基三05
——開元二十七年二月，藏劍山莊
韓光看着葉英手上拿着手上的劍帖沉默不語，心中頓感好奇。
藏家山莊寶劍向來爲江湖人所推崇，更何況他曾經看過藏劍的劍，的確是世間少有的精銳。
“很少看到你這麼愁眉不展的樣子，是在考慮什麼？”韓光走到葉英身邊問道，聲音中確確實實地透着一股子好奇。
“我有意邀請崑崙掌門。”葉英微側過頭，閉合的雙目對着韓光，聲音中卻透出了爲難。
“崑崙派掌門？……你是怕崑崙太遠等到答覆的時候名劍大會已經開始了？”韓光含笑問道，他知道對方擔心的並不是這個，只是他難得見到葉英爲難的模樣，因此忍不住打趣道。
“並非，只是照理說崑崙遠在西域，原本應該是由四弟送去的，只是他兩年前受的傷到現在仍舊未能痊癒，更何況已經有兩次因爲藏劍本身的過錯而使得崑崙未能參與名劍大會，若是這一次再未能送達……”
韓光看着葉英臉上失落的神色，心知肚明對方這是在給自己下套子卻仍舊是忍不住拒絕。
他搖搖頭，接着長嘆了口氣：“行了，怪道我說你一個看起來冷僻孤傲的人怎麼能夠坐上執掌藏劍的位子，原來暗裡還都使着小心眼兒。”
韓光這下算是明白了，葉英臉上那赤、裸裸的爲難之色其實就是露給自己看的，早就揣了要他幫忙的心思了。
“那我也不多說，只問你願不願了？”見韓光已經明白自己的意思了，葉英臉上原本透出的細微猶豫一下子就不見了，他微仰起頭，對着韓光笑問道。
“嘖，婧衣跟我學了這兩年劍，也是時候出去闖蕩一下了，只要你捨得讓她出門，我就是替你跑一次又如何？”韓光心思一轉，而後他很是乾脆地點頭，反倒是將了對方一軍。
“只要婧衣的身體允許，我又有什麼捨不得的呢？”葉英似乎早有所料，因此他只是輕笑着，一點猶豫都不見。
“嘖嘖，還真是狠心的大哥。”韓光見對方如此乾脆地同意了自己的要求，心知他早就算計好了要來這麼一回，因此也乾脆地同意了對方的請求。
不過是跑一趟崑崙，想當年他都坐在崑崙山頂上多少年了。
“那我也就不多說了，婧衣和劍帖，都拜託你了。”
“什麼？韓兄要去崑崙送劍帖？怎麼我從來不知道這個？！”當天在對着衆位莊主們宣佈這件事情的時候，葉蒙第一個就表示不同意。
“按理說這崑崙的劍帖應該是由我去送的，怎麼能勞煩韓兄呢？”葉蒙搖着頭很是不贊同，他心思簡單，只是覺得自己沒能夠完成自己的責任，殊不知葉暉想得就更多。
二莊主皺起眉，雖然準備開口但是卻被葉蒙先截了胡，他考慮的更深的一點是：藏劍山莊的劍帖向來是由各位莊主送達的，韓光雖說是小妹的師父，可是充其量也不過就是藏劍山莊的客人罷了，哪有客人替主人家送東西的道理？
還是說……大哥……心裡已經有了主張？
葉煒抿着嘴，臉色自從聽到葉英宣佈由韓光代替葉蒙去崑崙送劍帖的時候開始就沒好看過，只是如今他早已經對這諸多事情不甚在意，因此也沒有多說話。
“劍帖雖說是韓光去送的，只是我卻並不覺得有什麼不合適，小妹也是跟着去的，按理說雖然小妹並非藏劍山莊的莊主，只是她身爲葉家嫡系，也是時候出去闖一闖了。”葉英早知自己的決定會讓衆位兄弟有所質疑，因此他說出了自己的計劃。
“小、小妹？小妹也要跟着去？！”聽到葉英接下來說的，葉蒙更加不淡定了，他拍着桌子一下子站起來。
“冷靜，小妹的武功如此精金，身體也比曾經好了太多，大哥說讓她出門闖一闖這一點我倒是沒有什麼異議，只是這頭一回出門就去崑崙……是不是太遠了些？”葉暉聽到葉英的決定之後臉色倒是好看不少，只是心中卻仍有不捨。
“有韓光看着呢，小妹要是出麼半點差錯……”葉英閉着眼睛，言語間卻對韓光有着諸多信心，也不知道是從哪兒來的。
韓光自從來了藏劍山莊這幾年，也不見他平日裡有過舞刀弄劍，偏生這渾身的氣息卻一日強過一日，也不知道他那身邪門的功法是怎麼練就的。
“大哥考慮的是不錯，只是我觀韓光此人，性情頗爲自傲，雖不是喜怒不定，卻也是那種不論正邪，只憑喜好做事之人，若只是教導小妹功法便也罷了，若是帶着她學了這種行事，那……”
“那就更好了。”葉英沒有葉暉的顧慮，更何況他是最早就看出小妹所修行功法的特異之處的人，因此對於韓光的處事行爲他沒有什麼不贊同的。
