早上,連慕年剛回到曲氏集團不久,王天鳴就敲響了連慕年的辦公室的門,他神色複雜的站在連慕年的跟前,欲言又止。
“怎麼了?”連慕年皺眉,他很少見到王天鳴這副模樣。
王天鳴將手中的一沓文件放在連慕年的辦公桌上,猶猶豫豫的說,“這個報告……是您叫我去查的關於夫人母親的事,都在這裡了。”
“好了,你出去吧。”連慕年點頭,拿起文件時頭也不擡的說。
王天鳴擔心的看着他,猶豫片刻,還是離開了。
連慕年掏出文件,臉色忽然變得陰沉,又凝重,最後,甚至有些發白。
他剛纔不是沒有發現王天鳴神色的猶豫和欲言又止,但是他卻沒有多想,想先看看這份文件再說,畢竟,許萬重隱藏得太深,他跟凌彥楠查了這麼久都沒有查到什麼,忽然間查得差不多了,他心情怎麼說也是有點小激動的,所以也沒有將王天鳴的猶豫放在眼裡,現在,看了這些文件,他也明白王天鳴眼眸裡的意思了。
眼眸緩緩的疲憊的闔上,沉吟片刻,他打電話叫了王天鳴過來,臉色凝重,“資料的內容,確定是百分百真實嗎?”
王天鳴點頭,“因爲至關重要,在知道這個情況時,我已經叫人重新查一遍了,接過還是一樣的。”
連慕年不語,良久才嘆口氣,揮揮手讓他先出去。
“老闆……”王天鳴離去前說,“夫人剛纔下了通知,等一下要過去會議室去開會。”
“我知道了。”連慕年點頭,眉頭微蹙,頓了下才說,“這件事不要向夫人提起,知道嗎?”
“好的,我知道了。”
連慕年翻開資料,仔細的再看了一會兒,良久後,才起身不如會議室。
他到達時,時間已經有些晚了,所有的人都到齊了,就差他。
曲淺溪見到他姍姍來遲,臉色不變,淡漠的開始了今天會議要說的主要內容。
連慕年坐在下面,看着曲淺溪整整有條的將事情和問題一一提出,並提出解決方案,薄脣笑意微漾,眼眸卻深深一直的看着她,溫柔似水,似乎並沒有發現很多股東都因爲他過分溫柔的目光而看着他,面面相覷。
曲淺溪和連慕年兩人在公司裡一向都是井水不犯河水的,兩人各幹各的事情,兩人之間很少有交流,即使有,也像是陌生人一樣,有時候連慕年經常不來公司,他的副總好像只是掛一個虛號而已,所以他們對連慕年的存在其實還是心存疑慮的,不懂他來這裡併成爲股東一員的真正原因。
但是,他們現在發現,好像事情有一些不一樣了。
根據連慕年之前接手曲淺溪的股份,在她不在公司時,幫她擔起重任,現在她回來了,二話不說的就將屬於她的東西完好無缺的還給他,沒有他們想象得這麼齷蹉。
而且,曲淺溪也好像一點都不擔心的將股份交給了連慕年,他們知道曲淺溪是有多在乎這一份股份的,她甚至一直都忌憚着許萬重,卻交給了自己的前夫,這……在外人看來,肯定匪夷所思,但是曲淺溪卻這麼做了。
可見,曲淺溪對他是有多麼的信任啊,否則,她會冒着這麼大的危險這麼做嗎?
現在,他們纔看出了一點小苗頭,看來,連慕年跟曲淺溪之間,肯定不會像表面看來的如此簡單。
曲淺溪其實是一個不錯的領導者,雖沒有經驗,但是學得好,公司在她的手裡他們也不擔心,但是她在他們的眼裡,怎麼說也是一介女流,所以他們還是不想委身與她,還想着聯合各位股東將她拉下來,也趁機的奪取她手裡的股份。
這些本來已經有了計劃的了,但是想到她跟連慕年的關係,股東們都打起了十二分精神,不敢再對曲淺溪不敬,也將自己的那些小心思收了起來,深怕因此而得罪了不該得罪的人。
曲淺溪不知道,短短的十來分鐘,股東們的心思已經翻了幾番,她卻只看到連慕年帶笑的嘴角,她頓了下,心口忽然緊張起來,別過來當沒看到他的繼續她的會議。
在會議結束後,曲淺溪叫住了連慕年,兩人進去了曲淺溪的辦公室。
曲淺溪開門見山,“公司的事還有你幫我打官司,這兩件事我都很感謝你,你什麼時候有空?我想請你吃一頓飯,也帶上念念吧。”
“好啊。”連慕年勾脣,凝視着她,“凌彥楠去嗎?”
