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平鄭氏,當之無愧的中平縣霸主。
要說這中平縣,民不過三萬戶,十一餘萬人口,然而這鄭氏,就有一萬族人,僕從兩萬,再算上那依着鄭氏生存的農戶,也有五萬人數有餘。世人說道中平縣,誰說不是鄭家天下。
話說這中平鄭氏,本是源自八百年前鄭國。後鄭國亡國之後,一脈國人遷居於此,改名姓鄭,以示爲鄭國後人。數百年下來,中平鄭氏在官場和商場之上,可謂是混的風生水起。族長鄭清之祖父,便是執掌文壇數十載,帝國有數的大宗師,鄭玄,鄭伯道。
如今的中平鄭氏,在族長鄭清數十年來的管理之下,交好諸郡長官,聯姻潮州的各大家族。其中威海黃家,威海沁園田家,上邪漓家,東渡貫家,河源顧家,潮中趙家,皆與鄭氏有着密切的聯繫,使得鄭家的勢力在整個潮州部州,也算是有着些許名聲。
而且自族長鄭清以下,現世的一,二代族人們,人才輩出。
二爺鄭感,參道修玄,頗得祖父鄭玄箇中三味,已是聞名潮州的玄學大師。
五爺鄭鑫,掌管家族商會,數十年下來,鄭氏商會可謂是富甲一方。
七爺鄭爵,現任威海郡太守,作爲曾經去過帝京當官的官場老油條。鄭爵可謂是資格老道,頗有見識。鄭泰十八歲便前往巖島任職,就是他的安排。
十一爺鄭衝,在帝國對長大將軍、上邪太守傑餘夫麾下擔任別部司馬,看其情形,可能要在傑餘夫走後,率本部人馬守衛邊境。
鄭彪,已故三爺鄭克之子,現爲東渡郡南部督郵,爲人豪爽,與本郡遊俠皆有些交情。
鄭尚,五爺鄭鑫之子,如今任職威海郡丞。
鄭喜,七爺鄭爵之子,現任威海擇山縣令。
鄭歌,七爺鄭爵之子,現任威海泗洪縣令。
鄭羅,二爺鄭感之子,現任潮州部州州學博士。
鄭遙,分支一代族人,現任上邪郡沙曼縣縣令。
鄭雀,分支一代族人,現任河源郡固高縣縣令。
鄭熙,分支二代族人,現任河源郡東部督郵。
鄭泰,族長長孫,現任巖島司馬。
至於其他族人,皆在外地做事,自前年諸位皇子相互攻伐,天下漸亂之後,便陸續回到家鄉,靜待時機。
宗族大會之上,鄭爵噼裡啪啦,噼裡啪啦的終於結束了發言,向鄭清致意了一下,便坐了下來。喝口茶,歇歇嘴。
而鄭爵的一席話倒是讓在座的衆人皆陷入了沉思。
說到底,這鄭氏雖然算的上是一方豪族,但大多族人只算得上是平頭百姓。與那些門閥世家,還是有一定的差距。
如上邪郡的傑家,武家,皆是軍方世家,在常年與北方交戰的情況之下,族人們算得上是英勇善戰。一令之下,召集上千子弟兵,不成問題。
又如威海黃家,上邪漓家,世代從官,人脈廣闊。
還如東渡貫家,世代從商,雖現在家族商社有些沒落,但到底是樹大根深,在財力上,還比鄭氏強上一線。
如此算來,鄭氏要奪取潮東三郡之地可不是那麼簡單的啊。
想到如此,六爺鄭壺拱了拱手,向鄭爵問道:“七弟所言在理,但那傑家和武家之勢,你有何對策?他們的實力,可不容小覷啊”
“嗯,六哥所言在理。”鄭爵笑了笑,成竹在胸。
“想這陶製在居庸會盟天下,現已常年沒有戰事而又魯莽好戰的傑餘夫必定率兵前往。然而洛家稱雄庭西部州已歷十世,根深蒂固,貴爲帝國西境守護之族,豈是那麼容易戰勝的?兵精強將,洛宸的勢力遍佈帝國西方。陶製想要清君側,必定是要大戰多年。
而那傑餘夫,雖有兩萬精兵,但是想要維持其在盟軍中的地位,必定是要持續增兵的。如何增兵?必定是以其宗族子弟兵爲主的。畢竟此戰如果勝了,傑餘夫在帝國中的地位,必定是非常高的。所以以傑餘夫的性格,必然會全力以赴,甚至首當其衝。
如此說來,傑餘夫必定要增兵前線。而當其宗族青壯出走家鄉之時,便是我等起事之時!”
