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淚痕劍所傷?蕭淚血蹙眉, 命令道:“小高,抱着她跟我走。”右掌心淡淡的黑氣出賣了他此刻身體最真實的情況,冰魄銀針的毒太霸道, 每日只能排除一點點, 餘毒尚未完全清除。
之所以不還手, 一來是不想跟小龍女動手, 二來則是不能動手。
洞窯最深處有一密道, 穿過密道,小高看着眼前這一切,歎爲觀止!巍峨的高山, 層層白雲彷彿很久又彷彿很遠,他們所在的地方居然被高山團團圍住的谷底, 猶如天然的屏障, 將此地與世隔絕。
難怪, 蕭淚血會說,這是一個任何人都找不到的地方。
“將她抱到池中心上的冰晶石上去。”
視線隨着蕭淚血指向的方向望去, 抱着小龍女的手一緊,當下小高的音量提高了不止一個音調:“你瘋了!龍姑娘都結冰了,你還把她放進寒潭中去?”
事實上,小高也不確定,那到底是不是寒潭!從泉口中涌出來的泉水竟是深紅血腥的, 此地遠離紅塵, 不禁令小高懷疑, 這裡會不會是通往地獄的必經之路?
“你不想她死, 就乖乖聽我的話。”將準備好的和田暖玉掛在她的身上, 蕭淚血淡淡解釋道,“一冷一暖相互牽制, 正可抑制住淚痕劍的寒氣。血池雖然霸道了一點,卻是治癒內傷之良助,至於她能不能承受得了,就看她的造化了。”
蕭淚血冷漠地望着小龍女,至於小高要不要按照他說的做,是他的事。人若是死了,便也就死了。人都總是要死的,蕭淚血不過是覺得她有趣,跟洞內的女人不同,僅此而已,做到這一步已是極限,再多的就沒有了。
小高沒辦法,如今只有這個辦法。血水浸溼了他的褲腳,小高將小龍女安然地放在冰晶石上,一步兩回頭,真真是放心不下。她這樣,真的不會有問題嗎?
說來,這血池着實古怪!不知道它的源頭,更不知它的終處,說是血池吧,池中的血水確實半點血腥味也無,連起的冰霧都帶着淡淡的紅色,此刻泉水改變了流逝,以漩渦狀將冰晶石給圍住,讓人看不清裡面的真實情況。
小高下意識摸了摸胳膊,總感覺這血池透着一股子邪氣。“蕭淚血,出口在哪裡?”他甚至都沒有人,蕭淚血會不會放他走。
蕭淚血挑眉:“我之所以救你,是因爲傳你‘淚痕’的老人跟我有點兒關係。我這兒有個規矩,所有進來的人,永世都不得離開,你要留在這裡。”
“永世?絕不可能!”一生一世都呆在這洞窯中,比在山上還要的不自由。小高直搖頭,他要離開,龍姑娘也要離開,誰都擋不住。
他的答案,是意料之中的事。蕭淚血帶着小高來到藏寶室,指着數不盡的黃金白銀,珠寶首飾,以及原木架子上陳列的武功秘籍:“我要你留下來,繼承我的武功,繼承我的箱子,繼承我的財富,富可敵國的底下宮殿通通都會是你的。”
在蕭淚血看來,沒有人會拒絕他所給予的。最厲害的武器,最深不可測的武功,生生世世都用不盡的財富,這不正是一個男人,不,是世間所有的人所追求的嗎?多少人爲了這些,幹盡了傷天害理之事,甚至不惜犧牲生命。
小高不語,甚至連個笑臉都沒有,就好像蕭淚血所說的只是幾顆饅頭,一盤酸菜。
蕭淚血默,眼神深幽,又說道:“你是我的繼承人,跟他人自是不同。在你將我的武功完全學會之後,便可自由出入。如何?”
蕭淚血難得讓步,這樣一來他所謂的條件並不苛刻,真正佔便宜的人是小高!
