藍瑾伊放下手槍,朝自己的靶子跑去,數了數自己的環數,她喪氣地踢了踢腳邊的石子,連去看黎靖宇成績的心情都沒有。
過了一會,她緩過情緒,想偷偷瞄一眼黎靖宇的靶,卻見黎靖宇不知何時已經站在靶前了。
藍瑾伊有點尷尬,臉微微發燙,頭偏向遠方,看着跑步的往這邊來的人。她已經沒有勇氣去詢問黎靖宇的成績了。
黎靖宇低沉帶着勝利喜悅的聲音傳來,“我射中了四個十環,一個九環。”然後看向藍瑾伊,以眼神詢問她的成績。
藍瑾伊也不想逃避,頓了一下,呵呵乾笑,說:“我兩發四環,兩發三環,一發不知道又跑哪去了。”
藍瑾伊心裡還好自己剛纔沒有大放厥詞,不然臉都丟到太平洋去了。
“你確定你是在射擊?這水平趕得上年度最爛的了。”黎靖宇毫不留情地批判她。
藍瑾伊本來臉上就掛不住,現在聽他不鼓勵安慰反而嘲笑她,她火氣也上來了,梗直脖子,大聲說:“本小姐會設計,但就是不會射擊,怎麼着了,有什麼好笑的?”
“不怎麼着,就是想問問,射出去的子彈卻找不到,你是怎麼做到的?”
“你……”藍瑾伊氣結,然後反脣一笑,說,“你想知道怎麼做到的?那好,我告訴你。”
藍瑾伊走近他,一把奪過他手裡的槍,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把槍對準黎靖宇的腦門,譏誚地說:“我就是這樣把子彈射進去的,然後就不見了。”
藍瑾伊的臉又向黎靖宇靠近一寸,揚起一抹邪惡的笑,慢悠悠道:“你現在知道子彈射在哪了嗎?”
說完她再次把槍往黎靖宇腦門用力頂了頂,眼神銳利。
黎靖宇用眼峰冷冷地掃她一眼,脣角露出一抹冰冷的譏笑,擡起手將抵在腦門的槍猛地推開,箍住她的肩膀,脣貼向藍瑾伊的耳朵,說話的語氣更是冷得掉渣。
有時候他真的搞不懂藍瑾伊到底演的是哪出,就像此刻,她突然拿槍對準他。
“我倒很想知道你是不是真的把子彈射在裡面了,剛纔沒細心感受,要不你再試試?”黎靖宇扯動嘴角。
似是邀請又似是威脅,一句話說得藍瑾伊無言以對,她愣愣地站着,手裡死死握着槍,直直地指向他的胸口。
“你別再過來,不然我真的開槍了!”藍瑾伊顫着聲音說。
小情侶吵着吵着就動了真格,前面過來打掃衛生的工作人員看見兩人對峙的這一幕都嚇了一跳,忙走上前勸說他們。
“姑娘,別激動,有話好好說,這是真槍,不能鬧着玩的。”
“是啊,姑娘,你手裡拿的不是玩具水槍,而是真真實實的手槍,動不動就會要命的。”
“他犯錯了,你告訴叔叔阿姨,我們幫你收拾他,你快先把槍放下。”
還有更甚着小心翼翼走過來拿過她手裡的槍,拍拍她的肩膀,“乖,聽話,把槍給阿姨,有什麼委屈跟阿姨說。”
藍瑾伊淚眼汪汪地看着身邊的阿姨,“哇”的一聲撲在她的懷裡。
“他嫌棄我,不要我了,還不許我以後再來找他。
我要跟他同歸於盡。”
藍瑾伊邊抹淚,邊用眼角瞥向站在人羣中一臉淡漠,雙手插兜的黎靖宇。
小樣!她都這樣了,他還無動於衷,臉上竟然沒有一絲慌亂尷尬和不自然的神情,還冷眼旁觀?!
“阿姨,你給我做做主啊!他整天不着家,不知道在外面做什麼事情,還弄得一身病回來,如今治不好了反倒來怪我沒有好好約束他,你說哪還有這樣的人啊!”
藍瑾伊臉不紅心不跳地下猛藥,手作勢擦眼淚,垂下來的頭髮遮住大半張小臉,因此除了黎靖宇誰也看不見她臉上得意的表情。
旁邊的阿姨都已身爲人妻,當然最不恥痛恨這種在外面風花雪月回家還要嫌棄老婆,倒打一耙,與老婆惡言相向的男人。
摟着藍瑾伊的阿姨果然一聽就生氣了,擡眼用那雙凌厲的眼睛狠狠地瞪着黎靖宇,語氣滿是責備嫌惡,“小子,做男人要有擔當,老婆在家裡任勞任怨,你不疼惜憐愛就算了,還在外面勾三搭四,回家辱罵老婆,你算什麼男人!”
