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以前也下過。”霍晟嘴角揚了揚，沉聲說道。
“以前嘛……以前……”小鈴鐺點點頭，故意重複這兩個字。
“還不幫忙。”霍晟扭頭看了一眼，視線從小婉媽媽的臉上掠過，停到顧睿的身上，“小子，沒看到你爸站在這裡？”
顧睿笑吟吟地跑進去，洗手，抓麪粉。
“最近逃學，和老師頂撞，帶着兩個弟弟亂跑，自己說說，怎麼罰。”霍晟拿着擀麪杖在桌子上敲了敲，嚴肅地說道。
顧睿咧咧嘴，瞬間變成了小孩子，“爸爸，不要罰我。我還考察了賣場呢……”
“你那叫考察，兩個弟弟把賣場的糖果全拿光了，你前後呆了二十分鐘。”霍晟不客氣地說道。
“真的不喜歡，還是想去演戲。”顧睿擰擰小眉頭，誠懇地說：“爸爸我要像埃迪，雷德梅恩一樣。”
“是誰啊？”顧家輝又出來了，聽到這話，好奇地問道。
“一個影星，奧斯卡的紅人，小雀斑。”顧念安解釋道。
顧家輝馬上拿着手機搜這個人，一臉得意地說道：“長得真不好看嘛，我家盼盼長得多漂亮，一定行，比他行。以後是奧斯卡的大紅人。”
“哪有啊……演電影又不看臉，要看演技！”
“你有臉又有演技，最棒了。”小鈴鐺衝他豎大拇指。
顧睿難得地有了些不好意思，“哪有哪有……”
“有的，有的。”
“我哥哥最厲害了。”
大寶二寶在一邊用力點頭，一起豎大拇指。
小婉媽媽站在一邊，羨慕地看着這一家人。有錢人家，難得沒有你爭我奪，其樂融融。更難得是，把一個身有殘疾的小女孩視同已出，當成普通人一樣對待，讓她過得很這麼好。
“陳女士，我們沙發上坐吧，讓他們父子在這裡好了。”顧念安笑吟吟地邀請她。
陳女士？小婉媽媽有多久沒有聽過別人叫她的姓氏了？
一直是小婉媽，蘇太太……陳曉雨這個名字被人遺忘在角落，她就像在蘇家多餘長出來的一根草，風往左吹，她就往左倒，沒有尊嚴，沒有希望。
她明明可以過得更好一點的，她的懦弱害了她，也害了小婉。若當初堅定一點，帶着小婉從蘇家出來，辛苦幾年，念個普通的學校，小婉也會比現在強得多。
世間沒有後悔藥，小婉已經成這樣子了，她不知道怎麼樣才能補救，她失去了第一個女兒，又眼睜睜看着第二個女兒成了玩世不恭的現狀，她痛苦不堪，快瘋掉了。
“坐吧。”顧念安拉她坐下，隨口聊起了鼎市現在的一些閒事閒人。
小婉媽媽隨口應付了幾句，掩着脣說：“霍太太，我很慚愧，感覺沒臉見人了。”
“每個人的性格不一樣，遇上的人遇上的事也不一樣，沒什麼可慚愧的。”顧念安笑笑，順手拿起了一個橙子剝，小聲說：“我家裡人都叫我地球球長，說我愛管閒事。我不是愛管閒事，就是看到高興的事就忍不住高興，看到有些混帳東西，忍不住就想捶死他。”
小婉媽媽轉頭看她，不知道她說這些什麼意思。
“我運氣比你好，遇上了他。”顧念安朝廚房裡呶呶嘴，小聲說：“我還見過比你的際遇更倒黴的，現在在我的公司做得挺不錯。人家還有心臟病呢，也不能再生孩子，但都扛着活過來了。在福利院裡領養了一個，母女兩個過得挺自在。所以呢，我覺得你應該下個決心，什麼時候重新開始都不晚。”
“我是想重新開始的！”小婉媽媽雙手緊絞，急切地說道：“我分分秒秒想重新開始！尤其是見到了她……霍太太……”
“我叫顧念安。”顧念安把剝好的橙子遞給她，平靜地說：“你叫陳曉雨吧？每個人都有自己的名字，你叫我的名字就好。”
“是的。”小婉媽媽若有所思地點頭。
“聽說你廚藝挺不錯的，我有個朋友開餐廳，你要不要去看看？他正好在做一個太太私房菜的項目。你去那裡工作，誰也沒膽子去鬧。不過剛開始工資肯定不高，你願意嗎？”顧念安微笑着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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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願意，太願意了。”小婉媽媽激動地跳了起來，連聲說道。
“嗯，晚上律師會來，兩個人把字簽了。小婉的事，再解決。那孩子被慣壞了，一時半會兒都扭不過來。所以，你還有些苦頭吃。但是是自己生的孩子，自己撐下去吧。我只能幫你這麼多了。”顧念安拉着她的手，笑眯眯地說道。