“去。”
連慕年笑容隨和,但是眼神卻堅定不移,“我不想他去,如果你真的是有心感謝我的話,那就成全我的一點小要求。”
曲淺溪皺眉,“彥楠也有一段時間沒有見到念念了,想得很,我想念念也想見見他纔對。”
連慕年不以爲然,“以後大把機會見面,缺這一次機會嗎?”
曲淺溪不語,只好點點頭。
連慕年見曲淺溪似乎說完了話,他起身,在離開前,他忽然扭頭說,“你叫我過來是爲了這件事?我還以爲你要因爲許美伊的事來責罵我呢。”
曲淺溪眼眸一縮,輕哼一聲,“其實,你做得很好,我爲什麼要責罵你?”
即使她不想承認,站在他的角度去想,或者說如果她是他,她或許也會這麼做。
她是他孩子的母親,爲了孩子,他有責任去幫她,但奈何許美伊是他的愛人,他也應該不會因爲幫她而讓他愛的人受苦,最後的結果,已經出來了,她跟他愛的人都相安無事,他的做法不負如來不負卿,所以說他做的真的很好。
但是,他卻獨獨的辜負了念念。放走了那個傷害念念的人,而沒有讓對方付出她應得到的懲罰,所以,說她不責怪他那是不可能的。
但就算她責罵了他,又有什麼意義?他都已經這麼做了,事實已經改變不了了。
連慕年眼眸一縮,倏地轉身,緊緊的盯着她的小臉,“什麼意思?”
“對你幫助許美伊,我雖然有微詞,但是我理解你,你沒有對不起我,但是……你對不起念念,念念是我的女兒,你對不起她,所以即使我理解你,但是我也不會原諒你。”
連慕年不語,看着她輕笑了下,“你理解我?你懂什麼?!”
曲淺溪皺眉,“我想我們沒必要說下去了,已經跑題了,你出去吧。”
連慕年不語,扭頭離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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曲淺溪就連慕年提出的要求跟凌彥楠說了,凌彥楠也沒有什麼太大的反應,只是笑笑,說他也正好那天有事要出差,去不了,所以也就按照連慕年的意思了。
曲淺溪去了跟連慕年約定的地方,去到時,剛打開門,念念的小身板就向她撲過來了。
曲淺溪笑,滿足的吻吻女兒白嫩的臉頰。
連慕年淡笑的看着相擁的母女,但是聚焦點卻是在曲淺溪的身上,在曲淺溪看過來時,眼眸一收,自然的看向念念,“念念你不是餓了嗎?快點過來吃飯,再不吃你的烤雞翅要涼掉了哦。”
念念一聽,吞吞口水,爬上椅子乖乖的用餐了。
連慕年夾了些菜到曲淺溪的碗裡,見曲淺溪不自在的停頓了下,他忙移開話題轉移她的注意力,“等一下念念想起遊樂園玩,你怎麼看?”
曲淺溪想起自己還有一點公事要處理,但是想起自己已經與一段時間沒有好好的陪陪女兒,也就答應了,“好。”
連慕年笑,沒有再說什麼。
四人吃完飯不久,就去了遊樂園,念念一路上都是蹦蹦跳跳的,很開心,曲淺溪揉着念念的小腦袋,笑問,“念念爲什麼這麼開心?”
念念笑米米的對着小指頭,咧着小牙齒,點着小腦袋,“那是我跟爸爸媽媽第一次去遊樂園啊,當然開心了。”
曲淺溪一愣,“你……”她開始叫連慕年爸爸了?
