時間緩緩而逝,大陸之上,已入寒冬一十二月。
自傑餘夫兵敗北俘,繼而斬首示衆,已過半月有餘。現如今的潮東之地,已然是全部掌控在鄭氏一族的手中。當下可謂是整兵備馬,準備來年春天的戰爭。
但是自入冬以後,就真的沒有了戰事嘛?鄭泰可不這麼想。
寒風蕭瑟,洪波涌起。朔元元年十二月十三日,鄭泰親率兩千兵馬,出巖島,直奔清平縣而來。
要說這清平縣,該縣東面靠海,與巖島隔海相望;北面沿江,對岸便是鄭氏的大本營,威海郡;而那西南面有連綿小山,與本郡內部,又是交通部甚通暢。
是以這自江北鄭氏起事之後,該縣的縣令便整日提心吊膽,生怕那鄭家兵馬渡江南下,奪取這清平小縣。
所以經過數月的運作,清平縣的縣令老爺便入了郡城,不再回來。而代替他而來的新任縣令,乃是徐術,徐博文。
要說這徐術,可謂是純粹的一員書生。
徐術,字博文,河原郡安何縣人。
徐術幼時家貧,其父母爲了讓他擺脫面朝黃土,背朝天的窮苦日子,便傾盡家財,將他送去讀書。
這徐術讀書算的上是非常認真,但奈何天資有限,三年得中童生,十年方中秀才,再於十五年後得了個三等乙級四十八名的同科進士。
年滿四十二方纔得一個同科進士。雖然在鄉里已然算是不錯。但是,徐術卻也只是一個候補縣令的角色。
這是爲何?原因無他。要說在這大仲帝國當官,除了身世背景,皇上青睞,首先最爲重要的便是這錢了。
前朝名士俞自欺還因爲不願交五十兩‘會費’而終生不再做官呢。
而這徐術,本就是鄉野苦寒出生,並沒有餘錢孝敬長官,而且成績也差,並不得皇上之眼。於是這徐術便得了個縣令候補的虛職,回到了家鄉,以準備填補縣令空缺。
徐術終究還是幸運的,回鄉不到三年,便喜從天降的得了個清平縣縣令的官職。這着實令他高興的連喝了三碗清酒。
徐術接任清平縣令之時,已是八月中旬。
在得知鄭氏起事的消息之後,徐術便大力武裝百姓,日日防範鄭氏的入侵。
要說這清平縣,東北平坦,西南多山;民近三萬戶,九萬餘人;縣內有縣城一座,曰清平城,城內有民兩千戶,一萬餘人;渡口一處,曰長沙渡,有三百人常住;港口一處,曰連山港,有民兩千人;小鎮有三處,東部一處爲曉家堡,民五千人;西南一處爲小戶鎮,民一千人;西北一處爲罡一鎮,民兩千餘人;其餘百姓,大多散落於東、北部平地之上。
徐術擔任縣令之後,便在縣內個方家族的支持之下,大力發展軍備。招募得士兵共一千兩百人,並在農閒之時,大力訓練農民,使其有一定的戰力。
而後徐術修補完善了清平城,連山港,曉家堡,小戶鎮,罡一鎮五做城市。並在城樓上留有燃木,以做烽火。
萬事俱備,只待鄭氏來犯,但徐術心中終究還是沒有底,畢竟潮東之地,民有數百萬,不知道這鄭氏,到底能領導多少。
風,很靜,將鄭泰的頭髮微微輕浮。
鄭泰的心中有些緊張,畢竟這可是自己第一次真刀實槍的參加作戰啊,而且還是以一個領導人的身份。
鄭泰選擇開始進攻的地方便是那長沙渡。之所以選擇長沙渡,乃是因爲鄭泰麾下十二艘的戰船,其吃水量還是很大的。這清平縣倒是有兩處可以停靠戰船之地,其中之一便是這長沙渡。還有一處,便是那連山港。
但是鄭泰之前派遣斥候查探過。這連山港的修建模式便是在那天然港口之處完完整整的修建了一座城池。這城池東邊不過十餘米之處便是那連山港口。如果鄭泰要在那裡下船的話,首當其衝的便會遭到那城池之上守衛的攻擊。這着實令人傷腦筋。
所以鄭泰乾脆下令在長沙渡下船。一則是因爲渡口足以停放戰船,二則是因爲長沙渡只有民不過三百,守軍不過二十人,三則是長沙渡雖有兵把守,其渡口外圍也只是圍了一圈籬笆而已。
攻清平縣,先去長沙渡,着實可行!
牛二。本是一位地主老爺的長工。後來徐縣令當上了縣令,便大肆擴軍,以防什麼敵軍,牛兒便在管飯的誘惑之下,參了軍,成爲了一名光榮的長沙港護衛。
這天,牛二照例前去港口值班。
“嘿,牛二來啦。我跟你說啊,你上次欠我的燒餅錢還沒給呢。”這是港口賣餅的杜三娘。
見是杜三娘當面,牛二隻得傻笑道:“大娘啊,俺現在真的沒錢,等俺下個月拿了利錢,便馬上還您!”