衆族老齊聲點頭,如此說來,鄭氏確實有起事的資本。至於黃家,漓家,貫家等家族。衆族老都間接性的選擇了忽視。畢竟在亂世,拳頭纔是硬道理啊。
見諸位族老都有了意向,鄭爵哈哈大笑,又爲衆人安了一下心:
“諸位請想一想,當大戰秩序之時,各地太尉,縣尉必定是要領兵前去助戰的啊,當他們走後,我們這些當縣令,督郵的,不就是直接掌握了地方權利了嗎?至於十一弟,鄭泰等人,以他們的地位與性格,想讓人想起都難啊。哈哈”
“是啊,如此說來,這三郡之地,要奪下,亦不是難事啊。”這是在家習書的十三爺。
“嗯嗯,回去我就和修書一封,叫我兒早些回來,七哥,你可要給我兒找些好差事啊。”這是愛貪小便宜的十六爺。
二爺鄭感呆坐一旁,沉默不言。似有意向,卻又礙於面子,不好表達。
待衆人熱熱鬧鬧商議的差不多的時候,才一一向族長看去。
鄭清,自衆人議事以來,便一直沉默不言,雖坐於上首,但似空氣一般毫無存在感。而當衆人看過來,鄭清也是收緊心神,說道:
“七弟所言不無不可。但有一點還需商榷。”
“哦?還望兄長指教。”鄭爵拜手相詢。
鄭清右手向前伸出,立起了食指,比出了一。說道:
“其一,我等雖有起事之勢,然,並無兵甲,何能保疆衛土。”
繼而中指伸出,作了一個二。
“其二,如我等家族都知成諸侯之勢,那麼其他家族怎樣作想?傑,武等家是否早已準備完善,只待東風?畢竟他們也是傳承了數百年的家族啊。”
鄭清收手,含笑的向鄭爵詢問着。
“這,,,這。。。。”鄭爵無法回答,堂內衆人皆是皺着眉頭思索。
“哈哈哈哈”見到中族老無法回答,問這話的鄭清倒是輕笑幾聲。
“告訴你們吧。這雀水以東,三郡帶半之地,欲成大事者,倒是隻有東渡的貫家爾。至於傑,武等家,雖然實力強盛,但是常年與外國交戰下來,族內死傷甚重,在加上傑餘夫此人素無大志,在他執掌傑家以來,族內倒是毫無建樹,只待他們前去居庸,便不再是威脅了。
而那東渡貫家,倒是一個麻煩。自先帝駕崩以來,各地多有些荒亂,是以貫家以保護商社爲由,組建了一個五百多人的衛隊,其裝備,着實不錯。是以這貫家,倒是要看鄭彪的表現了。索性東渡太守羅術,是個有名的貪官,倒是可以由這入手,不惜財力,爭取在起事之前,覆滅貫家。”
“當是如此。”衆族老點頭稱是。其鄭鑫更是拍案而起,大叫道:“此時就交給我吧,我可是早看貫永春不爽啦,這次就是賠光了錢財,也要拉下貫家!”
“善。”鄭清點頭應咯,轉頭向着鄭爵說道:“那這威海郡就由七弟遊說一二了。”
“聽,大哥的。”鄭爵也是拱手唱咯。
“而至於上邪,就要靠十一弟全力應付了,九弟,可否親自去趟上邪,助十一弟一臂之力?”
只見堂屋下首一陰影處站起一人,此人面貌怪異,頭髮稀稀寥寥,卻是目光堅定,渾身散發着不知從哪裡來的自信,恭恭敬敬的對着鄭清施了一禮,表示應下了此事。
衆人也不甚怪異,許是熟悉了老九鄭昭的面貌。龍生九子,各有不同,而那鄭昭,便是鄭氏的另類,當然,雖然長的不行,但本領還是有的,不然生性謹慎的鄭清是不會讓鄭昭出馬的。
“嗯”見鄭昭應了此事,鄭清點了點頭,“這三郡皆有人埋伏眼線伏筆。那麼接下來便是訓練族人和鍛造兵器這兩件事了。”
見衆人皆凝神以望,鄭清也不多言:
“這訓練族人倒是好辦,以前平日裡也有這些訓練,倒還不是引人注目,但是這鍛造兵器,可甚是麻煩。
我是這樣想的,吾孫鄭泰任巖島司馬一職,現在整個巖島,都在我孫兒的掌控之中,所以在巖島上作些事情,是很難爲外人發現的。而且那巖島,足有一縣之地,想來空間也是足夠。
我等將兵工廠建於巖島之上,便可肆無忌怛的鍛造兵器,這樣一來,兵甲之事,倒是可以解決了。”
“嗯,大哥的想法不錯”善於經商的老五站了起來,高聲說道:“那巖島北部的山脈之中,便有一小型鐵礦,以前嫌運輸麻煩,便沒有挖掘,如今正好用到那些鐵礦,天賜予鄭氏兵甲啊。”
見諸事已了,鄭清問道:“諸位以爲如何?”
只見衆人拱手,齊身稱“善”。
“如此,起事之事便告一段落了。”鄭清輕舒了一口氣。他擡頭看了看房樑,許是看到了漫天的星辰。
“只待,大風涌起!”
只是鄭清沒有看見,他的七弟的眼神有些陰翳。
在中平縣的萬里之外,也有一人擡頭望天。他,便是先帝之舅,前朝太傅,雍蕪公——陶製。
陶製正站在居庸城的城頭之上,面對着北方皚皚平原,那裡,是一個偌大的營地,一隊對東臨州兵正在營地緊張的訓練。不時有快馬穿過其間,傳遞消息。
“哎。”一聲嘆息,從陶製口中傳來。他不知道清君側之事做的對與不對,但他知道,當洛宸自封爲並肩王的時候,皇室的威嚴便遭到了挑釁;當洛宸抱着小皇帝坐在龍椅上的時候,不管洛宸當時的想法是什麼,這帝國的萬里江山便到了風雨飄搖的時刻。
“哎,這都是命啊。”
有詩曰:“有彗星東降兮,干戈水起;又紅月西出兮,峰火如山;由龍虎旭升兮,候出蒼水。耶蕪兮,甚兮,至傾兮,太上起,風雲之際。”
先帝繼勇二十六年,有彗星降於東海,七日而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