靜下來之後,衆人也不得不承認鄭啓說的很有道理,他們纔是佔據了優勢的一方啊,只要不是一戰便大敗虧輸,那麼他們還有什麼可擔心的,真正應該擔心的是朝廷大軍纔對。
眼見一衆人士氣高漲,鄭啓拔劍在手道:“諸位,且隨本將軍前去會一會這王守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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