趙弼心中是將趙淑當做眼中釘肉中刺的,不爲別的,就因趙淑處處和他作對,壞他好事。
不過趙淑身後勢力龐大,他是絕對不敢此時對趙淑如何的,就算再恨,他表面上乃是要裝作大度的模樣,儘量對趙淑施行軟政策。
畢竟,他要做的是皇帝,不是土匪。
聞言,他很謙謙君子的道:“阿君妹妹有何問題,儘管問,四哥定對你知無不言言無不盡。”
他努力表現出一副好兄長的模樣,爲的便是讓趙淑相信,他當了皇帝,一定和太子一樣信賴她。
趙淑與孫雲對視一眼,便道:“四哥,十皇兄是怎麼死的?寧美人當年盜換皇子一案是否真的證據確鑿無可辯解?”
“趙淑,四哥拿你當親妹妹對待,你卻對四哥捅刀子,四哥也是人,也會傷心,四哥傷心了,你便莫要怪四哥不講兄妹情分!”趙弼寒着臉威脅趙淑。
說白的,便是我願意捧你時,你是尊貴的郡主,我若不願捧你,你與庶民有何區別?
不,與死人有何區別。
未等趙淑等人說話,懿德便接話了,她冷笑,“弼兒,你還沒看清嗎,縱是你做了皇帝,這些人也不會服你,你又何苦去丟人現眼?還不去告訴你父皇,讓他快寫聖旨。”
她方纔還擔心趙淑等人假意奉承,這樣就沒有扣留幾人的藉口了,只要讓趙弼心中忌憚惱怒,她趙淑就別想在離開皇宮。
趙弼分得清輕重,他撇開趙淑之事轉向明德帝,上前幾步,親自爲明德帝添墨,“父皇,您寫吧,兒臣會將江山治理好的,您放心,兒臣不自吹,自問比大哥要有能力,比四弟要果斷,是最合適的人選,父皇爲何還要猶豫?”
趙脩身爲長兄,聽到親弟弟如此貶低他,立刻便極其不樂意,視楊仲的警告爲無物,幾大步衝到趙弼跟前,指着趙弼的鼻子便道:“老四,你如此逼迫父皇,是爲謀逆,罪當斬立決,再說了,大哥哪一點不如你?自古立嫡立長,老七讓出太子之位,父皇便該立我爲儲,哪裡輪得到你!”
“皇兄。”趙弼變換了口吻,“你大逆不道政變逼宮,四弟我只不過是清君側,僅此而已。”
趙脩聽不懂他的弦外之音,不過卻明白字面之意,他憤怒的指着趙弼道:“趙弼,你什麼意思?栽贓是不是?父皇,您看老四,他要陷害我,父皇,您要給兒臣做主了啊皇。”
衆人看趙脩如此不能成事,都嘆息搖頭,而趙弼則笑了笑,揚手招來侍衛,大聲說:“皇兄,你私帶外兵入宮,視同謀反,逼迫父皇立你爲儲,爲逼宮,這一樁樁一件件,你都逃脫不了,來人,將此賊帶下去!”
明目張膽的顛倒黑白,趙脩此時已經完全明白過來了,趙弼是要他來揹負罵名,而他成就勤王之功,從而當上太子,坐等登基!
楊仲知道火繩槍的威力,他早已吩咐皇家衛的人莫要輕舉妄動,而此時趙弼的人慢慢將趙脩圍起來,沒有任何一個人爲他說半句話。
正此時,在宮中召集了一衆嬪妃過來助威的德妃趕了過來,踏進門便見自己兒子被御林軍給圍住了。
頓時,她腦袋轟一聲變得空白,原本得意的臉色瞬間變得驚恐起來,她噗通跪倒明德帝面前,“皇上,您開恩啊皇上,脩兒一時糊塗,他絕無敢忤逆您的膽量,皇上您饒了脩兒吧,皇上,念在他這些年孝順聽話的份上,您饒了一次吧皇上。”
德妃哭得悽慘,哀嚎着的聲音讓明德帝無比厭煩,比起他的厭煩,趙脩更是覺得這個母親比豬還笨,只看到了御林軍,卻沒看到御林軍換了主人!
