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我走之前，很想看到你退休。”秦沫這個理由，夠直白。
老警察看着秦沫，笑了一下，他突然的懂了，懂了秦沫在擔心什麼。
“幹嘛對我這個老頭子這麼好？”
“你對我也很好。”秦沫對着老警察笑，眼淚有些忍不住了。
看到秦沫快哭，老警察的眼眶瞬間紅了一圈兒，一個是有犯罪嫌疑的人，一個是警察，他們之間，很奇妙。
“我最近的身體的確不太好，今天就去單位寫申請去。”
“嗯。”秦沫低頭，一滴眼淚掉在了餛飩裡，她吃進了嘴裡，鹽和眼淚，味道上，好像沒有什麼不同。
見完老警察，秦沫又去邦安見了陳偉，強行的把熱愛工作的好員工，給拖離了工作崗位。
小酒館裡，兩個人喝着白酒，吃着小菜，旁邊沒別的客人。
“以後，要是你還在邦安幹，幹到四十五歲，就退休吧。”
“不是五十五歲嗎？”陳偉順嘴的一問。
秦沫笑了。
“那麼費心神的工作，多幹十年，吃不消的，相信我，四十五退休，活得比較久。”
“嗯！”陳偉相信秦沫，重重的點頭。
秦沫吃了一口酒，突然的哽咽。
“我早上去看了方茹。”
陳偉一下子就不動了，愣住了，不知道該說什麼，只有秦沫自言自語。
“我跟她說，要是寂寞了，我就去地下，陪她喝酒。”
陳偉擡頭，看了秦沫一眼，嘀咕道：“要陪，也是我去陪啊。”
“媽的，這個也要和我爭嗎？！”秦沫伸手，啪的一聲，打響了陳偉的腦門兒。
陳偉沒想到秦沫會真打，連忙捂着頭叫痛。
“秦姐，痛。”
“知道痛就好！知道痛……就好好活着。”秦沫對着陳偉笑，沒有再多說什麼，吃了喝了，也就散了。
她是很想一一的跟所有人道別，但她漸漸的發現，道別是一件很累的事情，就跟真死了一遍，沒有什麼區別。
秦沫不打算再見其他的人……
偏是，這個時候汪凱南來了電話，非纏着她，要去一家新開的餐廳。
也不知道是不是快過節的原因，餐廳的氣氛很好，燈光很溫暖，所有的一切，都很柔美，這個夜晚，秦沫和汪凱南在一起，很開心，還得了個餐廳的最佳情侶封號。
離開餐廳時，秦沫和汪凱南的手裡，一人握着一隻餐廳送的心型氣球，他們開心的笑着，說着話。
……忽的，是一陣風先吹起，是光先來到？還是先聽到聲音？
不重要了……
等到他們發現的時候，一輛車以飛快的速度，向他們衝來，秦沫覺得自己眨眼之後，就會倒在車輪底下，她好像看到了接迎自己的地獄使者，可就是這時，忽然，天使的翅膀擋在了她的前面。
砰……
汽球飛向了天空。
汪凱南擋在了秦沫的身前，那輛肇事車的以最快的速度逃離了現場。
秦沫瞪大了眼睛，撲通一聲跪下去，將汪凱南抱在了懷裡。
“傻子，別說話，我打急救電話，馬上，馬上就會有人來救你。”
摸索着手機，秦沫冷靜的打了求救電話，然後把手機放進了衣服口袋，繼續抱着汪凱南。
汪凱南一直看着秦沫，嘴角帶着微笑，還有……血。
秦沫不敢看，眼淚卻是拼命的往下掉，一滴一滴的打在了汪凱南的臉上。
“……你，這樣哭，下輩子，我臉，上全是麻子，你該……不喜歡，我了。”
“閉嘴！”秦沫低頭，看着汪凱南，哭痛了心。“這輩子還沒完，誰允許你和我約下輩子的事！”
汪凱南望着秦沫，氣若游絲。
“可是……我感覺，我這輩子……是娶不到你了。”
“不會，娶得到，一定娶得到！”秦沫看着汪凱南，止不住的大哭。“我會爲你穿婚紗！”
汪凱南笑着流出了眼淚。
“是嗎？太，好了，你穿婚紗的樣……子，一定，很好看……”
“那……”秦沫還想說什麼，但她發現，汪凱南的眼神渙散了，他的手垂到了
地上，只有眼睛看的方向，還是她。
“汪凱南！不要啊！不要啊！汪凱南！”
整個街上，都聽得到秦沫的哭聲。
醫院冰冷的走廊上，秦沫在地上坐着，眼淚不停的在流，她聽得到停屍房裡，汪老太太撕心裂肺的哭聲……還有汪凱南的母親，還有他的父親，他們失去了唯一的孫子，唯一的兒子，哭得是那樣的悲慟，幾近昏厥。
等到安堇顏和席幕年趕到醫院的時候，走廊裡只有紅腫着臉的秦沫，她不知道……自己到底被汪老太太和汪凱南的母親打了多少個耳光。
“小沫……”安堇顏抱住秦沫，心痛得像有刀在割扯。
席幕年在一旁，跟着眼眶紅紅的。
秦沫卻突然的笑了，邊哭邊笑。
“打得對，打得好，不是我，汪凱南怎麼會死呢？是認識了我，他才這麼不幸，是我，是我害死了他……”
“不是這樣的，小沫。”安堇顏替秦沫擦眼淚，自己的眼淚卻是不停的流。
秦沫扭頭，看着安堇顏，流着眼淚笑。
“堇顏，說不定，我就是個災星，就連你，也是被我連累的，如果沒有我，說不定，什麼事都沒有這麼嚴重，都是我，是我把你們害成了這樣，還自以爲自己很聰明……”
“不是的，小沫，不是這樣！”安堇顏泣不成聲。
秦沫哭着哭着，大笑了起來。
“哈哈哈哈哈，方茹死了……文慶海死了……一個一個都死了，現在汪凱南也死了，下一個會是誰呢？不是我嗎？怎麼不是我呢？”
“小沫！”席幕年實在看不下去秦沫的自我折磨，走過去，強行摟住了她，要帶她離開。“走，我們回家。”
秦沫一聽，反應激動。
“不，我不回去！我要陪汪凱南！我要在這裡陪汪凱南！”
安堇顏哪裡忍心這樣對秦沫，連忙拍開了席幕年的手。
“不要勉強她，你這樣，她心裡會很難受。”
席幕年紅着眼睛，直嘆氣。
“可是，汪家的人，現在並不想看到她。”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