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二國05
舜國在毓離同含光治理下的第一個百年過的太平而又繁盛,雖說百年之中舜國並未能夠達到歌舞昇平的空前盛世,不過卻也百姓和樂,天下太平。
毓離坐在高臺上遙遙地看着臺下獻舞的女子,眸中精光一閃而逝,他轉過頭看着身邊依舊端坐着如同批閱奏摺一般嚴肅欣賞着歌舞的含光,不禁搖頭失笑。
“我說,好歹也是慶典,你就不能高興一些麼?本就被人謠傳什麼嗜殺兇殘了,若是還整日不苟言笑那可就真的讓人覺得害怕了呢。”毓離趁着衆人的眼光都被臺下豔光四射的舞姬們吸引之時湊到了含光的耳邊輕聲道。
“很無聊。”含光目不轉睛地盯着臺下的舞姬,而後淡淡道出一句,聲音中依舊透着冷淡疏離。
“也是,你生來便在蓬山,自小見識的就是仙女們的歌舞,自然對於凡人的不屑一顧。”聽到含光的評價,毓離點點頭。
“倒也不是,我本來就對於這種沒什麼興致,不過是爲了盛典而不得不舉行的儀式,誰讓你不打算祭天,否則我就直接安排一個祭天,也省得這裡烏煙瘴氣的。”說着含光瞥了毓離一眼,語氣中帶着嗔怪。
毓離不敬天帝他是早就知道了的,而底下的大臣們,雖然沒有明說不過該知道的也都差不多知道了,俗話說的好,上樑不正下樑歪,毓離對於天帝沒什麼敬意,他手底下的那一票貨色自然也不會有什麼太大的敬畏,更何況有含光上一次在皇城之下的大展神威,若非他們骨子裡還曉得他們如今是天帝陛下賞賜的地仙,早就不準備什麼祭祀了。
含光對於那個從未出現在他面前過的天帝自然也沒什麼太大的感情,更何況他和天帝之間的交集也不過就是對方曾經下過的一道旨意罷了,雖不知爲何天帝對他還算偏愛,不過這並不妨礙含光骨子裡就沒有敬畏對方的意思。
“你在看什麼?”看到含光久久沒說話,眼神卻凝在了樂者身上,毓離眨眨眼睛,也隨着他望過去。
“……那是崑崙而來的樂師,他手上的是崑崙那裡的特有的樂器,叫做琴,你可是喜歡?若是喜歡,我便吩咐他們做一架給你。”敏銳地注意到了含光的眼神盯着的是樂師手底下的那架琴,毓離開口道,聲音中帶着不被察覺的討好。
“崑崙……”含光注視着樂者手底下的那把琴,而後又喃喃着那個每次唸叨都會讓自己產生一陣心悸的名稱,而後良久沉默不語。
毓離看着含光好似失了魂的模樣,嘴角洋溢着的笑意漸漸抹平,而後眸色漸深。
“等到百年祭日一過,我就準備離開了,你可要同我一起出去走走?”毓離看着含光若有所思的撫摸着手底下的那架琴,漫不經心地問道。
“我同你一起走了舜國誰來治理?你只要把自己的小命給我保住了就行,我也不求你什麼有的沒的了。”含光聽到毓離的邀請把眼神從琴上移開,而後沒好氣地說。
“那我就走了。”毓離聽到含光的回答驀地笑了,心情一下子變得十分愉悅。
毓離走了之後沒多久,含光就收到了他指派東葵送來的信件,信上說他已經到了慶國,雖然慶國前幾年因爲王的失道而使得妖魔漸漸在慶國橫行,不過比起之前的巧國的境況卻又是好上很多,因此他完全無需擔心。
含光看完之後就把信丟在了一邊,毓離向來報喜不報憂,不過他也不會因此多說什麼,這是毓離的事情,他既然閒不住,那麼就總有他消磨時間的方法,無論這方法是不是危險或者安全。
自從百年的祭典過了之後,朝中原本還因爲久久不見王的出現而惶恐不安的朝臣們好像一下子找到了主心骨似的,再次上朝的時候忽然就不復之前的那種惶恐不安的模樣了,反而一個個的氣定神閒,就好像原本漸漸浮動的人心一下子被一隻看不見的大手撫平了一般。
含光雖然不知道爲何這些朝臣們會突然有了這種變化,不過這並不妨礙他面不改色地保持着原有的態度。
然而,他卻並不知道,朝臣的變化正是因爲他自己。
原本舜國在之前就一直不怎麼安定,即使毓離及時清除了整個國家的暗瘤,然而,他消失的時間還是太早,這使得久不見君王上朝的大臣們心中都驀然出現了惶恐,若不是含光提前找了三公同冢宰安撫着還指不定要鬧到什麼地步去。
只是這麼壓制着壓制着,一直壓制到了百年祭典,到那時,朝臣們再看着端坐於王座之上的毓離,卻突然發現他的臉變得很是陌生,而實際上,有他無他對於他們而言,其實並沒有太大的關係。
正是因爲想明白了這麼一點,在再一次看到王座又變得空置的時候,朝臣們這才心安理得地繼續作着自己的工作,按部就班地完成含光交代的事情。
“……總覺得王即使不出現在朝會之上也是一件很正常的事情了……”後知後覺覺察到這種變化的辛冉偷偷看着坐在桌邊的含光,對着溪紋嘀咕道。
“是啊……”一想到如今的變化,溪紋不禁也大有感慨,他摸着自己的鬍鬚,而後笑道:“照國府大人的這個處事,說不定過不了多久,就連他也能夠伴着王到處走走了……”
聽到這句話的辛冉跟着點點頭,而冢宰篠策卻在贊同之後趕到了些許的不安,如今舜國被國府治理着安康和樂,這也正是王出走遊歷的原因之一,雖說國府同王的關係極好,可王未免對他太過放心了……倒不是說國府可能會有什麼不利於王的想法,只是若是等王歸來看到自己的位置差不多被國府架空了的話……也不知他會作何感想……
溪紋瞥了一眼眼中閃過一絲擔憂的篠策,笑着搖了搖頭,篠策未免太過杞人憂天,先不說王同國府絕不會背叛對方,就算是王的權利被架空又如何?
