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六章
歐陽明日知道卓東來安然無恙的回來了, 從谷中明顯有所回溫的氣氛就知道了，所以，他毫不意外此刻站在自己面前的, 是一襲白衣的小師妹。
眉眼俱笑中透着一股子的愉悅, 這樣的幸福是騙不了人的！“他回來了, 你就真的這麼開心？”歐陽明日戲謔, 話語中卻藏着一絲失落。有那麼一瞬間, 他希望，卓東來再也回不來了，只是那麼一瞬間。
“嗯。”微翹的嘴角好看極了, 小龍女羞澀的頷首。
歐陽明日發現，現在的她真的變了, 不再喜怒不言於色, 不再總是冰冰冷冷的, 情緒不見任何的起伏！現在的她，就是一個最平凡的少女, 一個真正幸福的少女，這樣的變化都是爲了一個人——卓東來。
“明日，研究得如何了？”無論是醫術還是毒術，小龍女都只是一知半解，畢竟只有那短短的兩年, 學到她這樣的程度已經算是不錯了。比如現在, 面前的藥材, 仍舊有幾味是她未曾見過的。
歐陽明日搖了搖頭, 撫着太陽穴說道：“情花之毒極爲罕見, 需得將二十三味藥融爲一體，我還需要時間。”實在是棘手。
柳眉微微蹙在一起, 小龍女一臉嚴肅道：“你需要多長時間？”
“快則十日，慢則十五日。”現在最棘手的是，二十三味藥的劑量，必須得慢工細活纔是，急不得的。
算算時間，三十六日已過半數，小龍女坐不住了：“明日，你還能再快點麼？情花之毒三十六日便會毒發，眼下我們的時間不多了。”
三十六日？“師妹，你別急。着急也沒有用，若是一味求成，稍有不適，卓爺便會有性命之危，你也不想他提前毒發的是不是？我只能答應你，盡力而爲！”這是他，唯一能給的承諾。
眼眸一沉，小龍女沉默，然而，明日是最後的，也是唯一的希望。她，實在不喜歡這樣的孤注一擲，賭注太大了，她輸不起。“有沒有法子，能延緩毒發的時間？”
“我試試看。”藥性相生相剋，歐陽明日也沒有十足的把握。
凝視着女子恬靜的臉龐，她，比他想象中的還要的平靜！歐陽明日不知該如何去形容，或許是前些日子的她帶給他的震撼太大了。“師妹，你就這麼相信我？”
“嗯？”柳眉一挑，小龍女困惑地看向他。
對上她純淨而坦然地眼睛，歐陽明日失笑，不知是因爲她太愛卓東來了，還是因爲他歐陽明日從未進去她的眼，她竟真的沒有意識到，他的提親是真的，喜歡也是真的。“我跟他，可是情敵，龍兒就不怕我從中作梗麼？”
小龍女一怔，有些意外，直直地盯着歐陽明日似笑非笑地眼睛，歉意道：“明日，對不起。”這是她第一次正視歐陽明日的感情，一直以來她從沒有當真過，然而，看着這樣的明日，小龍女不禁捫心自問，自己是不是無意間傷到他了？
“師妹，如果，最終沒能研製出解藥，你會怎麼樣？”說到底，歐陽明日真正擔心的還是小龍女。卓東來只是失蹤，她就已經瘋狂了，如果卓東來死了……歐陽明日有預感，他不會喜歡她的答案。
小龍女沉默之後，淡淡地說道：“最後的絕情丹已經被流水吞了，明日，你是我最後的希望！如果真正走到了那一步，也許就是天意了吧……我不會讓他一個人孤單的離開的。”平和的語調卻無法安撫人的心，那到底是一種是怎樣的心情？
原來，她不是不在意，不是沒有放在心上，而是早就做好了最壞的打算。歐陽明日垂下眼簾，苦笑着，看來他不想救卓東來都不行了。
門外，站着兩個人，正是林朝英和卓東來。
兩人趁着無人發現，默默地轉身離去。林朝英斜睨卓東來，暗暗嘆氣，徒兒到底是有多傻？打量着卓東來，林朝英真的不知道他到底哪裡好，值得徒兒爲他付出一切！然而，她捫心自問，如果不是小龍女，或者如果小龍女不是她的徒弟，她是不是就不會對卓東來如此苛刻了呢？
林朝英忽地停下了腳步，不可置信的看向卓東來，他中了情花劇毒！她終於知道那日見到他跟龍兒歸來時，他的不自然和隱忍是爲了什麼了！原來，他是真的愛上龍兒了是不是？“解藥的事，你不擔心嗎？”
