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希白的學校有百年曆史,曾經輝煌過,位於江邊的租界之中,是鬧中取靜靜中有古的好地方。宋希白的學校離他們住的那條巷子不算太遠,但是老城區就是人多屋密路雜,所以要過去還得花一番周折。
周嫩和宋希白走出巷子的時候商量要不要坐公交。他們二人都是公交車派,不喜歡出租車因爲太窄,不喜歡地鐵因爲窗外沒有風景。不過去宋希白的學校也沒有地鐵。
十幾分鍾後二人到了美院門外,他們沒有忙着進去,而是找了家小店吃早午飯。因爲是租界,這裡的房屋都有些異國風情,如今早已成爲藝術街區,吸引着年輕人們。
週日上午天寒地凍,這片街區意料之中的熙熙攘攘,小店裡幾乎坐滿,都是點一杯熱飲漫漫閒聊的潮人們,只有周嫩和宋希白麪前一人一大碗咖喱飯,非常格格不入。
周嫩吃了兩口信息來了,她看完笑眯眯地回信過去。“又是陳晨?”宋希白坐在周嫩側面,緊張地湊過去看她的手機屏幕,“她膽子真大,玩遊戲認識的人都敢見面。”
“膽子大的應該是那個男的吧,玩遊戲認識的人都敢跨省去見面。”周嫩放下手機,咬了口雞排。
“你要嚐嚐我的豬排嗎?”宋希白喜歡看周嫩吃東西,也經常投食,但現在是爲了討好她。
有吃的周嫩當然開心,她笑着說了聲好,宋希白立刻把碗推過去讓周嫩挑。別人碗裡的東西不好挑肥揀瘦,周嫩就順着夾了一塊,然後把自己的碗推過去:“我的你要嗎?”
“你先吃,吃不完的給我。”
“你每次都這麼說,結果我每次都吃完了。”
“怪我?”
“有一點點。”
快吃完飯的時候周嫩給宋希白髮了個大紅包,“這頓飯我出,你去付錢。”宋希白不好拒絕,只能爲她貼心的多此一舉表示感謝。
等宋希白付錢回來發現自己的座位上坐着一個人,這個人在和周嫩熱絡地聊天,還時不時把她逗笑。
宋希白臉色一沉,快步走過去,握住周嫩放在桌上的手——“不要和可疑的人說話。”然後看都不看那人一眼,拉着周嫩往外走。周嫩踉蹌了幾步,指着那人提醒宋希白:“等一下,他說是你同學,叫……叫——”
“趙要。”
趙要笑着跟上來。宋希白立刻把周嫩拽到自己那邊,對他冷冰冰地說:“這位同學,能不能不要跟着。”
“你不認識他?”周嫩有些吃驚。剛纔宋希白去付錢,這個男生帶着和善的笑容坐了過來,自稱是宋希白的同學兼室友。
“不認識。”宋希白篤定地說,給趙要遞去一個可怕的眼神。
趙要沒理他,對一臉困惑的周嫩咧嘴一笑,這笑容就像冬季裡的暖陽春季裡的清風夏季裡的雨露秋季裡的麥香,然後他說:“周嫩小姐姐,宋希白跟我鬧彆扭呢,你別信他。”
周嫩瞬間折服,用力拽了一下宋希白,教育道:“明明是同學怎麼說不認識。沒禮貌。”
宋希白不甘示弱,說:“確實是一起上課的同學,可是平時從不搭理我。今天看到我帶着一個大美女就過來裝熟,這種色心眼的同學我不認識也罷。”
大庭廣衆之下被人說成大美女周嫩只覺得丟臉,她猛地低下頭,甩開宋希白自己走出店鋪。宋希白追上去,拉住周嫩的胳膊,然後邁開長腿,比她走得還要快,在人羣裡穿梭,目的就是要甩掉趙要。
但是趙要已經粘了上來,輕輕出現在周嫩身邊,柔聲說:“小姐姐別聽他瞎說,我們關係好着呢,前幾天他還找我推薦電影,有關姐——”
“趙要!趙要,趙要。”宋希白連喊三聲終於讓趙要閉上嘴,“我們現在要去看年終展,你要是有其他的事情就去忙吧。”