連慕年彷彿知道她在想什麼,溫柔的摸摸念念的小腦袋,笑道,“已經差不多十天了。”
曲淺溪一愣,沒有說話。
她看着被連慕年抱在懷裡,蹦蹦跳跳的女兒,心底柔軟。見女兒出了汗,她掏出手帕幫她擦汗,但念念卻調皮的吐舌,動來動去不安生,曲淺溪無奈,連慕年卻緊緊的抱着念念,溫柔的說,“念念,聽話,不要讓媽媽難做。”
念念吐吐舌頭,聽話的不再亂動。
曲淺溪一愣,心口微澀,這纔多久?念念已經開始向着連慕年了……
司機是以爲四十多歲的大叔,是連慕年請來家裡送念念上學的,到了遊樂園時,司機幫他們開門,司機扭頭憨厚的笑道,“你們一家三口真幸福,等一下要好好玩啊。”
曲淺溪一頓,想反駁說他們不是一家三口,但是連慕年已經笑着答,“謝謝,我們會好好玩的。”
“你……”曲淺溪皺眉。
連慕年將懷裡的念念放下來,笑道,“我去買票,你跟念念呆在這裡,不要動,知道嗎?”
曲淺溪沒有說話,連慕年已經走遠了,曲淺溪看着他的背影,陷入了沉思,直到念念揪着她的一角,嘴饞的吵着要吃冰糖葫蘆,她纔回過神來,滿足了女兒的要求。
買完了冰糖葫蘆,沿路回來,她看到了身邊來來往往的一家三口一家四口,孩子在父母的懷裡,手裡,笑得的異常的幸福,其中,很多都是男人去買票,女人留下來照顧小孩……
想起司機說的話,她不禁想,他們在外人的眼裡,是不是也是一樣,是幸福的一家三口,更是一對爲了孩子的開心而奔波的父母?
一家三口……
曲淺溪眼眸黯然了些,意識下的擡眸尋找遠處連慕年的身影,在人山人海間,她還是一眼的看到了那個淹沒在人羣中的男人……
曲淺溪心一驚,這時她纔想起,從他離開開始,她的視線就一直都在尋找着他的背影,所以,她擡頭時纔會如此的確定他在哪一個方向……
曲淺溪心一緊,垂下眼眸,蹲下身看着吃得津津有味的女兒。
念念笑米米的說,“媽媽,很甜哦,你要不要吃?”
曲淺溪搖搖頭,撥開女兒額前凌亂的髮絲,問,“念念,你喜歡爸爸嗎?爸爸對你好不好?”
“喜歡。”念念中肯的點點頭,“爸爸對念念最好了。”
“最好嗎?”曲淺溪知道,吃連慕年的醋有些不該,但是她還是有些心酸,“那媽媽跟爹地對念念不好嗎?難道念念有了爸爸就不要媽媽跟爹地了?”
念念見曲淺溪的臉色好像很上心的樣子,吐吐舌頭,笑米米的說,“爸爸媽媽還有爹地,念念都喜歡,你們對念念都很好啦,都是最好的拉。”
曲淺溪笑,心情這纔好了些。
她起身時,連慕年已經回來了,手裡抓着幾張票。
連慕年抱起念念,問曲淺溪,“要去漂流嗎?”
曲淺溪皺眉,“現在天氣涼了,雖然水溫不低,但是念念受不了。”
“那我們先去坐過山車?”
“好。”曲淺溪點頭。
“過山車的起點在哪裡?”
曲淺溪一頓,皺眉,“我忘記了。”
“你小時候很少來?”
曲淺溪眼眸黯然了些,淡淡的笑了下,“是來得不多,就算來,也是爸爸——”
曲淺溪笑容戛然而止,凝結在脣邊,她已經有多久沒有叫過爸爸這個詞了?