“我藏劍山莊的大小姐不需要像尋常的大家閨秀那般只會女工繡花，相夫教子。韓光的行事雖亦正亦邪，卻有他自己的一套標準，婧衣學了也沒什麼不好，在我們百年之後，總是不會有人敢欺了她去。”
“……大哥……你方纔說的，我沒聽錯吧？”在聽到葉英說的話之後，在場的衆人皆是一愣，然後，最爲穩重的葉暉結結巴巴地問道，他不可置信地看着自家安靜闔目的大哥，以爲是自己的耳朵出了問題。
然而葉英卻閉口不語了，只是微笑以對。
“……好，大哥你向來是我們兄弟幾人中走得最遠的，既然你這樣說了那就代表小妹有大半的可能有那個機緣，既然如此我也不再阻攔了，他既然有這個能力，我也不能阻了小妹的未來。”葉暉看明白了葉英的暗示，因此他胸口劇烈起伏了幾下，而後漲紅着臉惡狠狠地點頭，表示自己拼了這一回。
“既然如此，我們這幾個做哥哥的也該放手了……”葉蒙聽懂了葉暉和葉英之間的對話，因此他皺着眉糾結了半晌，最終還是同意了葉英的做法，而葉煒從開始到最後都一直安靜地坐在一邊，什麼都沒說。
“婧衣，你可願同我去崑崙一回？”韓光同幾個哥哥們心照不宣地達成了協議之後，一日在看着婧衣練劍的空暇，冷不丁就出言發問道。
“好啊……師父你說什麼？”葉婧衣應了一聲之後忽然沉默了，接着她看着韓光，結結巴巴地問道，其神態模樣與葉暉得知葉婧衣能夠破碎虛空時的狀態如出一轍。
“我說，可願同我去崑崙一回？”韓光含笑看着小姑娘激動得滿臉通紅的樣子，再問了一回。
“哥哥……他們同意了麼？”葉婧衣很想一口就答應下來，只是顧着自己的哥哥們因此開口問了一句。
“同意了。”韓光也不爲難小姑娘，很痛快地就給出了答案。
“我願意，很願意！”在聽到葉英等人已經同意了之後小姑娘急忙說道，生怕韓光反悔似的緊張得不得了。
“行了，都大姑娘了還這樣哭哭啼啼的想什麼樣子。”韓光看着小姑娘笑着笑着又激動得眼淚汪汪快要哭出來的樣子，搖着頭含笑輕斥。
“知道了，我，我這就回房準備去。”小姑娘捂着臉沒讓韓光看到她的樣子，然後急匆匆地跑回了房間，差點連劍也忘了拿。
“這丫頭。”
“你寵出來的。”
“是啊，我寵的。”韓光沒有轉頭，他知道身邊的人來是爲了什麼，也知道對方其實並不需要他的承諾。
“我會照顧好婧衣，你也該早點放手了。”韓光說着眼神柔和地看着身後滿頭白髮的男子，伸出手撫上了對方的劍。
“等到崑崙之行結束，也許我也該辭行了。”
“這麼快就要走？”聽到韓光的話，葉英愣了一下，似乎是沒有預料到對方竟然會說出這樣一句話。
“是啊，婧衣已經不需要我再教她什麼了，九曜心法的基本她已經能夠體會到，接下來就是她自己走的路了，我不會再在一邊手把手帶着她，告訴她應該選擇什麼，她要學着自己體會，你們幾個也別寵太過了。”
“最寵她的人沒有資格這樣說。”
等真的到了要離開的那一天，葉婧衣原本興奮的情緒完全不見了，她又坐在了屋頂上，俯視着天澤樓前的藏劍弟子，遠遠的看着仍舊抱着劍枯坐在樓前的葉英，以及陪在他身邊撫琴的韓光，而後久久的，久久的露出一抹微笑，帶着感激。
“婧衣在看你。”韓光感受到了小姑娘的注視，他沒有停下撫琴，只是對着葉英道。
“她在看你。”葉英頭也沒回，只是反駁道。
“……她在看我們？”察覺到了小姑娘的眼神有些奇怪，韓光沉默了一會兒，而後糾結起眉。
他不是第一次感受到葉婧衣的這種眼神了，每一次在他和葉英兩個人獨處的時候，小姑娘就會遠遠的在哪個房頂上，而後帶着這樣一種頗爲古怪的眼神凝視着。
只是這視線中，察覺不到任何惡意。
“……也許。”葉英淡漠地應和，神情動作卻不變。
“……”韓光眨眨眼，想了一會兒之後又舒展眉峰，對於他而言，只要婧衣還是他的徒兒，這就夠了。
於是你們能夠猜到是誰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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