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630年冬至翌年初,在吃光了波美拉尼亞剩餘的糧秣以後,古斯塔夫-阿道夫感到有必要進一步擴大其補給基地。由於炮兵離開了河流無法行動,他能夠選擇的路線只有兩條:或者向西和西南前往易北河,或者沿奧德河南進。
他試圖走第一條路線,但失敗了,於是又出發奪取勃蘭登堡,從而又多了一個補給地域。
這時,這位瑞典國王本應前往支援馬格德堡,因爲該城居民在他的諾言鼓動下,掀起了反對西班牙統治的叛亂,但是,他拿不下科斯欽和斯潘道,就無法前往馬格德堡,因爲那兩個城市分別扼守着瓦爾塔河與奧德河、斯普里河與哈韋爾河的會合處。
要控制這幾條極爲重要的河流,必須同選帝侯喬治·威廉談判。及至他通過談判控制了上述河流,馬格德堡卻已陷落。
此時,距瑞典國王在匹內蒙德登陸已近一年,在這段時間內,他同所有其他軍隊一樣,也是依靠就地取給生活。
7月18日,他從維爾本營地寫信給他的首相奧克森斯梯爾納說:“我們曾一再將我軍的處境通知您,我們全軍,都生活在極端的貧窮、困苦和混亂之中,所有僕役均已離開我們,我們被迫靠着毀滅和破壞我們周圍地域的一切來進行戰爭
。此刻正是這樣,因爲除了士兵所能搶到的東西外,我們已別無一物來滿足他們的需要。”
在另一封信中,他說:“首相先生。雖然是您親自建議每月給我們發送10萬塔勒 ……但近四個月來,軍隊連一文錢也沒有收到……我們只能靠從城鎮榨取的一點麪包來養活士兵,但這也是有限度的。對騎兵已無法約束……他們完全靠野蠻的搶劫維持生活。因此,一切都被毀掉了,在城鎮和鄉村已經找不到什麼東西可供士兵食用。”
的確,這正是需要再一次擴大軍隊基地地域的關鍵時刻。
9月,布萊吞費爾德大捷爲此開闢了道路。
打敗梯裡之後,古斯塔夫-阿道夫又有兩條可供選擇的路線,他可以繼續沿奧德河行進,從戰略上看這似乎是合乎邏輯的,因爲敵人的權力中心維也納就在其東南方向,但他也可以向萊茵河進軍,這第二條路線更便於炮兵行動。
更重要的是,走這條路線,瑞典人就不是進入波希米亞的荒涼山區,而是進入日耳曼最富裕的部分,結果,後勤方面的考慮又一次被置於戰略之上。
到11月,瑞典人已經到達美因茲附近,他們用3個月的時間佔有了日耳曼中部的大部分地區,姑不論其他好處,單看軍隊的物質狀況,直到它的軍容,就可以知道這一決策無疑是正確的。
一羣侵擾勃蘭登堡和薩克森的乞丐,幾乎是一夜之間就變成了一支富裕的、配備齊全的部隊。當然,這是靠了對沿途城鎮進行敲骨吸髓的榨取,對各地的祭司和猶太人強徵高額特別稅才實現的。
1631年的冬季是在維爾次堡-法蘭克福-美因茲地區渡過的。此時,古斯塔夫-阿道夫麾下已有10萬餘人,在準備下一個戰局時,他希望將軍隊人數增加一倍。
儘管他的軍隊現在已能利用半個日耳曼的資源,但是,很明顯,如果不進行一些新的征服,要維持這樣龐大的軍隊是不可能的,地理條件又一次決定了行軍方向。
瑞典人沿多瑙河東進,渡過累赫河,開始在巴伐利亞境內進行敲榨勒索
。但是,夏季還未過完他們已經認識到,就連在紐倫堡和奧格斯堡這樣的城市榨取的鉅額款項也是不夠用的,爲了防止瓦解,軍隊不得不繼續沿多瑙河飛進。
向維也納的進軍剛剛開始,就傳聞華倫斯坦大軍開出波希米亞,侵擾下薩克森地區,威脅着瑞典人至波羅的海的交通線,這次進軍即被打斷。
事實上古斯塔夫-阿道夫確已遠離後方基地數百英里,他對此感到焦慮,對他來說,這種情況在當時是少見的,因而他離開多瑙華斯,經過一番行軍和反向行軍,到達紐倫堡附近的富爾特,在此安營紮寨。
隨後的兩個月,軍隊即停留此處。古斯塔夫-阿道夫和華倫斯坦互相對峙,雙方都想盡力堅持,使對方餓垮。結果證明,華倫斯坦更能適應這種行動。
9月初,瑞典國王被迫轉入無明確目的的行軍,但華倫斯坦的部隊。雖然剛剛在阿爾特費斯特贏得了對瑞典人的第一次勝利,也已飢病交加,無法進行追擊,這一事實很能說明17世紀補給工作的水平。
回到多瑙河後,古斯塔夫-阿道夫繼續其東進巴伐利亞的艱苦行軍。
10月,他同瑞典的交通線再一次有被切斷的危險。於是他帶領兩萬人進軍瑙姆堡,以奪取哈里渡口,用27天走了270英里。在這位瑞典國王的所有各次戰略行軍中,只有這一次他甚至接近了拿破崙的效能,但這是在撤退時完成的,而且經過的地區都是已經佔領並已派兵把守的。
古斯塔夫-阿道夫在軍事史上的地位,首先是由於他在戰術技術方面的創新而獲得的。
但是,除開那些以5路、甚至7路大軍向維也納實施向心進軍的大得不着邊際的夢想以外,他的戰略,與其說超過了,不如說代表着他的時代。
在這個時代裡,他並非有意地利用其比較精幹的野戰軍自由地流動,而是不能夠長時間地停留在一地,他爲補給制度所迫,或者說爲缺乏補給制度所迫,只能看他的人馬的肚子要求何時轉移,就在何時轉移,要求向哪裡進軍,就向哪裡進軍。
如果碰到一位當代的君王,瑞典國王很可能對他說,統率大軍的並非是他自己,而是給養和飼料,然而,到了下一代,人們就開始致力於使戰略擺脫其對後勤的這種特殊依賴關係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