“有何擔心的？”眼中的風暴和震撼尚未退去，明面上卻一點兒不顯，卓東來雲淡風輕地反問。“賽華佗的本事你我都清楚，若是他都沒辦法的話，就算是我卓東來命中註定有此一劫吧！”
眸色微閃，林朝英微眯起眼睛，忽地笑道：“卓爺好算計，明知明日爲了龍兒不會真的爲難你，尤其是在龍兒說了那樣的話之後，我可不信卓爺連自己的命都不在乎。”
“誰能不在乎自己的命呢？”卓東來輕嘆，藏於衣袍下的手握成拳頭，看破生死，哼，只有那些不想活的，了無生趣的人才會說什麼看破生死吧！因爲無人牽掛，因爲一無所有……他會活得好好的，龍兒也會活得好好的。
卓東來壓根就不相信，流水真的把解藥給吞掉了！日夜飽受折磨的他，卻是無論如何也不鬆口，也不求饒，說他的手裡沒有最後的籌碼，誰相信呢？旋轉着扳指，心中已有了計謀。
“說的也是。”林朝英沉吟半響，原以爲世界已經不一樣了，龍兒遇到的人也不一樣了，沒想到兜來轉去，最後這個世界也有絕情谷，龍兒愛的人還是中了情花毒！接下來，該不會再來一個十六年吧？
思及至此，林朝英焦躁莫名，審度的看向卓東來，他中了情花面對龍兒會心痛難忍，就證明，起碼是出自真心的是不是？
見林朝英似乎在思考什麼，黑眸不經意的轉動，卓東來負手而立，半是篤定半是試探：“情花之毒真的只有絕情丹能解麼？林前輩不出古墓便知天下事，前輩有何高見呢？”
忍不住翻翻白眼，跟卓東來交手，真不是普通的費勁！林朝英實在不喜歡，一句話拐幾個彎的這種模式，索性徑直說道：“解藥的事不用擔心，卓爺只要專心找淚痕劍就好了。”
卓東來不置不否道：“多謝前輩指點。卓某忽然很好奇，你的這些秘密，重陽兄知道嗎？”
林朝英站在卓東來面前，直視他的眼睛：“如龍兒那般坦然地女子，世上又有幾個呢？就是你，有些事不是也瞞着她的麼？有些事，不告訴他不是因爲見不得人刻意的隱瞞，而是說了也不會懂，何必自尋煩惱？那些事，對我們的生活不會造成任何的影響。”
提及王重陽，林朝英臉上的笑容柔和了很多：“卓爺，你可沒他大度。我不想說的事，他從來都不會勉強我，當然，我亦會坦誠的告訴他，這件事我不想說。你在要求龍兒毫無隱瞞的同時，是不是要公平一點呢？”
“龍兒不是你，我也不是重陽兄。”卓東來望着前方，目光堅定充滿了自負。林朝英和王重陽是如何相濡以沫的，他沒興趣，每個人都有自己的相處方式，他很滿意現在的狀態。
嘴角疑是抽搐，林朝英不滿道：“也就是龍兒纔會喜歡你這副臭脾氣，要是換個人，早就被你給逼走了！”真真是半點顏面也不給，上一個用這樣的態度跟卓東來說話的人，現在一個字都說不出來了。
卓東來不怒反笑，帶着一絲得意一絲自豪：“世間，只有一個龍兒。”
何謂鳩佔鵲巢？
公孫止覺得自己就是個悲催的，先前是流水、吳婉，然後是小龍女和歐陽明日，現在……望着坐於上位的卓東來，那與天俱來的氣勢，致使他根本就不敢與他對視，陌生的自卑感令公孫止渾身都不自在。
那是他的位置，獨屬於絕情谷谷主的寶座。然而，公孫止卻不敢有異議，連反駁之聲都說不出口。
“如果，你想知道絕情丹的事的話，縱然我是一谷之主，也無能爲力！”公孫止又是惱怒又是挫敗，流水毀掉了所有的絕情丹，他也很冒火。絕情谷中，漫山遍野都開滿了情花，沒有了解藥，除了將情花連根拔去別無他法！
關鍵是，隨時都有可能中毒，這纔是最爲棘手之處。
卓東來瞥了一眼公孫止，不溫不火地說道：“尊夫人而今何在？卓某需要谷主以及谷主夫人費心去辦一件事。”
“需要？”公孫止憋着火，口吻可沒好到哪裡去，身上那莫名其妙的毒還沒有解呢，又被人各種打壓，他已然在崩潰的邊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