舜國到底是他打下來的,只是他當初打下舜國並不是爲了治理好這個國家,他只是爲了讓舜國能夠沒有妖魔的侵襲,百姓能夠自我保護罷了。
當初去蓬山硬是將國府大人搶來也不過是爲了能夠名正言順地坐上國君的位置,王對於舜國的責任感說不定還沒有國府對於舜國的責任感來得大,對於他而言,無論是誰治理舜國都好,只要這個國家還是他的東西,那就足夠了。
更何況,他當初能夠奪下舜國一次,難道還不能奪下它第二次?
王並不在乎他們的心朝着誰,因爲他的心本來就不在他們這些臣子的身上。
“就照着他臨行前的計劃去做吧,我也沒什麼想要補充的了,你們可以走了。”含光看着心不在焉的幾位大臣,挑起眉。
“遵令。”
含光以爲他就會這麼守着舜國,偶爾撫琴偶爾打譜,等到某一日毓離終於在外面玩夠了,或者等到舜國已經長壽到終於滋生出了新一代的暗勢力,這才興致勃勃地回來,摩拳擦掌着準備再大幹一場,誰知,某一日,他突然接到了一封奇怪的信。
“令主,徇王陛下……”看着東葵急急地出現在自己面前,含光還以爲毓離出了什麼事情,然而,在得到對方的消息時,他愣住了。
“……在妓院和新認識的好友賭錢輸光了被罰打掃?”等到再三向東葵確認自己得到的信息屬實之後,饒是淡定無感的含光也忍不住掩面。
毓離到底是有多空虛多寂寞多無聊纔會跑到妓院裡面去賭錢玩?最可怕的是他居然還賭輸了?!
開什麼玩笑,作爲曾經驍勇善戰排兵佈陣陰謀算計無一不精的徇王怎麼可能會輸在賭博上?
他又在想什麼?
含光看着剛纔因爲自己太過震驚而一時打翻的茶杯,沉默了半晌,“他輸了多少?”
“……幾十兩。”東葵也不知道明明身上總是帶夠了錢的毓離爲何非要死撐着不還錢,非要賴在妓院以工抵債,含光又沒虧待他過,每月都會通過自己給他送去足夠的銀錢。
然而含光卻若有所思,毓離此行並不像是單純的遊戲,更何況他出現的地方是妓院……莫非是他有心儀的對象了想要讓自己接她回來?
想了半天也不知道毓離究竟是爲合意,因此他只能通過東葵給三公以及冢宰帶去了口信之後就騎上了虛儀飛往了雁國。
此時,一個頭上包着頭巾的少年也憤憤不平地出現在了妓院門前。
“你怎麼又賴在這裡不回去?”看着那個幾乎和自己同時出現在技院門口的少年,含光似乎感覺到了什麼,之後他挑挑眉默不作聲的落後少年幾步,看着他對着另一個明顯和毓離同甘共苦的綠髮男子責難道。
“哈哈,一時不甚玩過頭了嘛。”那個男子對着少年笑得很是無謂,眼中閃過一絲暖意。
“那些老傢伙們找不到你現在盯着我了,你還是快點給我回去吧!”看着男子一臉無所謂的模樣,少年忍不住更加生氣。
而毓離此刻停下了手上的動作,看着那少年單方面的爭執,饒有興致地注視着二人的互動。
含光見對方還沒有注意到自己的到來搖了搖頭,心想着毓離這些年明明已經遊歷了這麼長的時間,怎的這警戒卻越是低了。
“你千里迢迢地找我到這裡來,究竟是爲了什麼事情?”見對方還沒有注意到自己的到來,含光心下嘆了口氣,而後走到了對方的面前,開口問道。
“呀,我本想着你還打算晾我一段時間呢,沒想到這麼快就來啦?”看到含光突然出現在自己面前,毓離眼中露出的絕對是驚喜大過於驚訝的神色,他定定地看了含光半晌,而後開口一笑。
作者有話要說:一對好機油終於見到另一對好機油了,毓離你絕對和小松尚隆臭味相投233
插入書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