“這麼巧,我也是要去看年終展。”趙要說着又對周嫩露出那個笑容。周嫩心動了,不由自主地說:“那我們一起吧。”
美院最早的藝術館已經成爲觀賞文物,除了大師的展覽一般不會啓用。後來建了一座新藝術館,距離今天也有二十年,拿今天的眼光看是座中規中矩的現代建築。新藝術館有三層,分兩個大場館和三個小場館,五個場館就像五個堆在一起的盒子,表牆全貼着紅磚,窗戶很少。因爲通體紅色所以新藝術館有個俗名,紅磚館。
認識宋希白的五年裡周嫩把市裡的美術館藝術館博物館來回走了不知道幾遍,只要一有大展或者是凡人能看懂並且能感受到樂趣的展覽,宋希白就會帶她去看。周嫩非常感謝宋希白帶給她這個把想象化爲現實的美麗世界。
紅磚館周嫩只來過一起,還是宋希白剛上大一的時候和他們姐弟兩一起來的,之後周嫩都耳聞過這裡舉辦的幾次大展,但宋希白完全沒有邀請她去。過去了一年多周嫩再次來到這裡,發現一切都沒有變,只是路邊的植被都上了光禿禿的冬裝。
“我們學校栽種的都是季節性植物,大自然中的四季變化是最偉大的藝術。”趙要發現周嫩在看樹,立刻介紹道。
“真的呀。那不是每個月都能看到新的景色。”周嫩喜歡趙要的聲音,不低沉不刺耳,帶着暖暖的笑意。
“周嫩小姐姐是第一次來我們學校嗎?”趙要問。
“我帶她來的。”宋希白搶着說。
周嫩軟綿綿的心情被唐突出現的低音宋希白夯實了。她扭頭看宋希白,有點不開心地說:“就一次,還是你入學的時候。”
“那不是錯過了好多展覽?周嫩小姐姐,以後你常來,我帶你到處轉轉。”趙要殷勤地說。
宋希白終於被這沒有眼力見的傢伙惹毛了,他想用嘴炮肯定趕不走趙要,只能用武力,於是伸出手把趙要用力推開,忿忿地說:“我們好不容易來一次,你能不能走遠點別打擾我們。”
“宋希白,你也太粗魯了。”周嫩打了一下宋希白,然後對被推出兩米外的趙要歉意地說:“趙要同學,我替他道歉,這傢伙從昨天開始就不對勁。不然你來我這邊,我們一起。”
趙要欣然接受,笑眯眯地要繞過宋希白去找周嫩。宋希白等他近了又用力推開,威脅道:“你敢!”
“宋希白!”周嫩看他越來越過分,兩手把他的小臂一抓用力擰起來。
紅磚館門前的三人行吵吵鬧鬧,引得路人紛紛側目繞道而行,不過也把一個人從場館裡引了出來。蘇雪兒在玻璃門裡看到推推搡搡的宋希白和趙要,還有被宋希白護着的一個大姐,一下子就猜了個七七八八。
她推門出來,像偶然路過發現他們一樣驚訝地叫道:“趙要?宋希白?你們怎麼在這兒呀。也是來參觀年終展的嗎?”
一波未平一波又起。宋希白只想對蒼天翻白眼,然後抱住周嫩的肩膀真誠地解釋:“我就是不想變成現在這樣麻煩,纔不帶你來我們學校的!”
周嫩看到一個小美女從場館裡走出來,她穿着寬大的淺灰色牛角扣長大衣,領口上隨便圍了一條牙色長圍巾,大衣下邊露出的深藍牛仔褲褲腳掛着小流蘇,腳上穿着一雙白色回力板鞋,可以看到她光=裸的腳踝。蘇雪兒今天是氧氣透明妝,白白的臉蛋透着自然粉,眼妝爲零,刷的是透明的睫毛膏,脣色是自己的,只塗了一層潤脣膏。今天她的小波浪長卷髮梳了個偏分,用一支紅色小瓢蟲髮夾夾着。
美院的天然優勢就是會打扮的帥男美女遍地。周嫩從走進美院大門就目不暇接,等看到蘇雪兒她真的要驚歎了,好可愛好不做作的小美女,這身打扮比穿運動校服的高中女生還要清爽。
“這個小美女是誰呀?”周嫩拉拉宋希白,主動要求介紹。宋希白沒立即回答,等着邊上的趙要說話,可這傢伙到這關鍵時刻居然成了啞巴!
