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色轎車前站着一個熟悉的男人,冷若冰霜的臉似乎沒有被歲月留下痕跡,反而更是迷人了,“白洛川,你在做什麼。”
他深更半夜的被弟弟的電話吵醒,說是白洛川發瘋了一樣的在B市亂竄,出於對弟弟的關心,他離開了老婆的熱被窩看着眼前彷彿瘋了一樣的男人。
白洛川狠厲的擡起頭,一身的戾氣讓周圍的人散了不少,“秦天祿,我的事還用不着你管!”他繼續狂飆又能怎樣?心裡的痛並不能減掉半分,不是麼?
秦天祿冷冷的看了他一眼,“如果不是我的弟弟,你以爲我會有空來管你的閒事?”她不是已經回來了麼?爲什麼眼前這個男人又回到了五年前的那個死樣子了?
白洛川打開車門走到他的面前,莫名其妙的說了一句,“如果打傷了你的臉,暮暮應該不會不高興吧?”
秦天祿挑了挑眉頭,剛想說些什麼,卻發現眼前的男人突然揮拳打向他,男人微微一閃,伸手握住了他的手,“你確定要和我動手?”
他自然是知道他不是真的要揍他,只是找不到一個發泄口罷了,而他很不幸的成爲那個發泄口了。
白洛川反手抓住了他的手臂,擡膝猛擊他的腹部,卻被他的手擋住了,“秦天祿,你打贏了我,我就告訴你答案。”說完,便伸手快準狠的抓住了他的衣領,手肘更是擊向了他的後背。
秦天祿見他根本就是手下不留情,沉黑的雙眸泛起殘酷的冷光,伸手擋住了他的手,一手掐住他的腰,將他狠狠的撞向了一旁的汽車,“白洛川,這是你自找的!”
一旁的汽車被撞的狠狠的搖晃了一下,男人更是一聲悶哼,迎面而來的更是幾下狠拳,他在秦天祿打他的第三拳的時候,抓住了他的手,一個反身便將他甩到了車上。
白洛川擦了擦嘴角的血絲,雙眸的冷光被髮絲遮擋住,卻也擋不住他周身的戾氣,“秦天祿,從什麼時候開始你這麼不耐打了。”
秦天祿揉了揉胸口,吐了一口血沫,擡手製止了一旁想要衝上來的黑衣人,“白洛川,沒想到幾年不見你的身手更好的。”
冷清的男人脫去了西裝外套,將襯衫的袖子挽了上去,“秦天祿,不要讓我瞧不起你。”
秦天祿的目光微微一閃,猛地一拳打向了他的臉,被他躲了過去之後,便是一腳將他踢倒在地,“白洛川,要真是這麼難過,幹嘛不像一個男人一樣的去和她說出你的心裡話。”
白洛川一腳踢向了他,兩個人瞬間扭打在了一起,他低吼着,“你這個冷酷無情的人,怎麼會明白!”
他曾經也想過要說出口,可是他以爲她會感覺的到,沒想到一切都白費了,今天她終於承認了她不愛他,早就不愛了。
那他還停留在那裡有什麼用?守着這一腔的情深給誰看呢?
因爲,最重要的主角已經退場,他又該怎麼演下去?
良久之後,周圍的黑衣人都背對着被轎車圍成的一個圈,臉上都是一層層的冷汗,裡面的兩個男人,哪個不是叱吒風雲的人?
此刻卻是如此沒有形象的扭打在一起...
白洛川身上的白色襯衫已經染上了一條條黑色的污跡,臉上也有不同程度的淤青,嘴角還有這一絲血絲,喘
着氣說道,“秦天祿,你居然下手這麼輕。”
秦天祿本想冷哼一聲的,卻發現胸口一痛,只能皺着眉頭說道,“我怕下手重了,有人就要去見閻王了。”他該死的居然下手這麼重,枉他還手下留情!
男人擡起頭看着密佈星光的夜空,“秦天祿,我和你不一樣,我和她已經錯過五年的時光了,她的五年對於我來說是空白的...”
秦天祿想要伸手揉一揉胸口,卻又礙於面子只能死死的忍着,“你今天怎麼這麼多的歪道理?你讓我查的,已經有眉目了。”
白洛川雙眸微微一愣,轉而苦笑着說道,“那些已經沒有意義了。”
秦天祿緩緩地站起身,伸手扶着車身,正喘着粗氣,“恐怕你知道之後,會更加想要找人打架。”
冷清的男人擡頭看向他,“秦天祿,你查到什麼了?”
秦天祿緩緩的舒了一口氣,垂眸複雜的看了他一眼,“如你所知,凌依依這五年過的並不好,可以說是十分痛苦,所以她退縮了,這也不能怪她。”
他想起暮暮曾經無意之間看到了凌依依這五年來的資料之後,淚流滿面的小臉,讓他措手不及,她說,“如果是她,恐怕早就放棄了...”
白洛川高大的身子輕輕顫了顫,“那個電話你打過了?”他將那個不敢打的電話交給了他,讓他去幫他調查這五年來她的一切。
秦天祿將手機放在他的面前,“想知道,就自己去問。”很多事情,是必須自己去面對的,別人是永遠無法代勞的。
白洛川看着眼前的手機,緩緩地擡起手,看着上面陌生的一串數字,沉默了許久終於按下了撥通鍵,電話那頭傳來一個男人的聲音,“秦先生?”
