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一月十一日是西西的生日。
林思琪笑着說:“西西,你的出生是你媽媽送給你爸爸最好的光棍節禮物。”
聽林思琪這麼說,幫西西梳頭的藍瑾伊怔了一下,拿牛奶梳的手略頓了頓,然後不動聲色的繼續梳西西濃密的黃褐色頭髮。
說完之後,林思琪就後悔了,她在心裡狠狠抽了自己兩個大耳光,呵呵乾笑兩聲打破尷尬,彎腰摸摸西西的臉說:“西西,今天是光棍節,你知道‘光棍’是什麼意思嗎?”
西西懵懂地看着林思琪,搖搖頭。
林思琪開始講她的獨特見解:“光棍啊,就是一根棍子,沒有人陪伴。你看你媽媽,孤孤單單的一個人跟棍子一樣的,就叫光棍。”
“哼,我媽媽纔不是一個人,她不是光棍,她還有我跟奶奶。”西西說。
林思琪繼續誘導西西:“你媽媽沒有男朋友,就叫光棍。”
“那等我媽媽找到男朋友是不是就不叫光棍了?”西西一臉急切地問。他似乎很不喜歡光棍這兩個字。
“是啊。”林思琪說,“你也不想你媽媽當光棍是不是,你快讓媽媽找一個男朋友。”
藍瑾伊聽到林思琪越說越偏,拍她的手臂,說:“林思琪,你好的不教淨教些不正經的。”
抱起西西,藍瑾伊捧着他的臉說:“西西,我們不跟阿姨說了,咱們去吃飯。”
西西卻不依,眨着無辜的大眼睛,手圈住藍瑾伊的脖子說:“媽媽,你去找男朋友好嗎?”
藍瑾伊聽完無語地瞪林思琪,眼神帶刀。
就算藍瑾伊不開口,林思琪也知道她在罵自己。林思琪故意忽視她的目光,對西西豎起拇指,還在他臉上親了一口,“西西真乖!”
藍瑾伊嫌棄地看林思琪,“別老吃我兒子豆腐。”
說完拿小外套給西西穿上,整理衣領,扣上釦子。弄好後,藍瑾伊轉身對林思琪說:“今天西西生日,晚上叫你家黃明志一起來吃飯。”
林思琪舉雙手贊成,馬上拿手機打電話給黃明志。
吃過午飯,藍瑾伊帶西西跟瀾姨一起去市場買東西準備晚上的慶生宴。
經過蛋糕店時,藍瑾伊帶西西一起進去選蛋糕。西西站在櫥窗前看着精美的蛋糕,口水都快流出來。
最後,西西看中了一個黏着三個小人的芒果蛋糕。
“西西,這個蛋糕太小了,只夠兩個人吃。可我們和思琪阿姨加起來有五個人,不夠吃的。”藍瑾伊指着旁邊大兩磅的蛋糕說,“你看這個小熊蛋糕就很不錯。你不是最喜歡小熊的嗎?”
“我不要小熊,我要有爸爸媽媽。”西西依舊指着芒果小蛋糕嘟着嘴說。
藍瑾伊聽西西這麼說,鼻子酸酸的,眼睛馬上蓄着淚。她悄悄拭去眼角的淚,把西西摟進懷裡。
店老闆看見他們一直站在櫥窗,走了過來詢問情況。
看見西西后,老闆驚訝地睜大眼睛,蹲下身看着西西,說:“哇,好漂亮的孩子!你要什麼蛋糕?”
藍瑾伊把情況告訴老闆,老闆沉思了一會兒說:“這會兒我們的師傅已
經下班了,他一時半會也趕不過來,既然你們晚上要,那我自己再給你們做一個大點同樣的蛋糕。”
“是嗎?太好了,那真的謝謝您了!”藍瑾伊連忙道謝。
“不客氣,你們過兩個多鍾後來取就行了。”老闆笑說。
走出蛋糕店,藍瑾伊就看見瀾姨提着一籃子食材從對面街道走過來。
藍瑾伊跟瀾姨說她還有點事,叫了輛出租車,讓瀾姨和西西先回了家。
她獨自去了一家名叫似源緣的咖啡館。
服務生端上滾燙的咖啡。藍瑾伊用勺子輕輕攪了攪,湊到嘴邊呡了一口,隨着一股濃香慢慢入口,微微的有點苦澀,然後卻漸漸有了幾絲甘甜,沁入心扉。
藍瑾伊聽着輕靈飄逸的鋼琴曲,端起杯子又淺淺喝了一口。
咖啡廳昏黃的燈光籠罩着坐在角落的藍瑾伊,讓她顯得孤單又落寞。
咖啡館服務檯旁邊有一面貼滿便利貼的牆,很有特色。
藍瑾伊走過去,看着上面用各種顏色、筆記寫滿字的便利貼。她從桌上的貼本里也撕了一張便利貼貼上去,是白色的紙。
空白的,沒有字跡。
她看着角落桌子上的兩杯咖啡,想起曾經哥哥也喜歡喝咖啡。
哥哥喝咖啡的姿勢就像個在冥想的哲學家。
憂鬱又迷人。
曾經她總能在星巴克看見最在角落的哥哥,然後勸哥哥別喝太多咖啡。
只可惜再也見不到哥哥了。藍瑾伊傷感地撫撫杯子,拇指輕輕地摩挲着。
但是還好有西西。
今天是西西的生日,西西今年三歲了,哥哥你知道嗎?
