車子在一處荒僻處停下來,如果不是他們一夥膽子夠大,差點以爲這幫人是壞蛋!
騙來滅口的,都不是普通人,這種念頭只是一閃而過,就隨之而笑了。
因爲,他們看到了唐三。
他像一把失了鞘的利箭,站在小樓的陽臺上,冰山般的雪顏朝這個方向看着。
說不出的疏離和冷漠,和他的傳聞非常符合。
施清華和許茹玉都只是掠過一眼,唯獨沈嬌盯着看了半天,隔着這麼遠的距離,她有點看不清他的臉,猜測不出他究竟是什麼樣的神情,是開心,還是冷漠?
正因爲看不清楚,她的心裡七上八下的。
說不出的鬧心。
看她停留在原地,唐三早已經人影都看不見了。
許茹玉拉了沈嬌一把,“還愣着幹什麼?”
“哦。”回過神來,她擠出了笑容,“走,走吧!”
雖然只是二層小樓,但是房子裡收拾得非常乾淨整齊,所有的保鏢都守在外圍,內部留下的人員有限,來人帶他們進去之後,直接上了二層,“請這邊過來吧。”
把他們引到偏廳,然後命人上茶。
好半天,還看不到主人。
沈嬌失魂落魄的,許茹玉表現得很淡定。
唯有施清華很不爽!
如果有可能,他這輩子都不想再看魏銘翼!
這個害他嚴重丟臉的男人。
只不過,陰差陽錯,他不得不過來喝魏銘翼的茶,這種感覺實在是太難受了。
他等了一會兒很不耐煩,大聲嚷嚷,“喂,你們是怎麼回事,把客人晾在這裡半天,就不管了?”
“對不起。”
一個傭人及忙跑了出來,“請再等一會兒,魏少馬上出來。”
“馬上馬上!也不看現在是幾點了!我纔沒時間在這裡磨嘰……”
他的聲音,在遇到了許茹玉冰雪般的目光猝然而滅,啞了啞,喪氣地坐回凳子上。
沒轍,他只要一遇到了許茹玉……整個戰鬥力下降至冰點!
“沒關係,我們會等。”
向施清華的魯莽表示了歉意,許茹玉慢條斯理地颳着茶杯,輕輕道,“我今天很有耐心,需要知道所有事情,除了鄭超的,帝炎的,還有蔣欣的。”
她統統都要知道!
傭人如臨大赦,總算全身而退。
此時,魏銘翼正罩着外衣坐在牀頭,星子遍佈的天空,神秘得如同墨團一樣的黑夜裡,他所有的思緒都圍繞着牀上的女人而轉動,從海里將她撈起來的時候。
他害怕女人已經停止了呼吸。
整整兩個小時,她再也沒有醒來。
雖然,醫生說是由於她身上的藥力未退,再加是海子進了胸肺,纔會影響她的知覺。
魏銘翼仍然覺得很擔心,要了命的擔心!
不自覺將手指摸到她的勁脈,確知她真的只是累了,綿長的呼吸聲緩緩地飄蕩,才真正鬆了一口氣。
沒人敢提醒他,偏廳裡的客人已經坐了半小時有餘了。
他的目光,從未在蔣欣臉上移開過。
他怎麼能看夠!失而復得的心情已經讓他疑心一切像夢般不真實。
吊水吊得差不多,魏銘翼親自替蔣欣取下了針頭,輕輕地包好,把她緊緊地摟到了懷裡,他不會輕易鬆開了她的手了。
“魏少。”
不識相的某人站在門口,不知道他是爲了自己的未來老婆打抱不平,還是覺得魏銘翼的態度透着那麼一點詭異。
“蔣小姐很好,你這樣她會不舒服。”
“唐三,我沒讓你進來。”
“我可沒進,你看好,我才站在門口而已。”
魏銘翼淡然的目光掃視過去,“你什麼時候這麼能說了?”
“在你優柔寡斷的時候。”
唐三對他今天的行爲很不滿意……當然,主顧的行爲不是他可以控制的。
“如果你再適當表現得一點無所謂,我完全可以在齊凌風上船之前把人劫下來。”
“我絕不會冒任何險!”
這種話題已經沒有談論的必要,人已經帶回來了,自作自受的齊凌風墜了海,又帶着唐三例無虛發的子彈,根本不會有任何生還的可能,他船上的那幫人也葬身魚腹。
現在齊家,已經搖搖欲墜!
“我是一個殺手,我管不了那些。”唐三有自己的行事準則,他確保自己一定可以救下蔣欣,就絕不會有二話!魏銘翼這樣,是對他職業操守的侮辱,“雖然人是你救上來的,但是這樣做很危險!”
擡眸看他,魏銘翼的語氣雖淡。
但很真誠。
“我從來不覺得,別人的命不是命,自己的命有多嬌貴。”
如果他真是這樣的人,就不會多少次冒着風險出國了,那個時候擋在他面前的人,是躺在牀上暈迷不醒的蔣欣。
他已經身家顯赫,只需要動動手指頭。
多少女人趨之若鶩。
就算他拼命揮霍,風行集團給他帶來的財產幾輩子也花不完。
唐三的眼裡輕輕顫動,他遇到了這麼多的主顧,還是頭一個不把自己的命當回事的!
