冬天空氣寒冷乾燥,但在山上空氣稀薄,越往上氣溫越低,但往上攀爬的藍瑾伊此刻也是額上汗水直流。
越往上爬她體力越不支,手臂和雙腿早已痠痛不已,最後她還是沒能攀完全程,感覺身體虛脫,她在攀到三分之二路程的時候,毅然從半山腰上降下來。
她不是堅持不懈,爲達目標不顧一切勇往直前的人。她只想在自己能力範圍內做能做的事情,如果是實在完成不了的事,她不會勉強自己,會毅然選擇放棄。
就像攀巖,當她發覺自己快要堅持不下不能繼續往上攀的時候,爲了自身安全着想,她選擇下降。
黎靖宇在山腳下看着藍瑾伊從半山腰上下降時,那顆懸着的心終於落地了。
藍瑾伊剛落地,黎靖宇就站在她旁邊,遞了一瓶礦泉水到她的手裡。
她的手很冷,但卻微微汗溼,捧着溫暖的礦泉水,她紅腫的雙手不自覺把瓶子握得更緊。
她喘着氣,雙腳在原地踩踏,很是筋疲力盡樣子。
黎靖宇看她站着都很費勁,右手握住她的手腕微一用力,就把藍瑾伊拉進懷裡,讓她的身體靠在他的身上。
有了依靠,藍瑾伊虛脫的身體軟軟地窩在他溫暖的懷抱裡,臉貼着他的胸膛,手裡握着礦泉水,緩慢地平復呼吸。
“太可惜了,還是沒能攀到崖頂。”藍瑾伊感到很遺憾。
“你已經盡力了。”黎靖宇幾不可聞地嘆氣,“山太高了,你能攀到那裡已經算不錯的。”
“嗯,太久沒攀了。”藍瑾伊輕輕地說。
“有多久了?”
“我想想,好像有七八個月沒攀了,我記得最後一次攀巖是在肯塔基州的紅河峽谷公園。”藍瑾伊說。
本來是想問她“你很喜歡到處跑?”但話出口就變成了,“你很喜歡攀巖?”
“嗯,還好吧。我當時只是覺得無事可做,快畢業了,課業都忙完了,同學們都準備在畢業季來一次冒險旅遊,我也跟着報了名一起去攀巖。”藍瑾伊恢復了點力氣。
“你那次能攀到山頂?”藍瑾伊問。
“嗯,雖然很難,但我還是堅持攀到山頂。不過那時是夏天,我還不覺得有多累。”藍瑾伊微笑說。
那可是她人生的第一次,攀完一座山。
當時她跟六七個同學一起攀山,他們選擇了一條較爲簡單的路線,一羣人備好所有的裝備,就齊齊摩拳擦掌躍躍欲試了。
因爲有一些同學是第一次攀,沒有在戶外攀巖的經驗,所以還沒爬到半山腰的時候他們就體力不支,只好放棄下降。
雖然有過幾次戶外攀登的經驗,攀到半山腰的時候她也很是疲累。擡頭看向攀在上面的同學,她心一橫,別人都可以做到的事我爲什麼做不到?
於是她使出洪荒之力,誓死也要在畢業之際完成人生的一次大挑戰,攻克這座大山。
最終她纖小的身影緊隨着上面一個高大強壯的勇士,登上了峰頂,氣喘吁吁的她高興地和壯漢擁抱在一起。
“紅河峽谷?選擇那條Bounty路線?”黎靖宇低沉磁性的聲音微微波動。
“不是,Bounty太難了,況且那條路線每天都有很多組織隊去比賽,我們選擇的是較簡單的
路線。”藍瑾伊輕笑呼氣。
黎靖宇輕輕地擁着她,鼻子深深地吸着她發頂的香氣,沒有說話。
藍瑾伊回憶起當時的情景,笑出了聲,“你知道當時我下來的時候,同學們都叫什麼嗎?”
“嗯?”黎靖宇從鼻子發出一聲。
藍瑾伊從他的胸口擡起頭,“他們叫我美女蜘蛛俠。”
黎靖宇也笑了一聲,“一定是看你的小胳膊小細腿就跟蜘蛛身上的腳似的。”
“哪裡,明明是看我纖細的身體蘊藏着無限能量。”藍瑾伊握着水瓶的手推了一下他的腹部。
“是嗎?”
“當然,不然我打電話問他們。”
黎靖宇雙手加大力度環住她,沉沉地笑了起來。
藍瑾伊聽見他的笑聲,貼着他的胸膛能聽見震動悶悶的聲音,好想擡頭看看他的笑。但她也只是想想而已,仍舊握緊手裡的礦泉水靠在他身上,她很貪戀他的懷抱。
“好了,礦泉水都要涼了。”藍瑾伊微微動了動,想掙脫他的懷抱。
黎靖宇像沒有聽到似的,雙手更用力地抱她,過了一會兒,他才嘆口氣,放開了她。
在溫暖的懷抱裡休息,藍瑾伊瞬間覺得神清氣爽,癱軟的身體恢復了力量,咕咚喝了幾口水,她把水揣進包裡,轉身又向前走。
“走吧,我們去那邊看看。”藍瑾伊指向前面的獵槍射擊場。
“你還會玩獵槍?”黎靖宇見藍瑾伊舉着獵槍眯眼向前瞄準。
藍瑾伊燦然一笑,擡起下巴指着旁邊的人,“沒吃過豬肉還沒見過豬跑啊,我看他們都是這樣拿的。”
射了幾槍,藍瑾伊擡腕看錶,驚呼出聲,“啊,已經快一點了,不行,我等下還有事,要先回去了。”
“現在就要回去了?我們還沒吃飯,我先帶你去吃飯,吃完再送你回去。”黎靖宇說。
“不用了,我跟別人約好時間的。”藍瑾伊可是跟西西說兩點就回家的,可不能讓他等。
黎靖宇臉色沉了下來,“跟誰約好的,這麼緊急?”