“我拒絕。”小高爽快地直接拒絕,他從來都是一個知道自己想要什麼不想要什麼的人。蕭淚血想要給他的一切,都不是他想要的。
“爲什麼?”瞳孔在這一瞬間彷彿凸起,唐突地闖進對方的黑眸中,試圖找出真正的原因。然而,那雙眼睛裡,除了坦然,什麼都沒有,蕭淚血更加困惑。
小高撓了撓頭,咧嘴一笑:“因爲這裡實在是太悶了,我可呆不下去。蕭淚血,你想要找繼承人的話,就去找卓東來吧!我剛聽着龍姑娘那話,好似在說你倆有啥關係呢,你一個人呆在這洞中也怪寂寞的……”
蕭淚血危險的眯起眼睛,手一揚,打斷小高的話,不再多說什麼,徑直走了出去。他,似乎又找到了一個救小龍女的理由。
“蕭淚血,你還沒告訴我出口在哪兒呢?”
“我希望你再好好考慮下,時間,我多得是!”蕭淚血不曾回頭。
小高急了,扯着嗓子喊道:“不行,我還得去找淚痕劍呢,師傅說淚痕劍不得落入旁人的手,否則肯定會把我逐出師們的!”
蕭淚血腳步一頓,淚痕劍,是“他”的心血啊!
……
江湖人人都知,大鏢局跟雄獅堂是徹徹底底地對上了,正確的說,是卓東來跟朱猛對上了!城門上吊着的女人,就是卓東來下的戰帖,那是朱猛最心愛的女人!
人們將數月前朱猛發狂尋找一女子的事情與之聯繫上,不少好事者千里迢迢趕到長安,就是爲了見這女子一面!自古英雄難過美人關,究竟是什麼樣的美人會贏得鐵漢朱猛的心呢?
城門底下終日圍着人羣,然而,對於專程來見美人兒的人們來說,失望不止一點點。蓬頭垢面懸於頭頂之上,這樣的她跟街邊的乞丐有何分別呢?值得欣慰的是,女子的身材不錯,前凸後翹,尤其是那雙藏於粉色長裙中若隱若現的蜜色的長腿。
男人們一個個都看得目瞪口呆了,心想,被這樣一雙舉世無雙的腿夾住……腦海中的畫面各種旖旎冰紛,並統一着色,好看極了。
遊走在男人堆裡蝶舞根本不用擡眼,就完全能感受得到男人眼中的慾望。在他們眼中,自己就好像是赤身裸體供人玩弄的□□……
被長髮遮住的那雙眼睛,卻滿是屈辱和陰霾!一開始,蝶舞還會鬧,漸漸的,她便歇了心思,卓東來對她,真真是做絕了!他不想要她的命,每每在她受不住的時候,他就命人將她放下來,請了最好的大夫給她療傷!
呵呵,那人是怎麼說的來着?有他賽華佗在,就是閻王親臨,也帶她不走!
生不如死,真真是生不如死!蝶舞木着臉,聽着底下人的竊竊私語,十多天下來,她已經習慣了。
起碼,明面兒上是如此!
暗淡無光的眼眸無意間跟人羣中的一男子對上,瞬間迸發出亮光!是他,他終是來救她了是不是?
蝶舞一眼就認出了朱猛,眼下她已顧不得朱猛隻身潛入長安會有多危險,她不想再吊在這裡任人侮辱!直直望進他的眼睛,眼淚一顆一顆無聲地流出,救她!
萬萬沒有想到,朱猛卻轉身離開,迅速消失在人羣中!眼眸中滿是錯愕,不可置信,最後變成難以形容的複雜!蝶舞的頭垂得更低,他,分明是看到她的,爲什麼要走?她,雄獅堂的弟兄,他朱猛在江湖上的威望……終究,她蝶舞纔是被拋棄的那個麼?
楊堅說對了一件事,由始至終,蝶舞不愛朱猛!朱猛是她所有愛慕者中,對她最癡迷,也是最瘋狂的男人!朱猛眼底的狂熱,甚至讓蝶舞覺得,如果沒有她這個男人會死!現在,蝶舞終於明白,天底下的男人都是一個樣子,沒有人是例外!
朱猛不知道,自己這一行爲,讓蝶舞對他徹底冷了心,進而爲今後一系列的決策埋下了隱患。
卓東來這一步棋,使朱猛陷入了情義兩難的境地!見到蝶舞那一刻,朱猛窒息了,他不知道該如何去面對,更不知道該如何做出選擇!卓東來狠吶,爲了拖他朱猛下水,連名聲都不要了!
這一次較量,朱猛一點便宜都沒有佔到。武林中人人只知,是他朱猛攪亂了拜師大會,大鏢局損失慘重,死了不少門人,也難怪卓東來惱怒不顧一切要報復!
