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如扶桑所說,紅花集的夜晚熱鬧非常,每每夜幕降臨,這裡的人都聚集到一個地方——青樓,這是此地唯一一處尋樂子的地方。
這裡,男人和女人的關係最爲原始,是旋律的律動更是肢體的撞擊。
卓東來居高臨下,晦暗的視線落在中央那拉二胡的瞎眼老者身上。隨着瞎眼老者音律響起,紅衣女子翩翩起舞,在這蒼涼之地,她的舞姿算是不錯的了。
每一個男人身邊都有着一個女人,不管旁人的眼光,人們只爲自己的喜好。忽然,一男子怪叫着從二樓跑了下來,渾濁的眼睛沒有神采,躲着身後追趕自己的女人,喊道:“你昨晚跟別人睡了,你昨晚跟別人睡了!”
翠綠衣裙的女人劈頭一通謾罵:“瘋子,你這個瘋子!你說我跟誰睡了?”
瘋子未聽見女人的話,他轉了一圈,興奮道:“啊,這麼多人啊。”一把抱着跳舞的女人,一聲聲叫着鳳珠。
“瘋子,我是小鐮!”
“你是小鐮,那誰是鳳珠啊?”
正巧臺下陪着恩客的女人打此經過,開口道:“我是鳳珠。”
“你是鳳珠,那我是誰啊?”瘋子神色恍惚,眼神忽明忽暗,含着手指喃喃自語道。
小鐮插腰,扯住瘋子的耳朵:“你是瘋子,你是這全天下最瘋最瘋的瘋子!一到天黑你就發瘋,你再發瘋,我就敲碎你的頭!把你的腦子像豆腐一樣吃掉!”
瘋子害怕的抱着腦袋,搖頭晃腦:“不要,不要啊……我知道,你是小鐮,你爺爺是個瞎子,你們每天晚上都到這兒來。村東頭有顆大樹,村西頭有塊石頭,我老婆是嬌娘,她喜歡跟男人睡覺……”
“給我閉嘴!”嬌娘隻身上了二樓,人們因瘋子話鬨然大笑,她怒氣衝衝朝着男人嚷嚷。
扶桑慵懶的靠着椅背,巴掌大的小臉因爲陪着卓東來喝了幾杯而泛着紅暈:“嬌娘,你男人又犯病啦?”
“我可沒你活得那麼快活!我命苦,跟了這麼一個男人……這位從城裡來的大爺,要是我沒這個男人,我一定跟你走!”嬌娘扭着腰臀走了過來,纖纖細手搭在卓爺的肩上,她跟扶桑向來是面和心不合,故意當着她的面勾搭她的男人。
卓東來冷哼一聲,淡淡回絕:“我可消受不起啊。”
“這位大爺,城裡面好玩嗎?”小鐮興致勃勃的問道。
“城裡再好玩,也比不上紅花集有意思。”卓東來意有所指,凝視着扶桑,在場的男人們會心一笑。不是有句俗話麼,英雄難過美人關,實際上沒有哪個男人過得了美人關,問題只在於美人的多少以及期限問題。
瘋子突地森森一笑:“這位大爺不是來玩兒的,他是來找你那個瞎子爺爺的。”
“你不是瘋子。”卓東來徐徐冒出這麼一句。
“我的名字就叫做瘋子,我不瘋誰瘋?”語調提高了數倍,瘋子蹦蹦跳跳的跑了出去。
老者將二胡遞給小鐮,接過柺杖:“大爺,果然是來找我的?”其實,以他對紅花集的熟悉,柺杖這玩意兒完全是多餘的。
“沒錯。”
“找我這個瞎老頭所謂何事啊?”
“我是來找你相劍的。”
老者一頓,隨即調侃道:“我是一個瞎子……”
“您的心裡比明眼人還要清楚。”卓東來笑意更深,他很是肯定。
“我眼睛看不見。心裡更是漆黑一片吶!”
卓東來眼眸微斂,感嘆道:“世間混沌……看得見,看不見又有什麼區別?”
“大爺,這話說得可有玄機啊!”
“哼,我聽說這時間最會相劍的人就是蕭大師的徒弟,他也是個瞎子。”圈子繞來繞去,始終得回到原點,卓東來說着指了老者,其深意不言而喻。
老者欲言又止,顯然沒有想到當今江湖上居然還會有人認識自己。
送走恩客的鳳珠此時神色怪異,顧不得有旁人在此,對扶桑說道:“扶桑姐姐,紅花集來了兩個奇怪的人。”
扶桑柳眉一挑:“哦?”
“一男一女,那白衣女子抱着個嬰兒,好像在找什麼人?”鳳珠方纔得到消息就躲在暗處瞧過那兩人,着實怪異,卻又說不出哪裡怪異。“扶桑姐姐,我也說不出來,總覺得那兩人奇奇怪怪的。尤其是那白衣女子,瞧着寒氣逼人的,走路連聲音都沒有,肯定是個高手!”
紅花集以強者爲尊,扶桑的功夫是頂尖的,換句話說她實際上是這裡的龍頭老大,任何風吹草動都別想瞞過她的眼睛。
白衣女子?卓東來不經意一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