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樓的臥房,項可可安靜的睡着,微卷的頭髮散亂在枕頭上,黑白相間的色彩愈發襯的她憔悴不堪。
遲楓輕輕的坐到了牀邊,細細的打量起這個女人來,雖然他醒來一個多月了,但還沒有真正好好看過她。
她的臉不大,好像也就是和他的手掌差不多,是標準的瓜子型,皮膚很白很乾淨,如同凝脂一般,她的睫毛很長,這樣睡着的時刻如同兩把蒲扇,只是此刻還溼漉漉的。
想到她先前哭過,遲楓的心竟一緊,手指本能的撫上她的眼瞼,似乎想抹去什麼,他的手指觸到她的肌膚,像是被粘住了般的下滑,最後停在她嫣紅的脣瓣,便再也停止不動。
此刻,遲楓的心和腦海同時急急的閃過什麼,只是太快,他根本捕捉不到,可心口卻在這樣的觸感裡快速的震動,如被什麼撞擊了一般,然後呼吸收緊,立即咳嗽起來。
他的咳嗽驚動了睡着的人,只見本就不太舒展的雙眉此刻正迅速的蹙緊,再然後她的脣在動,似乎想要說什麼,只是聽不到任何聲音。
遲楓緊張的憋住呼吸,不讓自己咳嗽出聲,目光定在她的脣上,似乎想看清什麼,果然,他看到了,他看到她一翕一合的脣分明在叫自己的名字——遲楓!
登時,遲楓再也壓制不住自己的咳嗽,而牀上的人亦是被他的聲音驚醒,她睜開眼看到坐在牀邊的遲楓,黑眸裡閃過驚喜,然後急急的坐起身,雙手撫上他的後背和前胸,着急的說,“遲楓你沒事吧?你怎麼咳嗽了?”
遲楓不語,終於把憋着的那一口氣咳嗽乾淨之後,才停止下來,可是在望着停在自己胸前的手,還有那半仰在面前的小臉時,他頓時覺得全身如被電流擊過的不自然。
這樣的親密,真的讓他不適應。
連忙起身,他甚至不敢去看她一眼,“我沒事,你睡覺吧!”說完,不等她回覆,便急匆匆的走出了臥室。
項可可望着他的背影,又看了看自己還停在半空的手,心抽搐的疼了起來。
在睜開眼看到他的那一剎那,她以爲他記起了自己,原來是她錯了!
臉埋入掌心,上面似乎還沾着他的溫度和氣息,而這種曾經無比熟悉的一切,此刻只會增加她的難過。
遲楓趿趿的下樓,與上樓的周山撞到一起,兩個人一頓,最後是周山開口,“總裁,秦瓊小姐來了。”
她?
此刻再聽到這個名字,卻沒有了之前的欣喜,反而讓他心頭一凜,這與他先前聽到的訊息有關。
周山大概看出了他的心思,輕輕的說,“總裁,你不必糾結,大可以和之前那樣和她相處!”
“什麼意思?”遲楓皺眉。
“有些東西是不是還和心中的一樣,只要你認真去辨別就能知道,”周山在提醒他,用現在的眼睛去看現在這個女人,就能知道所有的人的話是真是假。
“這個好像不用你教我,”遲楓畢竟有自己的驕傲,哪怕是和自己最親近的人,他也不需要別人教自己怎麼去認人去做事。
看着他驕傲的眼神,周山淡淡一笑,“這是當然!”
遲楓神色凝重的睨了眼周山,然後邁步向樓下走去——
秦瓊上身着火紅色的長衫,下身是白色的西褲,整個人惹眼的坐在沙發上,看着她這樣,遲楓驀地想起周山說過的話,她不是有白血病嗎?怎麼看起來如此精神?
“遲楓……”聽到了腳步聲,秦瓊急急的站起來,臉上露出難掩的欣喜。
他向她走過去,還沒走近,她嬌俏的身影就撲過來,雙臂緊緊的纏住他的腰,“遲楓……”
感受着懷中他的柔軟,看着她笑靨如花的面容,不知爲何,此刻,遲楓竟覺得心頭五味陳雜。
說實話,他現在所有的情感都在告訴他,自己很喜歡這個女人,甚至手臂幾乎不由的擡起,想將她擁緊,可是遲玉姝以及易少鋒的那番話,又提醒着他,五年的時光早已將他們改變。
“我沒事,坐吧!”遲楓很理智的將她拉開,而這一剎那,他明顯感覺到秦瓊的花容有瞬間的僵硬。
遲楓故作視而不見,轉身衝着女傭吩咐道,“黑咖啡和牛奶各一杯。”
聽到這話,秦瓊立即說道,“遲楓,我不喝牛奶的,你怎麼忘記了?”
“我沒忘記,但你現在的身體似乎不宜喝咖啡吧?”遲楓一句話讓秦瓊的神色驟變。
“遲楓,你,你……”
她病了的事,他怎麼會知道?他不是失憶了嗎?
看着她慌亂不已的樣子,遲楓脣角快速掠過一絲譏笑,“你以爲我忘記了對吧,但是還有人記得……只要是做過的事,要想知道並不難。”
這若有所指的話讓秦瓊心神大亂,她這些日子能這樣在他身邊就是吃定了他對自己的情感,可是現在看來他似乎已經起了懷疑,這是她怎麼都沒想到的。
“遲楓,你,你不要聽他們胡說八道,其實我們過去……”秦瓊抓住他,想要解釋什麼。
“秦瓊,你怎麼了,手怎麼這麼冷?”遲楓反而握住她的手,又做出一副故作不解的樣子。
此刻,她被他弄的徹底迷惘了,剛纔是那樣的話,現在又是這樣體貼?他究竟是什麼樣的心思?
一時間,秦瓊再也掌握不準,她再也不敢坐下去,唯恐接下來又會出現什麼新的情況,現在她需要冷靜下來,獨自去思考應對的對策。
“那個,我要走了……”秦瓊抽出自己的手,站起身來。
“這麼快?”遲楓審視着她,只是今天的她再也沒有與他對視的勇氣。
“我就是不放心過來看看你,而且我,我是從醫院偷跑出來的,”她嚅嚅找着理由,爲自己解釋。
遲楓見狀,點了點頭,甚至連句話都沒有,這樣冷漠的態度與在醫院裡完全不同,頓時讓秦瓊的心又冷又怕,眼眶唰的紅了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