“是啊是啊,姑娘,我看這樣的男人,你趁早離婚算了,他得了病還得花錢治,也不知道治不治得好嘞,早離早安心,你長得這麼好看,不愁找到更好的。”另一個阿姨安慰道。
旁邊的大叔聽了也不免用異樣的眼觀打量黎靖宇,心裡暗忖,這麼英俊帥氣的小夥得了那種病?怎麼也不小心點。
大叔拍拍黎靖宇的肩膀,意味深長又略顯同情地說:“小夥子,有病就得治,不能諱疾忌醫,治好了就安安心心地回家過日子。切記不要去外面找人了,男人嘛,犯一兩次錯誤正常的,只要真心悔過,向老婆認錯道個歉,她會原諒你的。”
藍瑾伊瞥見黎靖宇臉都綠了,蹦得緊緊的。他沒有理會任何人,雙手緊握成拳,眼睛直直地看向她。
見火候差不多了,藍瑾伊擦擦眼淚,從阿姨的懷裡直起身子,手捂着臉,低頭說:“謝謝阿姨叔叔,我這就回家跟他攤牌去。”
“好好說啊,千萬別激動別做傻事。”阿姨們說。
“嗯,會的。我會好好說的。”藍瑾伊笑眯眯地走向黎靖宇。
藍瑾伊拽着他的袖子就要往外扯,可惜黎靖宇像山一樣佇立着一動不動。
藍瑾伊詫異地擡頭看他,只見他臉上的神情詭異,似笑非笑,陰晴不定,眸光深邃看不見底。
藍瑾伊頭皮發麻,隱隱有不詳的預感,她踮起腳尖在他耳邊說道:“現在大家都把你當混蛋,恨不得撕了你,你還是不要說話乖乖跟我走比較有利。”
藍瑾伊回頭朝衆人呵呵一笑,然後用力地把黎靖宇扯走。
走了一段路,藍瑾伊放開黎靖宇的袖子,自顧自地往前走。
剛走兩步,藍瑾伊就被黎靖宇從後面拉住,然後聽見他危險低沉的聲音,“這樣你就想走?”
藍瑾伊暗叫不好,皺着眉頭,緩緩轉身,討好地陪笑道:“怎麼樣,我是不是很有天分,演得很不錯吧!上次在路上逛街就有一個自稱是導演的人說看我氣質好,想請我去拍戲。我剛剛就心血來潮,順便練練手,看看有沒有這方面的潛力。”
“那現在感覺怎麼樣?有潛力嗎?”黎靖宇
聲音又沉了沉。
“嗯,多虧了同志的全力配合,本人覺得還不賴,我考慮考慮,以後可能要當演員了,放心,以後出名少不了你的簽名。”藍瑾伊站直身體,朝他敬了個禮,鄭重地說。
“哦,我還得先謝謝你了。”
“哎,客氣了!說這話就見外了。”藍瑾伊努努嘴。
“你剛纔說我得了什麼病啊,老,婆。”黎靖宇一字一頓地吐字。
藍瑾伊忙擺手搖頭,“不不不,你沒病,好着呢。我剛都說了,那是在演戲。”
“哦,你沒試過怎麼知道我好着呢,這種事,要試過才知道的。”黎靖宇貼近她的耳邊,故意在她耳旁吹氣。
藍瑾伊的臉“唰”的一下白了,她推開黎靖宇,從他手裡抽回手,“不用了,相信我,我不會看走眼的!”
說完用手背拍拍他的胸前的衣服,發出悶悶的一響,嘻嘻笑,“一看你這樣就知道了。”
“你不是說你是潛在演員,我怎麼知道你現在是不是在演戲,忽悠我。”黎靖宇眯起眼睛看她。
“不是,我向天發誓,我此刻說的是真話。”
黎靖宇沒有說話,眼神銳利地看着她。隔了好久,他說:“要不要過去給那幾個同情可憐你被男人冷落拋棄的叔叔阿姨面前演一次夫妻和諧相處的戲,我很樂意奉陪。”
藍瑾伊從頭皮到腳趾頭都發麻了,她藏在運動鞋裡的小腳趾動了動,低聲求饒道:“黎總,黎先生,您大人有大量,饒了我吧,我再也不敢了。”
“不敢什麼?”
“演戲。”
“態度還算誠懇,好吧,這次就算了。”
藍瑾伊朝他的背影揍了一拳。
黎靖宇徑直朝前走,身高腿長,走得極快,藍瑾伊在後面都趕不上他的步伐。
“喂,你慢點,公報私仇啊!”她嘴裡嘟囔着。
小跑了幾步,藍瑾伊追上他,“我們這是要往哪裡去啊?”
黎靖宇略放緩腳步,“我們去攀巖。”
藍瑾伊擡頭就看見前面高高的懸崖山,馬上手舞足蹈,“好啊,我最喜歡攀巖了。”頓了一下,“不對呀,你不是有恐高症嗎?”
“嗯。”
“那你不怕攀巖?”
“嗯。”
“爲什麼怕高不怕爬高?”藍瑾伊疑惑。
“那爲什麼你怕純奶不怕酸奶?”黎靖宇反脣相譏。
“額,呵,呵呵!”算你狠。
他們來到懸崖下,看見上面已經有兩個人在攀在半山腰了。
藍瑾伊擡頭看上面穿着迷彩服一截一截往上爬的人,心裡一陣欣喜。他們是軍人!
果然軍人就是不一樣,攀爬的速度極快,雙手往上緊握巖點,腳一會兒正蹬一會側蹬,借力不停地往上爬。
仰着頭看了很久,藍瑾伊脖子都痠麻了,她低頭左右扭動脖子,當又要仰頭向上看,就聽見黎靖宇沉沉如寒潭的聲音在耳畔響起。
“我看你不如不要上去了,在這裡吊脖子好像更適合你。”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