“就,是一個朋友。”
“什麼朋友?”黎靖宇聲音又冷了幾分。
“普通朋友。”
黎靖宇低頭注視着她,想要捕捉她臉上的表情,但卻只看到她倔強的眼神。
“好吧,我們先去吃飯,不過吃完你要馬上送我回去,我可不想被他說我不守信。”看見他的眼神,藍瑾伊突然覺得不忍,還是放緩語氣妥協道。
黎靖宇點點頭,擡腿徑直往停車場走。
黎靖宇的奔馳豪車真真太給力了,他們吃完午餐馬上上車開往市區,終於在兩點的前一刻到達小區門口。
藍瑾伊跟黎靖宇道完謝就匆匆跑進大堂上樓。
推開門,就看見西西嘟着小嘴坐在沙發上,扭着手裡的魔方,左轉右轉,毫無章法,很不開心的樣子。
聽見開門聲,西西擡頭看向藍瑾伊,然後又扭頭繼續轉魔方。
藍瑾伊笑了一下,放下手裡的包,走到西西旁邊,輕輕地問:“西西,怎麼了,生氣了?”
西西低着頭,悶聲悶氣地說:“我以爲媽媽又在騙我,這麼久還不回來。”
藍瑾伊
擡起手腕上的表放到西西眼前,“西西,你看,現在還不到兩點,還有一分鐘呢,媽媽可沒有騙你。”
西西看了眼她的表,說:“媽媽,我看不懂你的表,你可別騙我哦。”
藍瑾伊笑着颳了刮西西的鼻子,說:“媽媽什麼時候騙你了,只要媽媽說兩點前就一定會在兩點之前回來的。不過,現在已經是兩點一分了,再不出去就晚了。”
西西聽完高興地從沙發上跳起來,拍着手,“好啊,媽媽,我們快走。”
藍瑾伊揉揉他的亂髮,說:“奶奶呢,你先去跟奶奶說一聲我們再出去了。”
西西馬上屁顛屁顛地跑進瀾姨的臥室。
因爲是週末,兒童遊樂園很熱鬧,許多父母帶着孩子一起來玩。
藍瑾伊買了很多遊戲幣,投了兩塊幣進投幣口,西西就在企鵝玩具車上搖晃了起來。
遊樂園裡鬧哄哄的,許多孩子在玩耍,笑聲歡呼聲匯成一片,聽着很振奮人心。
西西每看見一種新奇的遊戲,就扯着藍瑾伊的手說想玩。西西就像小皇帝,他一坐上游戲車,藍瑾伊就跟在後面負責投幣。
有一個親子游戲,要求父母與孩子坐在戰車裡面拿着水槍衝電腦裡的火災現場噴水。
藍瑾伊和西西一起坐進車裡,因爲是三人座,有三把槍,藍瑾伊左右手各拿一把槍,西西握一把,兩人對着被火燒着的房子使勁開槍。
西西動作不利索,那些火幾乎都是藍瑾伊自己滅的。
遊戲結束後,西西看着其他車裡一起玩的人,眨眼問藍瑾伊:“媽媽,他們都有三個人,我們才兩個人,火要滅很久才能滅掉,不好玩。”
藍瑾伊放下槍,說:“西西,你看那個姐姐,她們都出動三人了也不能把火給滅了,我們才兩個人就能把火滅光光,這就證明兩人玩比三人還厲害。”
西西懵懵懂懂,笑着點頭應是。
“可是,姐姐有爸爸,爲什麼我沒有?”西西還是問了這個很令藍瑾伊爲難的問題。
“這個,因爲媽媽還沒有結婚,所以西西暫時還沒有爸爸。”藍瑾伊想了個藉口。
“那媽媽是說等你結婚了我就有爸爸了嗎?”西西問。
“嗯。”
“那媽媽你什麼時候要結婚?可不可以現在就結婚,我想要有個爸爸。”西西揚起小臉問。
藍瑾伊有種把自己推入火坑的感覺,她怎麼這麼笨呢,挑了個這麼爛的理由。不過既然話已出口,她治好順着說下去了。
“嗯,媽媽暫時還沒有遇見西西的爸爸,所以還不能結婚。”
“那我的爸爸到底在哪裡呢?”西西着急了。
“西西,不用擔心,你爸爸總歸在這裡的某個角落的,媽媽儘快把他找出來,啊。”
藍瑾伊哄他。
“好的,我等媽媽,媽媽你要儘快啊。”西西像個小大人一樣,但還是不太確信,最後又說,“媽媽,儘快找爸爸,這樣我們以後就可以一起滅火了。”
藍瑾伊眼睛突然酸澀,淚水忍不住地從眼角滑落,她忙扭過頭,用手背拭去淚水,吸了一口氣,笑着說:“嗯,媽媽說到做到。來,我們拉勾勾。”
西西翹起小手指,勾住藍瑾伊的小指,說:“拉鉤上吊一百年不許變。”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