後宮中一衆嬪妃見此陣仗,不敢說話,能過來不過是來恭維德妃的,如今德妃失勢,趙脩被御林軍團團圍住,立刻便轉變了風向,一個個跪在地上,“皇上,臣妾家裡送來了一粒藥,說是西域傳來的聖藥,特地前來獻給皇上。”
嬪妃們個個都是在宮裡千錘百煉的,自然知道如何與德妃撇清關係,三言兩語,來此的目的便成了獻藥探望。
明德帝懶得搭理,一場逼宮,讓他看清了所有人的面目,原來他是真的衆叛親離了。
那種撕心裂肺的感覺,他以爲此生不會再有,沒想到卻被同一個人傷了兩次。
當初她假死,他以爲是真的,悲痛欲絕,如今她活過來,卻又領着兒子逼宮,再次讓他體會一次撕心裂肺。
女人心,他不懂,從來都不懂,自問對她已經傾盡所有去寵愛,她還要他如何?
“娘娘們,還請回吧,父皇還有國事要處理。”趙弼道。
沒有人說話,所有人都屏住呼吸,包括趙淑等人都不打算插話,不管趙弼如何,彷彿都與他們無關,又似乎是害怕極了不敢插手。
宮妃們哪裡敢多言,紛紛落荒而逃,德妃此時才反應過來,她擡起滿是淚痕的臉看向懿德,“你,是你!”她不知要用何種語言來形容心中的猜測。
她實在是不敢相信,御林軍竟然被收買了?她也試圖去收買御林軍過,可她失敗了,沒想到懿德與趙弼竟然能做到。
什麼時候收買的?最近,還是許久以前?
懿德根本就沒當德妃是對手,她只是冷哼一聲,“來人,德妃冒犯皇上,即日起降爲美人,打入冷宮。”
“你有什麼資格貶本宮!憑什麼將本宮打入冷宮?本宮做錯了什麼!”德妃慌亂中口不擇言,因爲她看到趙淑與謝運等人都乖乖的站在一旁,而明德帝閉着眼睛,像是睡着了般。
這天下,要成懿德母子的了。
她辛辛苦苦謀劃,終於取得楊仲的相助,最後卻還是失敗嗎?她不甘心!
話說完,她轉而看向楊仲,而此時楊仲卻低着頭,不知在想些什麼,不過卻並不與她對視。
“楊大人,謝大人……”德妃話未說完,趙弼便不耐再聽下去,伸手扯過一把火繩槍對着德妃面前便開了一槍,“嘭”一聲巨響,德妃頓時嚇傻,跌坐在地上,愣愣的看着自己眼前的洞,嚇得身體止不住顫抖。
再次槍響,所有人都呆住了,包括明德帝也猛的睜開雙眼,驟然看向趙弼。
“還不將人帶走?留在這裡惹母妃心煩。”趙弼冷冷的道。
德妃被拉起來,彷彿拖死狗般拖走了,但她不甘,極度不甘,也不知是哪裡來的勇氣,她突然掙扎着,“趙弼,你不得好死,你不忠不義……”
“嘭”又是一槍。
槍響後,緊接着便是趙脩痛苦大叫,他抱着膝蓋,痛得在地上不斷打滾。
所有人的視線都集中在趙脩身上,只見他的膝蓋處已經浸滿了鮮血。
德妃看了,驚恐大叫,“脩兒!”
“帶下去!”趙弼再次吩咐。
這回,御林軍沒有遲疑,拖着德妃與趙脩,在趙脩的痛叫中和德妃的怒罵中,消失在泰和殿。
打中趙脩的腿,無疑是殺雞儆猴立威,趙弼掃了一眼趙淑等人,見他們都很規矩,便放心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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出手廢了趙脩,趙弼膽子變大了,不等懿德發話,他便對明德帝道:“父皇,您寫吧,皇兄們都不能接替您的位置,唯獨兒臣有此能力。”
明德帝不看他,只是淡淡的道:“你廢了你皇兄的腿。”
“父皇,皇兄腿已廢,大庸不能有殘疾的皇帝,您別無選擇,您若實在不滿意兒臣,兒臣便將其他兄弟也廢了,屆時,您就算不下旨立兒爲太子,兒臣也能繼承大統。”如此誅心的話說出來,他神色不變,那淡淡的姿態,讓人膽寒。
明德帝大怒,又激烈的咳嗽起來,粱允四想要給他順氣,卻被趙弼拿着火繩槍逼退了,他眼睜睜的看着明德帝咳得猶如一葉在巨浪中漂泊的扁舟,隨時都會被海浪傾覆。
咳了好一會,粱允四實在看不下去了,想過來幫忙,幾位御林軍立刻將槍口對準他,他頓時半分也不敢動。
好不容易咳完,明德帝已是滿嘴是血,他擡袖擦掉血跡,看向趙弼,渾濁的目光滿是痛處,“方纔阿君問,老十是不是你殺的?寧妃之事,是不是也是你安排的!說!”