冷清的男人擡頭看了一眼臉色有些發白的男人,微微閉上雙眸,聲音有着一絲猶豫,“我是白洛川,我是凌依依的...朋友。”
他想說是她的丈夫,卻最終改成了朋友。
電話那頭的人卻是沉默了許久,纔開口緩緩地說道,“你就是依依的丈夫吧?依依她還好麼?”
白洛川的雙眸閃過一絲光亮,聲音卻有着一絲乾澀,“她和你說起過我麼?”爲什麼電話那頭的人會知道他的身份...
男人似乎又停頓了一下,“白先生,我想你打電話過來,是爲了向我打聽這五年發生的事吧?”
白洛川緩緩地說道,彷彿每一句話都用盡了全身的力氣,“如果你方便的話,我想知道這五年到底發生了什麼,爲什麼她的手腕上面會有這麼多的傷痕...”
那些傷痕讓他都覺得觸目驚心,她割下去的時候該有多痛。
男人輕輕嘆口氣,“我是依依的主治醫師周陽,五年前我遇到依依的時候,她已經懷有身孕,而那時候的她卻是如此的虛弱不堪。”
他第一次看到如此瘦弱的孕婦,卻還要緊緊抓着他的手,讓他保住孩子,一定要保住孩子,是那樣堅定的眼神,讓他的心有了一絲動搖。
最終他還是保住了母子,雖然是母子平安,卻留下了很大的隱患,一個讓所有人都無法忘記的痛苦回憶。
白洛川聽着他的話語,說出口的話卻是如此的艱難,一字一句都彷彿泣血,“她當初很不適合生下孩子麼?”她那樣的虛弱,卻還要全力保住孩子...
男人輕輕嘆口氣,言語之中有着淡淡的哀愁,“是的,我當時想要讓她打
掉孩子,雖然她以後不會再有孩子,但有什麼比活着更重要的了?可惜她拒絕了我,甚至態度強硬的一定要留下孩子。”
女子堅定的神情,到現在還留在他的腦海之中,讓他在日後的歲月裡,都難以忘懷。
白洛川低下頭,“後來孩子生下來平安麼...”
男人嘆口氣,“白先生,如果你不好好對待這個女人,真的是應該天打雷劈。”
原是五年前凌依依是生下了兒子,而且是拼盡全力,到最後她的身子異常的虛弱,讓他有一瞬間以爲她就要死在了手術臺上,是孩子的啼哭聲讓她睜開了雙眸。
而她卻在那之後患上了嚴重的產後抑鬱症。
白洛川雙眸微微睜大,手指因爲用力握着電話,而泛着慘白色,聲音顫抖的說道,“她爲什麼會得嚴重的產後抑鬱症?孩子和她不是都平安了麼?”
男人聲音嚴肅的從電話那頭傳來,將他的心也涼了半截,“那只是暫時的,裴翎因爲在母體的時候就受了寒氣,所以身子很虛弱,生命跡象根本就不明顯,他在育嬰箱內呆了很長的一段時間。”
正是那段時間,使得凌依依患上了嚴重的產後抑鬱症。
她每天都在擔心孩子會死,每天不眠不休的守在孩子的面前,每天幾乎都是以淚洗面,而孩子和她的住院費讓當時並不算出名的裴侖幾乎傾家蕩產。
那時候的凌依依每天晚上都會夢到孩子死去的畫面,甚至有一段時間分不清現實和夢境,曾經幾度情緒激烈的想要尋死。
白洛川眼眶泛着酸澀,嘴脣都成了蒼白色,聲音裡夾雜着一絲痛苦,“你是說她自殺已經不是一次了麼?”怪不得她的手上會有那麼多的傷疤,會那麼深...
此刻那些傷疤彷彿刻在了他的心上,讓他血流成河,讓他痛苦到無法自拔,裴侖說得對此刻的他悔恨,他都做了些什麼...
將她綁在身邊,就是這樣的一個後果麼?
怨不得她不願意再愛上他。
周陽走到窗口握着電話的手輕輕顫抖着,“白先生,請你善待依依,這幾年她過的並不好,之後雖然裴翎的病已經好了,但是她的抑鬱症卻時常在犯,住了很長一段時間的醫院。”
白洛川聽到這裡之後,沉默的掛上了電話,低垂着的頭讓人看不清表情,他現在還有資格再說要讓她再一次愛上他麼?
這一切都是他的錯,他的霸道,他的冷然,傷害了他最愛的女人。
白洛川擡起頭看着眼前的男人,“秦天祿,我纔是這個世界上最沒用的男人。”最沒用的男人,纔會去傷害自己心愛的女人,卻還要口口聲聲的說是在保護她。
秦天祿也輕輕嘆口氣,蹲下身子,“白洛川,我也許不是很清楚你們之間發生了什麼,但是你不該如此輕易的放手,因爲你要加倍補償她纔對。”
如果覺得愧疚,就應該要對她更好,而非是這樣的自暴自棄。
白洛川站起身,搖晃的身子,讓他的眼前一陣發黑,“秦天祿,我已經不知道我的好會不會再一次傷害到她,所以這一次我要好好想想...”
秦天祿看着他這樣說,也只能嘆口氣,不發一言的轉身離開了,有的時候沉默是最好的支持。
白洛川一個人靠在黑色跑車上,看着頭頂上的星空,華燈初上的都市,讓他找不到方向,不知該走向何處,何處纔是歸處...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