這簡直,推翻了他的認知。
或許,這個男人還沒有自己想象中,那麼無趣。
“我的事情已經辦完,先走。”
他回頭,人像風一樣飄遠。
魏銘翼若有所思地看了一眼牀上的蔣欣,把她的手放在被子裡擱好,整理了一下外衣,施施然地帶上了門,讓門口的保鏢嚴加看守,走到了偏廳裡。
女傭已經爲這裡上過四遍茶水了。
所以,沈嬌早挨不住去衛生間了。
留在偏廳的只有目露聰慧的許茹玉,長順的黑髮披肩而落,利落的白襯衫將她的冷顏襯托得淋漓盡致,魏銘翼從來沒有和她親自碰面過,面上寒光一閃。
許茹玉已經站起,走到他面前。
伸出手,“你好,我叫許茹玉。”
“你好。”
魏銘翼的女人過敏症,僅僅只能容忍她和自己呆在同一個空間裡。
至於握手?那不是他需要做的事。
他徑直坐下了。
冷眼掃着他不客氣的態度,施清華朝許茹玉喊了一嗓子,“對這種人,不需要這麼客氣。”
許茹玉淡然微笑,“聞名不如見面,魏少果然不簡單。”
“簡單不簡單,又不是隨便可以看出來的!”
不管怎麼樣,施清華就是看不慣魏銘翼,看到自己喜歡的女人受冷落,就更加心情不豫了,照他看來,就不該和這個男人這麼多廢話!有什麼話就直接說最好!
“師兄。”
許茹玉喚了他一聲。
鬱鬱不平的某人把目光撤回去,牢牢地閉口。
對此,魏銘翼一直沒什麼意見,好似看不到施清華似的,對他採取了無視的態度。
他是看在蔣欣的面子上,纔會對他們和顏悅色。
否則,以他的脾氣,早就把這幫人發配到邊疆去了!
許茹玉也知道,所以她沒有要求見蔣欣,只是耐心地等他過來,然後開始解釋,“齊凌風這個人太聰明,我們防他也是當然的,如果不是師兄過來幫忙,恐怕早就被他捉住了。”話音一轉,“魏少肯定是怪我們不給消息了,但話說回來,也是我們吸引了齊凌風的注意力了,讓他忽視了防範,這一點,魏少不能否認吧。”
玉面清風的男人微微點頭。
他不否認!
許茹玉給了他佈局的時間,也打亂了齊凌風的陣腳,才讓他心煩意亂。
“所以,你應該明白我們這麼做,還是有一定道理的。”
“如果你覺得我們算不上你的朋友,我們也不會強求,但是蔣欣是……”
“我們今天來,還有更重要的事情想問她。”
擱在扶上的手陡然動了一下,魏銘翼在一片沉默裡打量着這個擁有膽量和智慧的女人,多多少少知道了她要問的是哪些事,不由得緩緩開口,第一次認真打量她。
“你可以先問我。”
“師兄?”
看了一眼施清華,許茹玉下意識把話題拋給了他。
“這件事你知道得更清楚。”
意思是,由你來開口會比較好。
縱使很討厭這個男人,施清華還是垂下了眼瞼,收斂了大明星的脾氣,開始慢慢回憶,“蔣欣的反常其實早就有了,恐怕魏大少,你一直沒有發現而已,在婚前,她做過什麼奇怪的事嗎?還是說過什麼奇怪的話?”
現在正主就在隔壁房裡睡着,他們卻在這裡討論她的事。
感覺好奇怪。
沈嬌正好站到門口,見到魏銘翼的玉顏,陡然“唬”了一下。
立刻縮到許茹玉身邊去坐好。
端起冷掉的茶水猛然灌了一口,像八輩子沒喝過水似的。
沒辦法,她一看到魏銘翼就緊張,這恐怕一輩子都沒法改變了。
還好,魏銘翼薄薄的鋒芒僅止於一瞬,就開始陷入了回憶裡。
“結婚之前的準備,一切都很正常,我沒覺得有什麼不同,說起來最反常的一件事,應該是她在結婚的前三天,和她的那個助理出了一逛門,爲時不過三個小時,全程有人跟蹤,去了哪裡都有人回報。”
“……全程?”
沈嬌的一張嘴就是管不住,她恨不得咬掉自己的舌頭。
做大佬的女人就是慘!蔣欣過得是什麼日子啊!
“我是爲了保護她的安全,而且是秘密保護。”魏銘翼不想解釋過多,他其實是爲了防那幫義哥們,怕他們做出什麼事情來。
“哦。”
她做了個拉鍊的姿勢,意思自己再也不插口了。
“只有一兩分鐘就夠了,足夠她把一切都安排好。”施清華的臉色嚴肅起來,“恐怕就是在那個時候,她和帝炎達成了協議,自願吞掉了帝炎給她的藥水,成爲任務的傀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