趙弼看得出明德帝已經對他徹底死心,眼裡已沒了往日的疼愛,換卻的是殺意。
他的父親想要殺他!
以前他覺得自己在父親心中是不同的,爲此他很是得意,然而如今疼愛他的父親卻要殺他!
心中對那一點點不捨,立刻便煙消雲散,“老十是我殺的,那又如何?所有人都不願與他來往,兒臣打小便待他好,他爲兒臣死一次又何妨?”
“哈哈哈,死一次又何妨,你可知人死不能復生,他一輩子也只能死一次而已!”明德帝痛心,痛徹心扉,肝腸寸斷,他竟然養了這麼個兒子,竟寵着這麼個蛇蠍美人。
老天,到底是將報應降下了,報應吶!
說到激動之處,他又開始咳起來。
然而懿德卻沒有耐心在等,她扯過聖旨,將聖旨遞到謝運面前,“謝大人,寫吧!”
話音落下,五六把火繩槍同時對準謝運腦袋,謝運臉色驟變,不過卻敢怒不敢言,默默接過聖旨,拿了毛筆開始寫立儲聖旨。
懿德此舉,趙弼不是很贊同,不過既已做,他也無法讓時間倒流。
謝運速度很快,不多會便寫完了,懿德拿過寫好的聖旨,對明德帝道:“皇上,用璽吧。”
明德帝別過頭,不看懿德,聲音極輕,但斬釘截鐵的道:“朕絕不會讓江山落到你手中!”
懿德得意的笑了,但趙弼有些着急,他開始在泰和殿能翻的地方翻翻找找,卻如論如何也找不到玉璽。
這下,他慌了,若沒有玉璽,這聖旨也無用。
“將玉璽交出來,不交出來,本宮殺光這裡的所有人!”懿德突然大喊,她知道,玉璽藏在殿內其中一人手中,明德帝生性多疑,絕無可能交給信不過的人。
他信得過的人基本上都在殿中了,除了衛廷司,不過衛廷司人不在京城。
確實,玉璽在秦吉手中。
懿德一一掃過,最後目光在秦吉身上停下了。
明德帝不可能將玉璽交給謝運,因爲謝氏家族太過龐大,明德帝不放心。
也不可能交給趙淑,因爲趙淑得太后寵愛,父親又是親王。
更不可能交給孫雲和楊仲,孫雲女流之輩,還不肯入宮爲妃,而楊仲先是明哲保身導致王寬祁身敗名裂而死,後又背叛舊黨,如今再與趙脩沆瀣一氣,此人就是一小人。
粱允四是宦官,且能力不足,玉璽放在秦吉身上最爲保險。
所以,懿德很聰明的鎖定了秦吉。
她從侍衛手中取來一把火繩槍,槍口對準明德帝,對秦吉道:“將玉璽交出來,不然我殺了他!”
“你竟然敢弒君!”明德帝氣得大怒,又是一陣咳嗽。
秦吉早已看得心疼不已,他從懷裡取出玉璽道:“你放了皇上。”
明德帝咳得厲害,又見秦吉竟然將玉璽取了出來,頓時急火攻心,兩眼一翻暈了過去。
趙弼見到玉璽,激動的奔過去,忙不迭回道:“好,只要你將玉璽給我,我放了你們所有人!”
話說得太瞞,誰也不信,但不給玉璽也是不行的,秦吉手握着玉璽,看向趙淑等人,“殿下先讓郡主與兩位大人先離開。”
趙弼知道秦吉身手了得,他也不敢保證火繩槍能對付得了秦吉,他不敢冒險,不過他本來就沒打算立刻要趙淑等人的性命,更何況出了泰和殿,還是在他的包圍圈裡。
“好。”他沒有猶豫。
隨着一聲好,齊畄領着人讓出一條路,“二位大人,郡主,請吧。”
趙淑與孫雲對視一眼,兩人跟在謝運與楊仲身後,帶着小郭子等人不多會便離開了泰和殿。
離開泰和殿後,秦吉微不可查的與粱允四對視一眼,兩人合作多年,很是默契。
交換了想法後,秦吉將玉璽一拋,與粱允四一起破窗而出,緊接着的是響了數搶。
趙弼就沒打算讓粱允四與秦吉活着,得了玉璽必定是殺人,但兩人豈能看不出來?先一步逃脫了。
留下昏迷的明德帝,他們也不擔心,趙弼不敢真的殺他親爹。
懿德也不允許他殺,因爲懿德還沒折磨夠,氣還沒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