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寒已下枝頭,江水漸暖東風。
大年三十,中平縣鄭氏宗廟之內,萬餘名鄭氏族人聚首,共祭列祖列宗。
撒清酒以做同福,擺三牲以爲齊享。紅旗招展,鞭火炮鳴。其地白沙鋪面,其行黃牛當先。好一個鄭氏族祭!
待得當晚,衆人守歲之時,鄭氏族中各位族老齊聚偏房,共商大事。而作爲巖島所部的統領,鄭泰也得有幸參加。
見衆人坐定,茶水齊備。鄭清便揮了揮手,退散了衆多僕從,方纔說道:
“自盟軍退兵以來,各路諸侯盤踞各地,漸有了一番割據之心。看來不出七弟所料,大仲帝國以至名存實亡之際。看來我等貿然割據潮東,倒是恰逢其時!”
鄭清當先的一番話,說的是在做衆人頻頻點頭,皆暗自慶幸自家規劃得當,在衆多諸侯之中,先行一步。
見得衆人滿意之色,鄭清也是微笑着繼續說道:
“當今天下,各地諸侯盤踞一方。大的有河中部州的燕家,現在怕已是佔據了一洲之地,當真不愧爲帝國四大守護家族,強悍如斯。
另有帝國海軍上將,東臨部州失遼郡的太守,靖國公,成康。如今已是佔據了東臨部州的東部五郡,掌有近五萬海陸兩軍,其勢力不容小視。
如今我潮州部州西有燕家,南有成康,想要長久發展,着實困難。而且如今在這潮州之內,共有大小諸侯數十位。
其中倒頗有發展潛能的有新任的九邊郡太守徐長在,盤踞山無郡的山無張氏,佔據可衝郡和甲卻郡的恭先,小原郡太守宗文龍,以及那守衛衛邊郡的選真,這無路諸侯,皆有一番勢力。而且那九邊郡的徐長在更是參加過盟軍之戰,爲盟軍第二十六路諸侯,在民間倒多有一番威名。
此次我等商討之事,便是我鄭氏應當如何發展?”
鄭清所聞,乃是上萬族人生存發展之大事,因此鄭清把話說完,衆人倒是沉默了下來,慢慢思考。
時間過了片刻,鄭爵才清了清嗓子,拱手說道:
“如今的潮州之地,自州長不幸身死以來,已成四分五裂之勢。在此紛亂之際,我等應當積極進取,爲天下百姓做一些實事,以保一方之平安。
是以我建議,我等應當往西面進攻,把邊界從雀水推到公江岸邊,如此一來,我等便牢牢控制了公江以東,退可以濤濤公江阻敵,進可沿江進擊。況且這雀水流量稍小,不利於我等防衛啊。
而且這公江以東,雀水以西之地,有兩郡之地,其一爲衛邊郡,其二則是潮中郡和夾河郡平分。我等想要攻取,也是不難。
一則是衛邊郡太守本由傑餘夫兼任,如今傑餘夫身死,衛邊郡由郡丞選真苦苦支撐。要說這選真,其才能淺薄,不是一個成大事的人,先前我等攻取衛邊郡的爲田縣之時,選真也只是書信一封,大肆譴責而已。
二則是潮中郡。自州長身死以來,潮州一時羣龍無首,這朝中的郡守董世康倒是頗有些膽色,先是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一把奪取了首府潮州城,更是大肆誅殺異己,鞏固了政權。但是其人貪圖享受。只將這州兵兩萬,控制着首府周圍,對其他方不管不顧,怕是鼠目寸光之輩。
三則是夾河郡郡守張琪,雖是出生高貴,能征善戰。但奈何數年之前得罪了那九邊的徐長在,如今徐長在盡率九邊兵馬,與張琪連番大戰,怕是現在顧不上公江東岸的地盤吧。”
待得鄭爵說完,衆人皆是頻頻點頭。那鄭能更是高興的說道:
“如此一來,若如七哥所言,怕是不出數月,這潮州一十五郡,我等倒要得其三分之一啊!”
