朔元二年二月七日,新西山郡爲田縣,江邊大營。
此日,風和日麗,江水似清,近兩萬大軍漠然無聲的站在江邊空地之上,鴉雀無聲。在陣列便的江水之上,近百艘各色船隻整齊排列。他們都在等候,等候着統率的到來。
鄭遙,鄭氏旁支的一代族人,雖無大才,卻也是擔任了數十年縣令之人,其人更是鄭氏旁支的話事之人,並且是鄭氏一族的長老之一。在鄭氏本宗瓜分了潮東之地後,鄭遙經過多方的努力,終於與鄭清等人達成了協議,即是這公江之右、雀水之左的土地,歸位分宗所有。而鄭遙便當仁不讓的成爲了這還未拿下的兩河中地的主人。
如今,在分宗的努力之下,兩萬全副武裝的人馬整戈待旦,只爲拿下這河對岸的土地。 就如今的兩河中地而言,北部的衛邊郡選真乃是碌碌無爲之輩;中部的夾河郡兩縣之地又是被其郡守選擇性的放棄;而南部的潮中郡兩縣之地,其現在的主人根本就不放在眼裡。
是以這兩河中地,這廣大的十一縣之地,真要是比起來,鄭遙手下的兵力還是可以勉強佔領的。而且這十一縣之中,說不定還有很多開城投降之輩不是。
鄭遙哈哈大笑在軍帳中的整理的着裝,準備出去來一場激動人心的誓師,誰知道一員小兵快說走了過來,掀開大帳,單膝跪拜道:“將主!衛邊郡選真親率近兩萬兵馬,如今已到河對岸五十里!”
“哈哈哈哈,好!來的真是時候!”鄭遙哈哈大笑,繼而領着鄭雀,鄭富等分宗要員,往那高臺上走去。
待得鄭遙走上那高臺,底下士卒整齊的用長矛頓地,或用長刀激盾,霎時之間,一片金戈之聲,端的是士氣非凡。
“嗯。”鄭遙滿意的點了點頭,不由得佩服起鄭壤的訓軍之術。短短兩月之間,這些鄉野農民便成爲了堂堂軍士,這鄭壤不愧是整個鄭氏之中都算得上是將才的二代族人啊。
鄭遙清了清嗓子,昂首說道:“自我鄭氏起事以來,想必諸位都有所見聞,凡是跟隨我鄭氏之人,不論能力強弱,現在皆過的是非常滿意的生活,不說那些將領,但說你們這些士卒,活着的,誰不是家有三畝良田以上!如今,便是到了你們建功立業的時候了。本人在此承諾,凡是助我鄭氏奪得那河西十一縣的,便就是我鄭家的恩人!每人,獎四畝良田以上!”
“將軍萬歲!將軍萬歲!將軍萬歲!”
見火候差不多了,鄭遙向着臺下的鄭壤等人點了點頭。鄭壤會意,拔出寶劍,大聲喝道:“衆將士聽令,隨我渡河!”
一時之間,那數百艘各類船隻紛紛動了起來,不足半個時辰,近兩萬大軍便來到了雀水的西岸,他們,即將侵略的土地。
而遠處的選真所部,在翻過了一座山頭之後,也是看見了以鄭壤領頭的鄭氏侵略軍隊。
“哈哈哈哈,真是縱然尋他千百度,得來全不費工夫!”選真見此,哈哈大笑,只見他坐在戰馬之上,非常燒包的大叫道:“全軍衝鋒!”
“殺。。。。”
“殺!!!”
“那鄭壤率軍堪堪渡過雀水,便見那選真所部毫無章法的衝了過來。那鄭壤還是頗有一番將才,好似知道選真即將到達一樣,將那船隻不是送回河對岸,便是就地砸沉。一時之間,毅然是準備不足的鄭氏兵馬只得背水一戰,其戰力提升了至少三成。
而且這鄭壤率軍渡河之時,乃是刀盾兵在前,弓箭手其後,最後纔是那四百全副武裝的重騎兵。
是以待得兩方人馬陷入焦灼之勢,選真所部逐漸力不從心之時,那四百重騎兵猛然越衆而出,只不過一刻之中,便殺的敵軍人馬幾近潰散,更是鑿穿了敵方軍陣,直到選真前方不足兩百米之處。這倒嚇的選真慌然逃跑,棄軍隊於不顧。
此戰我鄭氏大勝,斬敵近五千,俘虜三千兩百。倒是自己緊死傷三千之數。鄭壤將軍之才,卻是不錯。”
說話之人乃是鄭衝麾下大將,江慶。此時的江慶正站在一處軍事議堂之中,雙手抱拳,述說着西邊的戰事,他的前方,一員看似四十餘歲的長鬍子大漢正穿着全身盔甲,伏在桌案之上,寫着大字,顯得不倫不類。此人,便是鄭氏十一爺鄭衝,如今的上邪郡守。
“嗯”鄭衝聽着江慶的彙報,點了點頭。“這鄭壤我還是知道的,雖然以前只任縣尉一職,但是在他的任職期內,其縣無一路山匪,其能力,可見不錯。”
鄭衝說完,便繼續埋頭寫着妞妞歪歪的大字,不再理那江慶。但是江慶卻彷彿有什麼話要說一般,立在那裡,糾結着要不要說出口。
“主公。”
“還有何事?”