“她是別的系的。”宋希白氣的沒想起蘇雪兒的名字。他不想再跟這些討人厭的同學纏鬥下去,摟住周嫩的腰往場館裡走,“耽誤不少時間了,我們進去吧。”
“白,這個美女小姐姐是誰呀。”蘇雪兒也對周嫩表現出強烈的興趣,跟着他們進了紅磚館。“我叫周嫩。你呢?”周嫩自己介紹自己,向蘇雪兒伸出一隻手。蘇雪兒微笑着握住,“我叫蘇雪兒,油畫系的。”
“怪不得漂亮得像油畫裡的娃娃。”周嫩越看越覺得眼前的小姑娘可愛。
“你又見過油畫裡的娃娃?”宋希白冷不丁嘲諷一句。
“這不就在我眼前嗎?”周嫩對着蘇雪兒比劃一下,“你跟宋希白不是一個系的,怎麼認識他的?”
“學校經常舉辦一些活動,一來二去就認識了。”蘇雪兒笑着說。
“哎?原來宋希白在學校是積極分子呀。”周嫩嚇了一跳,擡頭使勁瞧宋希白,好像要重新認識他。
這時趙要笑了起來,拆臺道:“他纔不是什麼積極分子。其實蘇雪兒是他的前女友。”
“哎!”周嫩又嚇一跳,回頭使勁瞧蘇雪兒,瞬間想起她剛纔叫宋希白“白”。蘇雪兒傻笑了幾聲,擺手說:“以前的事就不提了,現在和宋希白還是朋友我已經很開心了。”
“是嗎,那太好了。”周嫩陪着傻笑,瞬間覺得尷尬。這時腰間的力道提醒了她,她立即把宋希白放在腰上的手掰掉。宋希白對周嫩突然的拒絕表示不理解,他又去拉她的手,可再次被無情地拍開。
周嫩看見前面的指示板,加緊走了幾步甩開宋希白。指示板是塊殷紅色的大立牌,上面寫着年終展的展廳分佈和各種信息。這次展覽開放了一個大館和一個小館,有中國畫系,油畫系,版畫系,設計學院和雕塑系參加。周嫩看着指示板拿不定主意,回頭請教跟上來的宋希白。
“就從中國畫系的展廳開始吧。”宋希白指着被放在最頂頭的中國畫系說。
“不然先看油畫系的展廳,就在那邊。”趙要說。
“我看還是從雕塑系開始吧。姐姐一定對白的作品很期待吧。”蘇雪兒在邊上搭腔。
“可是這次宋希白沒有作品參展呀。”
“是嗎?”
“你們慢聊,我們走。”宋希白拉着周嫩飛速逃進最近的展廳。
這個展廳是油畫系的作品,從剛入學的學生到上次的畢業生展的優秀作品都有展出。宋希白對油畫非常在行,當初他說要報考美院,家裡人一致認爲以他的成績和天賦會去列賓或是佛羅倫薩,可是他連央美都沒去,而是報了本省的美院。在選專業的時候家裡人一致認爲他會去油畫系,沒想到他選了雕塑系。宋初嵐代表困惑的全家人詢問理由,宋希白如是說:“一動不動畫一天對身體不好,只有雕塑能鍛鍊身體。”
蘇雪兒有兩部油畫作品在此展廳裡展示,畫的都是人偶娃娃,一個是歐洲貴族裝扮的人偶,一個是新娘裝扮漢服人偶,正好呼應了前面周嫩對她的誇獎。這裡是蘇雪兒的主場,但她知道宋希白比自己懂,所以在講解時每一句都是拋磚引玉,讓宋希白在周嫩面前好好表現。宋希白對死纏爛打的蘇雪兒和趙要沒有好臉色,但這會兒見他們還挺懂事,沒有添亂便忍了下來。周嫩也覺得開心,這麼多人一起看展,熱鬧!她一人配三個專業講解員,排場!