小時候,媽媽總是很忙,她創立的公司日益壯大,所以很忙,沒空經常陪她,而許萬重的工作很輕鬆,有空時都會帶她過來玩。其實,不論許萬重是出自什麼目的跟她媽媽結婚,但是小時候,他對她是不錯的,*溺得她無法無天。
連慕年聽到了她最後的尾音,眼眸一眯,也沒有說什麼,笑着移開了話題。
念念今天玩得很盡興,很開心,晚上七點多的時候,應女兒的要求,進去了kfc吃了晚飯,但是敢吃飽不久,他們還沒來及離開,念念就困了,在連慕年的懷裡睡着了。
念念今天一旦停下來,都是賴在連慕年的懷裡的,今天他抱了念念一天,雖然念念還小,但是也是有一定重量的,他應該也累了,她看着,“我來抱一會吧。”
連慕年看着她深深的眼眸似乎讀懂了她的意思,他笑,“念念才這點重量,還累不倒我。”
被看穿,曲淺溪的小臉一熱,別過臉沒有說話。
回去的路途有些遠,連慕年跟司機說要他先將曲淺溪送回去,曲淺溪知道她的住處比連慕年的要近一些,也沒有推遲。
兩人都不是多話的人,曲淺溪沒有說話,連慕年也沒有開口,不知道想到了什麼,連慕年的視線看着曲淺溪不放開,曲淺溪皺眉,回頭看了他一眼。
“你……關於你媽媽的事,你還想查下去嗎?”
曲淺溪心一緊,皺眉的看他,“你問這個幹什麼?”
連慕年不甚在意的搖搖頭,“沒事,就問問,我聽說你查了好久都沒有什麼信息,想問一問你是怎麼想的而已。”
“這件事,我是不會放棄的,雖然事情現在還沒有什麼消息,但是我想天網恢恢疏而不漏,許萬重總有露出破綻的時候,我不相信我什麼都查不到。”
連慕年不語,看着她這麼信誓旦旦,眼眸慢慢的多了一抹擔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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會議正在進行中,王天鳴忽然收到了一條信息,他皺眉微蹙,眼眸猶豫不定。
連慕年注意到他的失態,他皺眉,沒說什麼,卻看了他一眼。
王天鳴起身,在他的耳邊說了兩句話,連慕年眉頭倏地一緊,淡聲道,“你去聯繫他一下,我等一下就過去。”
王天鳴在衆人詫異中走出會議室,連慕年接下來做了總結後,匆匆的轉身離開了會議室,坐上了王天鳴給他準備好車子離開了。
王天鳴上了車後,纔對連慕年說,“夫人的電話打通了沒人接,而藍老闆的電話也是關機狀態。”
連慕年抿脣不語,可以看得出來,他很不悅。
王天鳴看連慕年一臉凝重的模樣,“抱歉,我應該在藍老闆到w市前就跟你聯繫的。”
連慕年頓了下,才說,“算了。”
他們到了曲氏集團,敲了敲曲淺溪的辦公室的門,這時,她的秘書走了過來,“連副總,總裁在裡面有事跟藍先生談,不方便見客,如果有事的話,我可以代爲轉告。”
連慕年皺眉,“他們談了多久了?”
秘書狐疑,卻還是回答,“半個小時了。”
連慕年凝眉思索片刻,冷聲道,“不要跟淺淺說我來過。”
秘書一愣,沒有說話。
“聽到了嗎?”連慕年眼神深冷,冷睨着她。
秘書被他看得顫抖了下,“好、好的,我明白了。”
連慕年點頭,轉身離開,回去了自己的辦公室曲淺溪和藍老闆從曲淺溪的辦公室出來時,已經是一個小時之後,曲淺溪將藍老闆送到樓下,才轉身上樓。
王天鳴在樓下攔住了藍老闆,“藍老闆,我們老闆有事想跟您談一談。”
藍老闆看了眼王天鳴,皺眉,片刻恍然大悟,“你是……連慕年的助理。”
“是的。”
藍老闆狐疑的蹙眉,“你老闆找我有什麼事?”
“他想跟你談談夫人的母親的事情,希望你能配合一下。”
“夫人?”藍老闆不知道曲淺溪跟連慕年的關係。
“曲淺溪是我們老闆的夫人,藍老闆,你有什麼問題可以跟我老闆說,先生上車吧。”
藍老闆雖然覺得連慕年的助理的舉動有些怪異,但是他還是上了,不久就見到了連慕年。
藍老闆才坐下不久,連慕年就開門見山的說,“藍老闆,十七年前,淺淺的母親的事,你沒有跟她說什麼吧?”
“你想說什麼?”藍老闆眯眸看着連慕年。
連慕年冷然的說,“十七年前的事,我不想淺淺知道。”
大家可能忘記了藍老闆是誰,藍老闆就是曲淺溪在南城工作的廣告公司的老闆,之前說過他知道曲淺溪的母親的事情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