因爲是光棍節,出來逛的人很多。
出了咖啡廳裡,藍瑾伊看着擁堵的交通決定走路去蛋糕店拿蛋糕。
蛋糕店老闆把剛做好放在櫥窗的蛋糕拿出來包裝。
藍瑾伊看着上面三個小人,女人牽着小孩和男人靠在一起。定睛一看,藍瑾伊發現小孩跟女人相似的大眼睛。
老闆笑着說:“我照着你跟你兒子的樣子做的。你們都有一雙大眼睛,雖然看起來很相似,但仔細看起來你兒子的眼睛有點像混血兒的。真漂亮!”
“嗯,謝謝老闆。”
藍瑾伊把蛋糕帶回家時,瀾姨已經開始張羅晚餐了。藍瑾伊讓西西自己玩玩具便跟瀾姨一起準備了。
林思琪帶着黃明志進來,跟黃明志一一介紹了瀾姨瑾伊和壽星西西。
黃明志雖然容貌沒有很出衆,但卻是個陽光開朗的人。他拿出一套變形金剛送給西西,西西開心地說:“謝謝叔叔。”
黃明志還真是個小孩通,跟西西很快就熟了起來。他和西西一起玩賽車,轉魔方,拼積木。一個大人跟一個小孩,玩得忘乎所以。
藍瑾伊看着客廳裡的兩個身影,終於知道林思琪第一次跟黃明志見面就確定關係的原因了。
他是個不拘束隨和又風趣幽默的人,臉上表情很豐富,會講很多笑話趣事逗得她們哈哈大笑。
不像黎靖宇,整天沉默寡言,目光深沉,把自己整得跟老頭子似的。他想說什麼話也不喜歡開口,就是看着你,用眼神告訴你:必須聽我的,看似溫柔實則霸道無比。
晚餐很豐盛,林思琪跟黃明志對瀾姨的手藝讚不絕口,兩人的筷子從開始吃就沒有停下過。
看得出來,黃明志對林思琪很上心。席間他不停地爲林思琪夾菜夾肉,囑咐她要均衡飲食,注意養生。
藍瑾伊看着黃明志的體貼勁,心裡爲林思琪暗暗高興。
最後兩大吃貨把桌上的菜一掃而光,撐着圓滾滾的肚子,坐在沙發上直哼哼。他們看了一會兒電視,就到小區花園消食了。
等他們回來時,藍瑾伊正把蠟燭插在蛋糕上。瀾姨點蠟燭,林思琪關燈。大家一起唱歌,邊鼓掌。
“Happy birthday to you,happy birthday to you.”
西西吹滅蠟燭,說:“Thank you.”
林思琪說:“西西,快許願呀!”
西西明顯不太懂許願是什麼意思,澄澈的眼睛看向林思琪。
“願望就是現在沒有,但很想擁有的事情。比如,你可以希望媽媽不是光棍,也可以希望媽媽早點找到男朋友,還可以希望……”林思琪湊到西西旁邊嘰嘰咕咕地說。
然後最後西西許的願望是:希望媽媽不是光棍。
西西對着蠟燭說:“希望媽媽不是光棍,找到一個男朋友,不能讓思琪阿姨再取笑媽媽。”
聽完西西天真無邪的話,在場的人都開懷大笑。
藍瑾伊特無語地瞪着某些炫耀自己脫單笑得無下限的人,怎麼自己躺着也中槍。
瓜分蛋糕時,西西分了一小塊,難得吃蛋糕的他吃得滿嘴都是奶油。
藍瑾伊拿紙巾幫他擦嘴。
直到九點,林思琪和她們一起收拾完才和黃明志離開。
瀾姨坐在沙發上,抱着累得睡着打着輕微呼嚕聲的西西,眼神哀傷地看着桌上的家庭照。
藍瑾伊嘆了一口氣,拍着瀾姨的肩膀!說:“瀾姨,別想太多了,早點休息吧,你都累了一整天了。”
西西已經在瀾姨懷裡睡着了,瀾姨抱起西西,說:“嗯,我們先去睡了,你也別太晚。”
西西去瀾姨房裡睡,藍瑾伊一人累得直接躺倒在牀上,連拉被子的力氣都沒有。
她睜着眼睛看了一會兒天花板,想着自己帶着傷痛剛到美國的種種過往,想起哥哥陪在身邊安慰鼓勵的日子……太多太多了,哥哥給自己的愛護。
她想着想着不知不覺就睡着了,不知是幾點,當她睡得昏昏沉沉的時候,手機鈴聲突然大肆震動歡唱起來。
手機不知響了幾聲,被吵醒的藍瑾伊低吟了一聲,伸手去摸手機。
“喂。”藍瑾伊模糊地開口,仍閉着眼睛。
“是我,你在睡覺?”黎靖宇的聲音從聽筒傳來,嗓音低低的,尾音上揚。
“嗯,好累。”藍瑾伊依舊閉着眼睛,但坐起來靠着枕頭。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