油畫展廳不小,而且作品繁多百花齊放,參觀完已經花去一個小時,周嫩一點都不覺得累並且身心愉悅。四人在展廳之間的過道里休息的空擋,周嫩和蘇雪兒一起去了洗手間。
宋希白等她們走遠,終於有機會教訓一下趙要了。“你跟夠了沒有,能不能馬上消失!請!”
趙要表示不能,並且稱讚起周嫩來:“這個小姐姐真不錯,身材長相我打8分,性格也好,看起來精明其實傻傻的。宋希白,這次可千萬別再讓她被別人拐走了。”
宋希白見趙要對周嫩沒有非分之想,臉色緩和了一點,但還是不客氣地說:“輪得到你說好不好?電影的事情我還沒找你算賬呢!”
“電影?怎麼,你用上了?當時你還嫌棄得不得了。”趙要笑得像個邀功的大臣。
“男女相差二十一歲,最後女主還死了。這種悲劇有鬼的參考價值!”
“嗯……那好,我等下再推薦你幾部。”
“別了,不需要。”
“咱們同學一場,別跟我客氣。”趙要拍拍宋希白的肩。
“誰跟你客氣!”宋希白粗暴地甩開趙要的手,“我現在就希望你和蘇雪兒馬上消失!”
“說到蘇雪兒,她爲什麼會在這裡?你拒絕了她的邀請,轉身把周嫩小姐姐約了過來,我擔心她們在洗手間裡會出事。”趙要巧妙地轉移了話題。
“她敢。周嫩不是好惹的,兇起來可怕着呢。”宋希白嘴上放心,但已經站起來朝洗手間走去。
周嫩對溫柔可人的蘇雪兒印象非常好,她似乎明白了爲什麼宋希白和她分手後就再沒找女朋友,因爲要想找到比她還漂亮還懂事的很不容易。
“你們當初怎麼沒在一起的?”周嫩藉着洗手補妝的空問道。
蘇雪兒靦腆一笑,說:“其實是我先追白的。女追男隔層紗,可能他答應我的時候並沒有特別喜歡我吧。而且我倆不是一個院系,白又不住在學校,平時幾乎見不着,好不容易盼到週末有時間,但雕塑系的作業太多,所以也沒有經常出去玩。”
“這麼說是宋希白錯的多。但我不認爲他會答應不喜歡的女生,我看你們是沒有機會深入瞭解才讓剛剛建立的感情變淡的。”周嫩只有一次戀愛經歷,但是開導別人時能說得頭頭是道。
蘇雪兒邊聽周嫩說話邊點頭,然後開朗地笑起來,“算了,錯過就錯過了。我現在也很開心呀,追求我的男生不少呢。是白沒眼光,嘻嘻。”
“對對,那個臭小子還幼稚,想法跟普通人不一樣。等他長大了就知道後悔了。”
“那個姐姐,你和白是什麼關係啊?”蘇雪兒小心地問,聲音甜甜的。
“我們是鄰居。”周嫩補完脣妝,又照了照鏡子,覺得可以出去了。
蘇雪兒驚訝地睜大眼睛,“真的只是鄰居?”她還以爲是宋希白姐姐的朋友之類的。如果真是鄰居,從完全陌生的關係發展到現在的曖昧氛圍,這老女人的手段真不一般啊。
周嫩點點頭,“是不是沒想到?我也想不到有一天會和鄰居相處得這麼好。走吧,雪兒小妹妹。”
二人走出洗手間就撞見了走過來的宋希白。宋希白來回看了看二人臉上的表情,然後對周嫩說:“渴嗎,我們去買水。”
“好呀,雪兒也一起吧?”周嫩邀請道。宋希白沒等蘇雪兒表態,非常不愉快地看向她,說:“你就在這裡等着,要喝什麼我去買給你。”
“那姐姐喝什麼我就喝什麼吧。”蘇雪兒乖巧地說。
“趙要同學呢?”周嫩看到跟着宋希白走過來的趙要,問道。宋希白連忙回頭給趙要瘋狂遞眼色。趙要這回似乎看懂了,搖頭說:“難得宋希白願意跑腿,我也在這裡等着。”
周嫩眼睛一亮,“對呀,那我也——”
“你跟我走。”宋希白纔不要把周嫩留在這兩匹狼之間。
蘇雪兒一臉溫和,眼睛亮閃閃地目送宋希白和周嫩離去,等他們在門後一消失,臉上的光頓時熄滅,眼神也變得暗沉。趙要看在眼裡,不得不爲這女人的演技表示欽佩。
“趙要,你有沒有好好做事?你還想不想富婆的聯繫方式了?”蘇雪兒甜美的聲音冷下來讓人不寒而慄。
“我一直在努力,你沒聽到嗎?”
