飛過利齊以後,我們發現一支稀疏的蘇軍縱隊,這很可能就是今天曾經遭到我們攻擊的那一支蘇軍縱隊,他們正在向東移動,在地面上,有些地力殘留着很多履帶壓過的痕跡,這裡顯然發生過坦克戰。
漸近黃昏,難於搜尋到我們最喜歡攻擊的目標——敵軍汽車,空中也沒有發現可攻擊的對象。
可巧,在我們側方稍高些的地方好象有一架蘇軍飛機,它離我們太近了,可是?爲什麼我未能及時發現它呢?也許是在這之前這架敵機飛得比我們低,敵機與昏暗的地面背景融合在一起的緣故吧?如果是這樣的話,那我現在飛得比敵機低,敵機也定然發現不了我。
我開始轉彎,以便接近敵機,敵機仍無任何反應,大概敵機的機組人員正在全神貫注地爲他們的炮兵校正彈着點呢。
我按下射擊手柄,一串炮彈直奔敵機飛去,從下方穿透敵機機身和發動機,就在這時,一團亂紛紛的白色碎片突然向我撲來,這是什麼東西呀?我賞給他們一串炮彈,他們卻甩給我一大把傳單?不,原來是破碎的鋁片!
我把飛機拉起來,接着壓駕駛杆使飛機向一側傾斜,以便於往下看,敵機拖着長煙急速地盤旋着向地面墜去,看樣子,敵機是被我揍下去了。
咦,不對,敵機在跟我耍花招呢
!在眼看着就要觸及地面的一瞬間,敵機突然轉入平飛狀態,徑直地向着魯特河方向逃去,我看了我的小機羣一眼,見盧卡舍維奇正跟在我的身後,吉亞琴科的三機編隊也在我的側方,我就對着敵機衝過去。
敵人的高射炮向我開火了,炮彈的彈跡就象觸角一樣,貪婪地尋找着犧牲品。耍花招逃脫的敵機就在眼前,必須消滅它,此時此刻,一切危險我早已置之度外,甚至下巴被子彈擦傷,也未能把我的目光從敵機身上移開。
好,敵機已經掉進我的瞄準具光環裡,現在,它再也休想溜掉了,我按下射擊手柄,敵機就象膠合板做的模型飛機一樣,被我揍得粉碎。這回敵機是實實在在地墜下去了,這可不是跟我耍花招!
我把飛機拉起來,向四周看了一眼,想知道到底出了什麼事,我用手摸了摸下巴,挺疼的,飛行手套上沾滿了鮮血,我轉頭向右側看了一眼:座艙蓋被子彈打穿了。
就在這時,我突然發現空中又出現一架蘇軍的偵察飛機。這不是幻覺,是真的!這架敵機,也象剛纔被我擊落的那架一樣,大搖大擺地飛着,根本就沒有看見我,它也許是來替換前頭那一架炮兵校正飛機的吧。
我又發動攻擊,這架敵機也同先前那架一樣,在我面前賣弄起狡詐伎倆來——它也假裝墜入螺旋,急速下跌,裝作即將墜毀的樣子,那可真是沒說的,這個迷惑人的動作敵人做得實在太熟練了,裝得象極了!
爲了擊毀這架敵機,我迅速推機頭俯衝下去,那簡直是垂直地往下俯衝,大地迅速迎面飛馳而來,這時,我突然聽到什麼東西脫離飛機而去,同時覺得氣流打臉,我急忙向懷裡拉駕駛杆,想把飛機拉起來。
由於動作過猛,我在一瞬間失去了知覺。直到離地面很近的時候,飛機才從俯衝狀態改出來,敵機怎麼不見了呢?啊!原來它已經墜毀起火了!看來,這架敵機螺旋下跌不是裝的。
直到這時我才意識到,自己也只差一點點沒有撞在地面上!我太沖動了,何必去窮追這架完全沒有必要追趕的敵機呢?它並沒有欺騙我呀,它是實實在在地掉下去了。
我們編成密集隊形向馬亞基機場飛去,一切還算順利,不過,我卻無論如何也無法平靜下來,暗怪自己魯莽。
我們着陸的時候已經是黃昏時分,儘管天色昏暗,機械師還是發現飛機座艙蓋被我飛丟了,他跑到我的跟前,吃驚地問道:“您怎麼了?少校?”
“沒有怎麼呀,我不是挺好的嗎
。”
“那您怎麼滿臉都是血呢?”
“滿臉都是血?這倒不要緊,只是飛機損傷不輕,夠你忙一整夜的了。”
救護車開過來了。
“請您快上車吧!到衛生隊去。”醫生催促道。
“得先去報告完成任務的情況。我沒有什麼不好的感覺。”我回答說。
我把下巴上的血洗淨,就去找伊諾大隊長了。
“你們強擊了什麼目標?”大隊長問道。
“什麼目標也沒有強擊。我們只不過遊獵了一通而已。”
“怎麼個遊獵法兒?”
“是這樣的……我們碰到什麼?就消滅什麼。在10分鐘內,我們擊落了兩架敵機。”
在食堂裡,新任命的大隊參謀梅德傑少校提議,讓我喝下雙份兒的慶功酒。
“少校,今天您可得喝下這4兩酒。”他微笑着說。
“爲什麼一定要喝下4兩呢?”
“每擊落一架敵機,就得喝下2兩酒。擊落兩架呢?……”
我朝着我們這個小機組的幾位飛行員那邊指了指說:“那就給我們每一個人都斟上4兩酒好了,能辦得到嗎?”
“可沒有那麼多酒啊。”
“既然如此,那你就別亂出餿主意了,快把這第二杯酒收起來吧。”
手風琴手奏起歡快的樂曲——《紫色的空軍》,別的飛行員,也都湊到我們這張餐桌上來表示祝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