不待杜三娘回話,早就在港口等候的一位商人模樣的,留着八字鬍的中年男子連忙跑過來,拉着牛二的手說道:
“軍爺,軍爺!您看這都日上三竿了,爲什麼還不准我們租船過河啊?”
牛二連忙向港口停船的地方看去,卻是見一些士兵,死拉着船隻的繮繩不放,連商隊商船都不準。
牛二隻得猜測的說道:“許是那河對岸有什麼敵情吧。大叔您莫要慌張,我等也不是爲了你們着想不是。”
“哎呦,這可要了我的老命啊,這時日眼看就要到了,如果我遲到惹怒了東家,那可怎麼辦啊。哎呦啊。。。。。”
牛二無語,只得拉着那位中年商人,向着自己的同僚走去,想是要仔細商討一番。
然而就在這時,牛二忽然聽得右手邊一聲聲驚呼傳來。牛二連忙看去,卻是見到了數個巨大的船帆!
牛二頓時驚駭,鬧中一片空白,連拉着那商人的手,也緩緩不自覺的放下。
“敵。。。。敵。。。。敵襲?”牛兒顫抖着猜測。
“敵襲!敵襲!敵襲!全員戒備!”還是牛兒的什長給出了正確的答案。
敵襲這話一說出口,頓時港口之內一片大亂。賣餅的杜三娘趕緊丟下燒餅攤,提着衣褲的邊角,徑直往家中跑去。
那留着八字鬍的中年商人,倒還是在驚慌失措之中,盡力的抱着一團偌大的商品,領着衆人顫巍巍的往後跑去額,卻是怎麼也快不起來,惹得那商人冷汗直冒,眼淚似將要涌了出來。
倒是跟多的人輕裝上陣,直接丟下了不用的物件,徑直往着身後跑去,似要直接跑到縣城一般,對這長沙港卻是不管不顧。
待得牛兒回起神來,卻是發現自己已經站在港口的邊遠,手裡拿着一把有些破舊的長刀,雙腳微抖着面對着那駭人的戰船。
牛兒的旁邊,還站立着數十位同樣有些害怕的同伴。
“難道,就要死在這裡了嗎?”
牛二心中後悔不已,早知道真要去打仗,還不如去繼續當長工呢。
但是後悔已經晚了,賀樊所率領的先鋒艦隊已經靠近了港口,數十名弓箭手已經蓄勢待發,隨時可以發射。
“放箭!”
隨着賀樊一聲令下,一波弓箭如小雨一般,斷斷續續,卻有密密麻麻的向着在港口上並排站立的敵軍射去。
“真他媽的是白癡。”賀樊鄙視不已。“竟然真的傻傻的站在那裡不動,當箭靶的吧?!”
果然不出賀樊所料,數波箭雨過後,戰船靠在了岸邊,而那十幾個敵軍,卻是傷亡了大半。
戰船抽出了跳板,斜鋪在港口邊上,就在賀樊拔出佩刀,準備下令士兵衝鋒的時候。那敵軍的頭領人物突然跪在了地上,大聲哭叫道:“不要殺我,不要殺我,我願意投降啊!”
賀樊的右手離開了刀鞘,嘴角輕笑:“合該如此。”
長沙港口一戰,鄭泰的軍隊未傷一人,反而有了四個俘虜。那牛兒,赫然就在這俘虜之中。
說起這牛二,運氣道還是不錯。在箭雨即將落下的時候,牛兒條件反射一般的蹲了下來,並且是蹲在了自己的伍長身後,間接的拿了伍長當自己的擋箭牌。
在鄭泰下船之後,各部整備軍馬。
在瞭解了作戰傷亡之後,鄭泰欣喜不已,這親自指揮的第一站,便無一人傷亡,確實不錯。
在高興之餘,鄭泰向身邊的張石問道:
“張石,我等已攻下長沙港。你是管理斥候的,說說吧,這方圓有什麼敵軍停留之處啊?”
張石想了想,而後拿起地圖比較了一下,便上前說道:
“主公。這前面沿着官路直走,便是那清平縣城,此路平坦不已,周圍並無起伏地勢。倒是在那縣城之內,正常情況下是留有一千縣兵的,我等怕是難以攻取。而往右走,便是罡一鎮,此路周邊有五六處適合敵軍埋伏,怕是行軍不變。而往左走去,便是那有着五千多人的曉家堡,雖是路途平坦,但是這曉家堡,大多都是曉姓族人,且已經是經營一百多年了。我等貿然進攻,怕是難以取勝。”
鄭泰聞言,暗自皺眉思索。畢竟是第一次獨自決定軍事行動,鄭泰還是想要一個完全之策。
時間過了大約一刻之鐘,鄭泰雙眼微張,神色頗有些自得。
“吾有一計,可一戰而得清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