“哼。我就看到你對那女人使勁獻殷勤。”
“沒辦法,宋希白只聽她的。除非她說宋希白不要學校家裡來回跑,否則誰說都沒用。”
“那女人到底是誰啊,哪一點比我好,光年齡這點她就慘敗了。”
唉,你們這些乳臭未乾的小女生怎麼會懂熟女的致命魅力。趙要大搖起頭,敢怒不敢言。
蘇雪兒嚴厲的眼神掃到他臉上,咬牙切齒地說:“肯定是你把白帶壞的!天天在他耳邊鼓吹老女人這好那好,結果他就聽信了!”
趙要忍住嘲笑,舉起手來投降道:“別冤枉我,宋希白我可帶不動。”
十分鐘不到周嫩和宋希白有說有笑地回來了。蘇雪兒一看到他們出現在門口,冰涼的表情即刻融化,目光重新閃爍起來。可是宋希白在看到她和趙要之後,臉色瞬間垮到了地上。
四人手捧熱飲繼續參觀,這回周嫩提議要去雕塑系的展廳。趙要燃起熱情,走到最前面帶路。雕塑系的展廳裡低年級學生的作品佔大多數,他們表現出了極大的藝術熱情和對女性胴=體孜孜不倦的嚮往與追求。
周嫩在一部泥塑作品前停下,那是一條站立的女性左腿,一雙男性的大手握在小腿上面,好像是從女人的腳撫摸上去,被他撫摸過的腳和小腿都變得細膩如生,皮膚紋理和肌肉走勢,甚至腳背上的韌帶都能看清楚,但是手沒有摸到的地方,也就是膝蓋和上面的大腿還是粗糙紅泥柱子。周嫩低頭看了眼作品名——《雕琢熟女》。
嗯……作品是好作品,就是名字有點……
“這是趙要的作品。”蘇雪兒說着,擋住嘴輕笑起來,“姐姐,你看他取的這個名字,是不是就能看出他是個怎樣的人?”
周嫩附會地笑笑,並沒看出趙要是個什麼人,但覺得他很厲害,然後有點惋惜宋希白沒有作品參展。
“你們班上所有同學都有作品在這裡嗎?”周嫩問趙要。
趙要點頭,“除了三四個混日子的。當然宋希白不包括在內。他比較忙。”
“忙什麼?”周嫩看向宋希白,表情就像一個不知道兒子秘密的母親。
宋希白不懂趙要爲什麼這樣說,搖頭爲自己辯解:“我什麼都沒忙啊,一切都很正常。”然後趙要說:“我是說你每天放學忙着回家,跟高中生一樣。雕塑不是畫板,哪裡能到處搬,自然沒有時間完成一部作品。而且馬上要期末考了,宋希白,好像你的兩部浮雕都沒完成吧。”
宋希白點頭,大方地承認道:“確實進度有點慢。”
“你這樣可不行。十二月就要過完了,下個月就是考試,除了浮雕你肯定還有別的作業沒完成吧。明明課業重,還家裡學校來回跑,確實耽誤時間。而且——”周嫩此時就像個母親,不光擔心兒子學習跟不上進度,還擔心起兒子的感情問題來——而且你這樣來回跑把女朋友都跑丟了。但是後半句周嫩沒有說出來,她只是像母親一樣整理着宋希白的外套領子,說:“學生要以學校爲重。”
宋希白認真聽她說完,然後若有所思地點點頭。周嫩和趙要說的這件事他心情不是不知道,而是一直在猶豫,作業完成不了是件大事,但住在學校見不到周嫩也是件大事。可就在周嫩抓住他的衣服仰起頭的剎那,宋希白終於拿定了主意。
“你說的對,所以我從下週開始,到考試之前都不來學校了,我在家裡一心備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