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朱看着正在啼哭的小嬰兒,笑了一下,然後就不動了。
允熥輕輕推了一下老朱,死後的老朱已經維持不了原本的姿勢,趴到了榻上。這時,允熥才似現老朱已經去世一般,又哭了起來。
但是允熥並未放聲大哭,而是細細的抽泣。他想放聲大哭,但是卻是無法那樣哭出來。
他爬到老朱的身上,說道:“爺爺!爺爺!”屋外邊的朱鬆等人聽到屋內的叫喊,推門進來,見此情景也都紛紛跪倒地上哭了起來。外邊的宮女、宦官聽到哭聲,也都開始哭了起來。不久之後,“噹噹噹”的鐘聲響起,整個京城的人都知道了陛下已經去世了!
郭寧妃抽泣着,走到允熥身邊對他說道:“殿下,現在不是在這裡哭泣的時候,外邊還有許多事情等着殿下來處置呢。”
但是允熥並未聽到郭寧妃的第一遍叫喊。他心中充斥着:‘爺爺死了,從此以後,沒有任何一個人會向爺爺這樣親近我、教導我,爲我遮風擋雨了。’
雖然他早在今年年初,就已經在心裡爲老朱的去世做着準備,但是,當老朱真的崩了之後,他還是感到十分的悲傷,十分的手足無措。他現在只想在這裡一直哭泣,一直到朱元璋醒來。
郭寧妃不得不叫了他一遍又一遍,最後直接搖晃他的身體,才讓已經把嗓子都哭啞了的允熥轉過頭來。
郭寧妃說道:“殿下!不,陛下!你已經是大明的皇帝,怎能一直做此兒女態!大行皇帝的在天之靈,豈願你如此!”
朱鬆也說道:“允,陛下,父皇是想讓你使大明更加強大,而不是讓你在這裡哭!”
允熥這才緩過勁來。慢慢的止住了哭泣。郭寧妃拿出手絹給他擦眼淚,說道:“現在大明已經交到了你的手中,你只有帶領大明更加的強大,纔是對大行皇帝最好的祭奠,相信大行皇帝也不願你一直在這裡哭泣。”
允熥也用手抹抹眼淚,說道:“對,你說的對,爺爺把大明的江山交給我,不是讓我在這裡哭泣的。”說着,給郭寧妃行了一禮,又說道:“多謝娘娘。”
慌得郭寧妃馬上讓開並說道:“當不得,當不得。”
允熥走到庭院之中,把王步叫來。王步此時和其它的宮女、宦官一樣,正跪在地上哭泣,聽到允熥的呼喊,忙起身走過來。允熥又把蘇懷恩和李進忠叫過來,幾名身強體壯的宦官也被叫過來了。
允熥指着李進忠說道:“李進忠聽旨。”
李進忠心中浮現出不好的想法,但是還是條件反射般跪下。
允熥說道:“大行皇帝遺旨:朕甚喜李進忠服侍,欲其從之於地,特賜李進忠陪葬。”然後對周圍的宦官說道:“還不執行大行皇帝的遺旨?”
周圍的宦官愣了片刻,馬上上前拖住李進忠。李進忠此時也顧不上別的了,大聲說道:“先皇怎麼可能下這樣的遺旨?這……”然後他的嘴巴就被捂住了,然後他被拖到了一處僻靜之地,然後他就死掉了。不過留了一個全屍。
在李進忠被拖走之後,允熥就不在關注他了。允熥盯着身邊已經瑟瑟抖的蘇懷恩說道:“你放心,大行皇帝留你繼續幫着朕掌管後宮。”蘇懷恩這才恢復過來,並且謝恩。
然後允熥對他說道:“你馬上下令整個皇宮服喪。朕剛纔已經聽到了鐘聲,派人去通知禮部的官員進宮,到謹身殿去。”蘇懷恩答道:“是,陛下。”
允熥對王步說道:“你現在爲蘇公公的副手,協助他打理皇宮內的事情。”王步也答道:“是,陛下。”
允熥走向熙瑤在的宮殿,問侍書道:“熙瑤現在怎麼樣了?”
侍書說道:“回稟殿,陛下,娘娘在生下小皇子之後,就已經睡過去了,現在還未醒。要不要奴婢叫醒娘娘?”
允熥說道:“不必了。不,若是明日一早還未醒,則叫醒她,現在讓她睡吧。”允熥的命令不是很合規矩,但是允熥個人的想法就是這樣,也沒有人能來阻止他了,所以就得到了執行。
但是剛纔侍書提到了小皇子,讓允熥心裡想到了一件事情:“這個嫡長子到底要叫什麼?”
大明帝國的皇族起名是非常有特點的,具體的就不介紹了,反正導致名字很不好起。允熥站在門口想着:“要不用‘垠’字?不妥不妥,朱文垠,不好聽。用‘基’字?朱文基?也不是怎麼好聽。”(此時朱瞻基尚未出生)
這時,蘇懷恩跑了過來,對允熥說道:“陛下,有件事情我忘了說了。大行皇帝生前想過皇次子的名字。用這個字。”說着,他拿出一張紙。允熥仔細一看,紙上寫着“朱文垣”三個大字。“大行皇帝說就起這個名字。”蘇懷恩補充道。
允熥想了想,覺得朱文垣還可以,並且即使不好聽也只能用這個名字了。所以他說道:“那以後朕的次子就叫做朱文垣了。”
允熥看着又要被抱到熙瑤身邊的小嬰兒,雖然解決了他的名字問題,但是允熥還是心中不太舒暢。但凡歷史上當儲君時間很長的人,大多會跟當時的皇帝鬧得很不愉快,互相不信任甚至鬧出大事。
歷史上比較著名的例子就是劉徹和劉據、朱棣和朱高熾、玄燁和胤礽、路易十四和路易十五等等。朱元璋和朱標也有點兒這意思,只不過朱元璋身爲大明開國皇帝,完全不擔心朱標會篡位而已。
所以允熥本來爲了防止這種事情,不打算於明年正式改年號之後就冊封他爲皇太子。但是現在老朱可以說就爲了等着剛剛起名爲朱文垣的小嬰兒多活了幾天,他就不得不迅的立他爲太子了。
朱棣造反當得皇帝,但是在經過了兩年多的猶豫之後還是不得不立朱高熾爲太子,很大程度上是因爲朱高熾是朱元璋生前立得世子。
不過現在在想也無用了,允熥吩咐好好注意保護朱文垣,然後走向了謹身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