鷺城。
清晨八點左右,在醫院四樓的一間二人病房,葉茗的牀位靠窗,與隔壁只隔着一塊布簾,護士嫺熟的身影在給牀上的病人檢查身體。
葉宓趕了早班的飛機回來,推門進去,就看到母親還未醒來躺在病牀上,守夜的是鄰居張阿姨。
“宓宓回來了。”
張阿姨看見葉宓,拉開椅子站起來。
葉宓的眼眸帶紅,擔心看了一眼母親,握住了張阿姨的手:“辛苦了張姨照顧我媽一晚上,您快去休息吧。”
張阿姨拍拍她的手背,安慰道:“你媽吉人自有天相,不會有事的。”
葉宓含淚點點頭:“這次要不是張阿姨您發現我媽昏倒,我根本不敢想後果……以後您一家就是我的恩人。”
“好孩子,鄰里鄰外的互相幫一個忙沒什麼,你有什麼困難就跟張阿姨說,別自己撐着。”張阿姨算是看着葉宓從小小的一個女孩兒長成溫柔有禮貌的好姑娘,說來這也是個苦孩子,出生喪母,年幼喪父,最後被葉茗撫養長大。
……
葉宓送走了張阿姨,病房內也恢復了平靜氣氛,她轉身去燒了一些熱水,用毛巾染溼,溫度正好,動作溫柔給憔悴不少的母親擦臉。
她眉眼平心靜氣,窗外淡淡陽光籠罩進來給身上的氣質添了幾分柔和,毛巾放入盆子重新沾了溫水,一雙白皙的手擰乾,轉身間,突然聽見母親昏迷中,那蒼白的脣間在念着迷糊不清的兩個字。
葉宓俯身,將耳畔靠近母親的脣,極輕的兩個字,聽得不清晰:“聲聲……”
“媽?”
葉宓想繼續聽,卻發現母親又昏迷了。
她坐在牀沿前淺思,抿着脣重複了方纔那兩個字:“生生?”
葉宓轉頭,看向病牀上緊閉雙眼的母親,心中帶着一絲疑惑,這兩個字背後有着什麼意義,還是說是誰的小名?
……
中午時,葉茗終於在昏迷了一宿後,緩緩的醒來,她睜開眼,看到坐在面前抹眼淚的女兒,有些吃力說話:“媽沒事。”
葉宓堪堪狼狽低下頭,指尖將眼角的淚意擦拭去,哽咽的說不出話來,她握着母親冰冷沒有溫度的手,好一會了,纔將自己心中的害怕說出來:“醫生說您要是今天醒不過來就糟糕了。”
葉茗曾經患過一次癌症,花了葉宓父親幾乎所有的身家才治好,當時醫生就說到了中年很可能會復發,這些年,葉宓就怕母親身體會出事,每年都會帶她去醫院檢查。
誰知道,最害怕什麼就來什麼。
而葉茗卻一臉平靜的接受了這個事實,她自己的身體心裡很清楚,白得沒血色的手擡起,輕輕擦拭去女兒的淚水:“媽不是已經醒來了。”
“張阿姨說……她發現您暈倒在院子裡,一旁還着火了,要不是她路過……媽,您讓我怎麼辦。”葉宓哭着,她出生就沒了親生母親,在記事慢慢以來,出現在她世界裡扮演母親角色的是葉茗,是眼前這個養大她的女人。
要是葉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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也走了,那這個家,就剩下她了。
只剩下,她一個人了。
下午,醫院來了幾個宛城過來的醫生,葉宓親自去招待,一羣人先是給葉茗檢查了身體,然後開了個小會,研究了癌症復發的案例,最後,才用遺憾的語氣告訴葉宓。
一聽到母親最終還是沒有敵過癌症,復發了,葉宓整個人彷彿跌入了冰冷的深淵,神色恍惚地看着醫生,卻聽不清他說什麼。
她也不知道怎麼走出了醫院,一個人淋着雨坐在街道長椅上,鷺城的天氣很少會在冬天下雨,她絕望的看着黑沉沉的天空,心裡苦澀不堪。
難道,連老天爺也看不下去了嗎。
葉宓心冷的厲害,她從大衣拿出手機,想打電話給霍修默,傾訴心中的無助,指尖按着屏幕突然又不動了。
他會找宛城頂尖的醫生過來,已經是看在她救過江雁聲的恩情上,現在,又有什麼理由讓他聽自己說這些呢。
葉茗脣邊自嘲的一勾,將手機慢慢握緊。
時間一分一秒過去,很快天就黑了,她沒繼續坐在雨裡,攔了路邊的出租車先回去一趟,母親要住院觀察,所以她得回去拿換洗的衣服,也隨便把自己滿身狼狽收拾乾淨了。
鷺城周邊的那一處度假村的小庭院,是她父親生前買下的,其實房子的格局不大,二層閣樓,下面一個房間,樓上兩個小房間,都是隻能放下一張牀的空間。
在葉宓的記憶中,父親和母親從來沒有睡在一起,當時還很窮,家裡的錢都拿來給母親治病,房子只有兩個衣櫃和破舊的小冰箱,電視機,跟家徒四壁沒什麼區別了,後來,日子慢慢變好了,卻因爲父親的意外身亡,原本溫馨的小家庭又陷入了很長時間的絕望。
葉宓打開家門,看着從小生活的房子,她已經經歷過一次這一點絕望,不想在來第二次。
她抹掉了眼角的淚水,又脫去溼漉漉的衣服,走進狹窄的衛生間洗去一身狼狽,十分鐘後,換了身乾淨衣服出來。
口袋的手機在響,葉宓走過去拿起,她低頭,眼眸突然一顫,沒想到打電話來的是江雁聲,她靜靜的看了許久,才接通。
“太太。”
那哭過的聲音,帶着一絲沙啞,很容易就聽出來。
江雁聲聽了,聲音放輕:“你還好嗎?”
“我沒事,謝謝關心。”葉宓透着很疲倦的語氣,她怎麼會沒事呢,今天就跟死了一回般就連洗澡都是撐着力氣,這會坐在沙發上,再也無力起來了。
江雁聲聽了李秘書說起葉宓母親的事,處於關心打了一個電話過來,看她不想多說,也沒再問,只是好心說:“你有什麼需要幫助的,儘管跟我和霍修默開口,別太傷心,現在醫療很發達,會有辦法的。”
“嗯。”
葉宓臉色蒼白聽着她的叮囑,過了一會,才沙啞着聲音開口問:“太太,是霍總跟你提起我的嗎?”
江雁聲微愣,一時沒深想什麼:“是李秘書,怎麼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