明眼人細想便知,真正吃虧的人是朱猛。先前大鏢局收雄獅堂叛徒一事本就是重重打朱猛的臉,朱猛大費周章,大鏢局是損了些得力的人,不但楊堅毫髮無傷,他朱猛的女人還落在了他卓東來的手裡。
所謂名聲受損,也不過爾爾!不知何人得知,卓東來之所以爆發,是因爲一個女子,衝冠一怒爲紅顏的名頭,倒是爲他加分不少,在一定程度上轉移了武林人士的注意力!禍不及家人,怎麼說卓東來抓住人家的女人做得不太厚道。
大家紛紛在猜測,卓東來如此大動干戈,那朱猛是否那日趁亂抓走了人家的女人呢?男人和女人,是自古不變的話題!
人得救,關鍵是先救誰!朱猛當下一狠心,轉身離開,情勢所逼,他必須得再好好謀劃一番。
朱猛當即出了長安,落腳點在一簡陋的茶寮中,釘鞋在此地等候已久。見到朱猛平安無事,着實鬆了一口氣。
“爺。”釘鞋見朱猛臉色陰沉,想到被俘虜的弟兄,不免一窒。
“消息傳過去了嗎?”大碗的茶水一飲而盡,多少有幾分泄憤之意。茶水浸溼了朱猛未打理的胡茬,此時的他乍眼一看,跟尋常莽漢還真沒什麼差別。
“爺,消息三天前就遞過去了。”釘鞋雖是朱猛的親信,但他所知道的都是朱猛願意讓他知道的。他一直都知道朱猛身邊有個十分厲害的人物,卻從未真正見過他。
釘鞋多少能感覺得到,朱猛對那人此次的失手,很不滿意。
一罈子酒還沒有喝完,遠處就傳來馬蹄聲。聽着響動,起碼是五六十人,領頭的人下馬竟半點響動都沒有,背對着的朱猛眼神大如銅鈴,正所謂來者不善善者不來,不用回頭,也大概猜到來着是誰!
死一般的寂靜中,一個人衣着紫貂裘,揹負着雙手,走進茶寮。五官仿若精心雕刻,嘴角吟着一絲笑意,卻讓人莫名寒顫,感覺不到一絲一毫的溫暖。
來人一步一個腳印,釘鞋隨着他的響動不禁跟着頻率顫抖,他聞到了平靜之下隱藏的危機。人還到,額頭上汗水一滴又一滴,釘鞋一擡手,滿手都是汗水。
“紫氣東來”卓東來已經來了。
卓東來徑直坐在朱猛的對面,不慌不忙地倒上酒:“朱爺倒是挺令卓某驚訝的,不救自己的兄弟,不救自己的女人,不救自己的兒子,只看一眼就走,是不是太無情了呢?”
朱猛的左手一抖,兒子……他不會去懷疑卓東來的話,蝶舞真的給他生了個兒子。
爽快地一口見底,再擡眼時,卓東來整個人氣勢打開,眼底滿是震怒和瘋狂!他,沒那個耐心跟朱猛廢話!“都說虎毒不食子,不知道在朱爺看來,是尚在襁褓中的兒子重要呢,還是第一殺手蕭淚血重要?”
從朱猛的種種表現來看,龍兒不會在他的手裡,不是他那就是那個提着箱子的蕭淚血了!“哼,朱爺真是好本事,居然將天下第一殺手收於麾下……或許,明日就能將蝶舞給放下來了吧?”
卓東來比他想象中的,還要可怕!
朱猛攥緊拳頭,卓東來根本就不會讓他選擇,這是要將他兒子也吊上去!他知道,卓東來幹得出來!兩年前他是見過卓東來的,只是眼前的他似乎有些不對勁,爲何執意要找蕭淚血?
“我不知道他在何處。”朱猛不甘,只因瞥見豹手中那頂小小的,大紅色的絨帽,那,是他兒子的嗎?
語氣很輕,輕得不可思議。“哦~”
黑眸直直地盯着朱猛,一動也不動,讓朱猛覺得自己就好像被野狼盯住的獵物,動彈不得!“……他會來的。”眼底滿是屈辱,低頭,要比朱猛想象中的艱難得多!
不,是已經來了!
卓東來感覺到了殺氣,那人就站在他的後方,他散發的氣息是那樣的熟悉,死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