衆人聞言,皆是哈哈大笑。就如鄭能所言,這天下方纔大亂,鄭氏就有了如此地盤,當是非常不錯了。要知道,就算是在當年鄭國最輝煌的時候,也不過是有三省,一十三郡之地。就這鄭氏現在的情況來看,要想恢復昔日的輝煌,怕是不太遙遠了啊。
在衆人開心之際,鄭泰不經意的發現了坐在前方,素有鄭家第一智囊的九爺鄭昭暗自皺緊着眉頭,似有什麼不好之事。
果不其然,待衆人安靜下來之後,鄭昭慢慢的站了起來,示意大家安靜,向諸位拱手說道:
“三日前有密探來報告了一件蹊蹺之事,我想,我還是告訴大家爲妙。”
見得大家疑惑的看來,鄭昭苦笑着說道:
“哎,我也不知該如何說的好。”
“九弟但說無妨。”見得鄭昭吞吞吐吐,鄭清也是略感不妙,急切的想要鄭昭說出來。見族長髮話了,鄭昭也就繼續說道:
“衆所周知,自我族起事之初,我便派出大量族人,以爲密探。今日我所言之事,便是那鄭新告訴於我的。鄭新說,在那潮州南部,山無郡的張氏出了一位不得了,百年難見的奇才,張水生。
要說這張水生啊,本來也只是一個再平常不過的富家子弟,整日遊手好閒,無所事事。但這說來也就是奇怪的地方。今年八月初,張水生調戲一良家女子不成,反被那女子失手打中後腦勺,頓時昏迷過去。直至九月末方纔醒來。
但這奇怪之事就誰隨之出現了。這張水生自醒來便彷彿便了一個人一樣,爲人處事極爲老練,先是到處賠禮道歉,爲自己往日所做之事極爲懊悔;再則突然喜歡上了軍事,利用張氏的權力,得了一個校尉的官職,便四處殺匪練兵。使得民間傳言,張水生欲效仿鄭氏,得一天下。
而且更爲奇怪的是,這張水生彷彿一夜之間學會了什麼西方的‘永久異界召喚’術,並且順利的召喚出了一位名爲‘郝昭’的戰將。此將武力,軍法皆爲不錯,能單挑數十員敵軍不敗,且能以數十兵馬,抵禦三百土匪的進攻。而且更爲離譜的事,傳說這張水生只要有足夠的奇珍異寶,便能一直召喚出猛將能臣!
這倒是讓山無郡的百姓頗爲驚訝。認爲張水生得到了仙人的傳授。”
鄭昭說完,便緩緩扶着把手坐下,而在坐的衆人皆暗自沉思。突然,鄭清的目光一閃,倒像是猛然想到了什麼,突然向着鄭泰看去。而有留意族長的衆人,見族長如此反應,皆是頗爲驚訝的順着鄭清的目光看去。卻見是鄭泰所做之處。
如今的鄭泰,雙目突出,身體略微顫抖,雙拳緊握,似是在壓制着不知何處得來的怒火。
鄭清見此,微嘆了一聲,才向鄭泰問道:
“泰兒,這張水生我聽你說過,乃是你在州學中修習之時的同窗好友。此事,你怎麼看?”
“怎麼看!”鄭泰聞言,突兀的站起身來,大聲叫道:“水生乃吾至交,當年我等分別之時,水生曾經親口說道:‘我生平最大的願望便是混吃等死,如果諸位皇子之亂結束,天下重新安平,鄭兄還望來我山無郡。別的不說,美女管夠!鄭兄到時候一定要來啊,哈哈哈哈!’是想這滿腦子美酒女色之人,怎麼可能兩年不到,便變成現在這副志在天下的模樣!我與水生同窗近六年,那虛僞之人,斷不可能是吾之好友,張水生!”
鄭泰之話,倒是讓大多人點頭稱是。其中五爺鄭鑫更是站出來表示支持鄭泰的看法:“那山無張家,我在一年前方纔去拜訪過,倒是因爲鄭泰的關係,見過那張水生。俺鄭鑫走了大半輩子的商,識人無數,那張水生就只是一個富家子弟罷了,要說是內秀於心,斷然是不可能的。”
“哦?連五弟也這麼說。”鄭清不禁沉思片刻,方纔重新看向鄭昭,問道:“那張家可有什麼說法?”
“只說是那日張水生昏迷,偶得仙人傳授功法,才變得如此。”鄭昭答道。
“如此,也只能是仙人傳授了。”衆人皆爲嘆息。更是有人懊惱爲何自家子弟中沒有得到仙人傳授。
要說這片世界,本就有諸多奇珍異獸。這仙人之說,倒也是由來已久,且有史書記載的。而這史書之中記載的最近的一位仙人,便是大仲帝國建國之出,號稱‘睡神仙’的妙真。此道士修仙三百餘年,而後受天地感化,於滄海部州靈臺山得道飛昇。當時有數萬人得見。
而且這數萬年來,各地皆有‘雲海之上歸屬仙人’之說。而且在萬年以前,人類剛剛脫離比蒙一族 ,宣佈獨立的時候,便是在諸多仙人的保護之下,才得以保全的。其中鴻鈞,女媧,‘三清’等諸位,更是至今仍然受到人類的供奉,受到了長達上萬年的民間香火。
相傳在那遙遠的西方,白膚人類與洪荒異族交戰之地,更常有仙人隕落於戰場之上,於凡人無異。
以這‘仙人傳授’的解釋,衆人倒也相信。
倒是這鄭泰聞言,頹然的坐在椅子上,不知該是喜是憂。
“他,還是我原來的兄弟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