“太太，你這地球球長寬的業務太寬了，管去斯紹庭那裡了，他現在有太太，不見得會理你唷。”聶新故意說道。
“他？南寶收拾得他服服貼貼的，南寶一落淚，地球要塌掉。”顧念安樂呵呵地說。
“也對。”聶新想了想，擰起了眉，不滿地說：“這是怎麼回事，怎麼雄風全不見了，你們這些女人一個比一個厲害！”
“你是說我呢？”王小艾握拳頭，骨頭咯嘣地響。
“哦，對了，曉雨姐，你還能跟着王小艾學幾招，強身健體。說真的，有時候暴力一點是好事，痛揍落水狗，大快人心。”顧念安指着王小艾說。
“我？我不行不行……”小婉媽媽趕緊擺手。
“都沒有試過呢，怎麼不行了？”王小艾拖起她，硬要教她散打擒拿術。
小婉媽媽見她熱情，只能配合她。但是這雙平常拿慣鍋鏟和天天搓衣服的手，怎麼都捉不到王小艾靈活的拳頭，她追着王小艾跑了會兒，氣喘呼呼地撐住了膝蓋，連連擺手。
“不行了，我學不會……”
“很好了，你是第一回，以後每天練一練，一個月就能有成效。”王小艾遞了張紙巾給她擦汗，笑呵呵地說道：“說真的，我的女徒弟裡，你不是最笨的，最笨的是趙思思，現在也只會四招。”
“哦，我會告訴思思阿姨的，小艾阿姨，你要不要堵上我的嘴巴呀……我的嘴巴只有雞腿才堵得住唷。”大寶清脆地說道。
“不堵，你去告狀好了。”王小艾斜着眼睛睥他，冷哼道：“週末，我要帶二寶和你哥哥，小鈴鐺去湖裡釣魚！”
“我覺得魚也能堵上我的嘴巴。”大寶跳了起來，像個小炮彈一樣彈向她，“小艾阿姨，你就用魚來堵上我的嘴巴吧！”
“你這個小魔王！”王小艾戳他的額心，忍不住好笑。
“你是漂亮的小艾阿姨，我愛小艾阿姨。”大寶甜膩膩地撒嬌。
“我的心肝唷。”王小艾把他抱起來，在他的小臉上親，“你媽媽怎麼生的，生了你們這麼討人歡喜的小東西。以後長大了，這嘴還不把女孩子哄得神魂顛倒啊。”
“爸爸說了，女孩子不能哄，要誠心地對待。”大寶雙手比劃了一個心的手勢，往前一推。
王小艾正大呼小叫時，大門又開了。
這回是蘇家的人來了，蘇老太太接到了話，過來拿她的翡翠了。她一個人來的，計程車一直停到了大門口。
看着眼前的豪宅，她有些發怵。有些人就是欺軟怕硬的勢利眼，而且眼皮子極淺。她以前覺得她女婿是當官的，誰也惹不起，商人也惹不起。現在看到眼前比她們小區還要大的豪宅，頓時心虛了，賠着笑臉，一個一個地點頭問好。
“請換鞋。”女傭拿上一雙鞋，禮貌地請她進了大廳。
她一眼就看到了坐在沙發上的小婉媽媽，三步並兩步過去，小聲問：“你怎麼來了？”
“我來道歉啊。”小婉媽媽往後退了兩步，厭惡地看着她。
“你道歉？你是來拿翡翠的？”老太太緊張地問道：“給你了？”
“老太太請坐，翡翠在我這裡呢。價還沒提，當然還不能給你們了。”顧念安笑吟吟地說道。
老太太一扭頭，看到了一個美貌的少婦坐在沙發上，緋色的薄絲長袖連衣裙，穿着白色的家居拖鞋，眉眼明媚，挺和氣的樣子，於是堆起笑臉說：“請問您是？”
“我是顧睿和小鈴鐺的媽媽。”顧念安指了指沙發，溫柔地說：“老太太請坐。”
“哦，這麼年輕啊，你應該和我家兒媳婦差多年紀吧？”老太太楞了一下，在沙發上坐了下來。
“差不多的。”顧念安點點頭，笑着說：“翡翠在這裡，十五萬塊您拿回去。”
“多少？”老太太徹底楞住了。
“這是您的孫女的朋友拿去當鋪當掉的，這裡都有視頻錄下來了，這位小朋友已經在派出所裡做了筆錄，不是他偷的，就是您孫女自己給他的，讓他拿去當掉，拿了錢，他們準備離家出走。一共當了三千塊錢。當鋪的人識貨，賣給我八萬塊，這裡有票據。”
“什麼給她八千，賣給你八萬，你找我要十五萬？這可是我家的東西啊！我報了警的，失竊的東西，應該馬上還給我纔對。”老太太馬上就炸毛了。
“不是失竊啊，是您孫女自己拿去賣掉的。不然您孫女就是小偷了，她滿了14，要負刑事責任了。翡翠貴重，到了一定的價值，罪名挺重。我給您十萬已經是給了郭先生面子，把我家盼盼和小鈴鐺帶去派出所，有精神損失費。還有我們調視頻的人工費，車馬費……”顧念安疊着腿，不慌不忙地說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