“是,是最近時日,那鄭泰司馬追着漢燃山的土匪,在我郡南部竄來竄去,惹得各縣風生水起,怕是不好管制啊。”
“無妨”鄭衝聞言,灑然一笑“我那大哥,我還是有些瞭解的,這漢燃山的頭領鄧翠山我還是知道的,其能力當真不錯,只是爲人直了一些,纔不得不成爲土匪的。想必他這種天生的軍人,不可能一直當土匪的,我大哥是要給鄭泰送一番造化啊。也好,有了鄧翠山的幫助,鄭泰在南方的發展也能夠輕鬆一些,畢竟那山無郡的張家,其勢力不容小覷啊。”
“這?”
見江慶還是不懂,鄭衝索性揮了揮手,叫江慶退下。“你放心吧,那鄧對山蹦躂不了幾日,便會跟鄭泰走了。現在春耕繁重,待他們走後,你親自去南部一趟,務必保證春耕圓滿。”
“是!”江慶抱了抱拳,告退出去。想了想,江慶還是不甚明白,便往同爲鄭衝麾下大將,艾青府上走去,誓要弄個明白。
而另一邊,鄧翠山吊着鄭泰等人,在上邪郡的右民、平原、下原、焦成四縣之後,猛然路線一轉,直接向着東渡郡奔去。
“該死的。”鄭泰終究是一少年,在被吊了數十日,遊走七縣之後,脾氣確實提升了很多。“這鄧翠山到底要幹什麼?這麼四處破壞有什麼意思,到處破壞別人的春耕工具,射殺牛羊家禽,他們到底要幹什麼!”
鄭泰的一番話還沒有發泄完畢,之見一羣勞苦百姓哭哭啼啼的來到鄭泰軍前,其中一位頭髮花白,年近五十的乾瘦男子,突然的朝着鄭泰跪下,大聲哭道:“將軍,您,您要爲我們做主啊!一定要剿滅那些土匪啊!這耕牛沒了,農具沒了,我等,我等還怎麼春耕,怎麼養雞餬口啊!”
見那男子跪來,鄭泰霎時一慌,不知該如何作答,只得說道:“放心,我一定會剿滅他們的,我保證!”
見鄭泰有些驚慌失措,百寺鐘倒是怡然一笑,雙目一閃,彷彿是發現了什麼一般,當即輕鬆的替鄭泰說道:“大家放心,這位將軍乃是當今威海郡守,鄭氏族長之孫,鄭泰!我替我家將軍向諸位保證,不出半月,那山賊便會被我等殲滅!”
那乾瘦男子聞言,也是喜極而涕,“原來是那剿滅無數海盜的鄭泰大人,您真是我潮東百姓的英雄啊,有您在,我等也可安心幹活了。”
“額”鄭泰尷尬一笑,不知道在何時,自己竟然如此有名了,還成爲了英雄?
見鄭泰驚呆的表情,百寺鐘等人哈哈大笑,其中韓秦更是拍了拍鄭泰的肩膀,遣散了衆人,帶隊向着鄧翠山重新追去。
“如此一來,這鄭泰的威望便會進一步提高啊,這鄧翠山倒是一個莽夫,冒着得罪鄭衝、鄭爵等老爺的危險,也要提高鄭泰的威望,當真是不錯啊。”百寺鐘撇嘴一笑。“如今鄭氏大力往西發展,但誰也改變不了鄭氏請略潮南之地的目標。這鄭泰當真是好眼光,竟然先行攻下了一縣之地,只是那山無張氏,你該如何對待啊。”
衛邊郡航槽縣,一座西臨公江的小縣,如今也是鄭氏準備攻略的十一縣之一。但是其縣令可不這麼想。
航槽縣縣令曾剛,乃是繼勇帝二十年同科進士,其入職該縣縣令已經四年,而且這四年之中,便是使得這邊陲小縣變得百姓安泰,人民富足,少有坐監盜科之事,按照帝國慣例,如果今年在各縣評級之後,曾剛便會到軍中,或者州中入職。
然而現在世道便了,零時擔任郡守的選真乃是一任人爲親之輩,而州府之中,前任州長早已被氣的流血而死,而且現如今洛宸當政,其派遣的新任州長又怎麼敢跨越萬里山河,來這混亂之地任職?
說實話,曾剛對於這鄭氏可謂是又敬又恨。敬是因爲這鄭氏能過抓住時機,在這帝國還未完全衰敗之際,一舉佔據着潮東三郡之地,當真是膽魄非常。而恨倒不是什麼深仇大恨,只是有些不滿罷了。想他一節貧民書生,本就是想矜矜業業的在帝國中成爲顯赫大官,然而這鄭氏破壞了他的夢想,將這整個潮州,掀起了大亂。
曾剛入浮萍一般,叫他如何是好。
幸而曾剛不是一般人:“既然帝國不穩,諸侯紛爭,吾何不憑一身真才實學,跟隨一主公,建立一番基業呢?就算最後失敗,也能憑藉着真本事,被其招安吧?”
曾剛如是想着,也如是做着。他的書房之內,寫有徐長在,選真,張琪,鄭清等人的名字的紙張,隨意的擺放在桌上。
“如今那鄭氏渡河西進,怕是要與選真進行一番連綿大戰。如此正好看看兩方‘諸侯’的實力。嘿嘿嘿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