尼莫集團, 羅森辦公室門口。
莉莉絲在門邊靠牆而立,雙手貌似恭順地放在身前,雙眼默默地審視每一個進出羅森辦公室的尼莫員工。進出於此間的人們都知道這是羅森的保鏢, 會帶着好奇看她一眼, 但是, 他們總是會在接觸到莉莉絲嚴肅的目光後, 迅速地轉開自己的眼睛, 她面無表情的審視讓人覺得十分不自在。
羅森坐在裡面接過秘書遞來的一份文件後,擡眼看着他離開,然後, 藉着開關門的間隙看一眼站在辦公室門口的莉莉絲,早上激烈地爭執過後, 莉莉絲跟隨他到了公司, 卻並沒有如同往常一般跟着他進入辦公室, 而選擇了站立在門口,儘管他幾次要求她進來, 莉莉絲並沒有聽從他的話,而是用沉默代替了她的回答,他微微皺眉,看着莉莉絲的身影隨着辦公室門自動關閉而消失,半晌, 他的目光重新放到了眼前的電腦上, 電腦屏幕中一個聊天軟件提示他有新的信息, 他點開查看, 上面跳出一行字:“下午一點, 碼頭。”
他的手指在鍵盤上飛快地打出一個詞:“好!”然後,那個聊天對象的頭像便暗了下去, 他看了一眼時間,此時離下午一點已經不遠,他心裡算了算路程,從公司到對方指定的碼頭,必須現在出發。想到這裡,羅森疲倦地揉揉自己的眼睛,發出沉重的嘆息,站起身拿起手機和掛在衣帽間裡的外套,開門出去。
莉莉絲聽到門的響動,轉頭看向大門,就見羅森一臉倦意地走出來,對她說:“跟我出去一趟。”她點頭,默然跟在他身後向電梯走去。
兩人進入電梯後,羅森慢條斯理地穿上外套,然後低頭拿着手機擺弄了一會,直到電梯到達地下車庫,他才停止擺弄手機,大步向着自己的車走去。
莉莉絲微微挑眉,看着他似乎有些急迫的腳步,也加快了步伐跟了上去,爲他打開車門,不料他朝她伸出手說:“鑰匙給我,我來開!你去副駕駛。”
莉莉絲聞言,旋即就把鑰匙交給他,然後走到車的另一邊,打開副駕駛坐了進去,轉頭看着正準備發動車的羅森,問:“要去哪?”
羅森扶着方向盤,轉頭看向車後,不是非常熟練地倒車,並沒有回答她。
莉莉絲眉頭微微一挑,便不再詢問。
羅森倒車出庫,駕駛着車向外開去,邊開邊看了一眼莉莉絲平靜的面容,說:“你爲什麼不追問?”
“我只是保鏢,尼莫先生。”莉莉絲回答道。
“你有權知道,不是嗎?”羅森聲音低了幾分,“這屬於你的權利!”
“不,這並不是!”莉莉絲平靜無波說,“我負責你的安全,但我不能干涉你,無論你去哪裡,我都會跟隨。”
羅森看了莉莉絲一眼,他從她臉上看到了漠然,他猛地轉開眼盯着前方,說:“或許你應該問一問!因爲,”他停了一停,說:“我現在去的地方,會讓你吃點苦頭,嚴重的話,你可能會死。”
莉莉絲微微一笑,斜睨了他一眼,說:“你覺得我會坐以待斃嗎?”
“不,你不會!”羅森自嘲地笑了笑,“說不定你會讓我去死!”
“我是你的保鏢,尼莫先生!”莉莉絲淡淡地說道。
羅森嘴角微微一扯,心情複雜得如同眼前不怎麼順暢的交通情況,他下意識地握緊了方向盤,目光微微閃爍起來。
莉莉絲見他不再說話,將分出來與他說話的精力,重新投入到警戒中,她默默地看着窗外,注意着周遭的環境,保持高度的警惕。愚蠢的錯誤,她不會再犯,已經犯下的錯誤,她會盡力糾正,至於羅森對她的感情,她微微垂眼,暫時沒有完備的方案去解決,但是,她會盡快解決,然後離開。
羅森開車到達約定的碼頭,他對着莉莉絲說:“你坐在車裡,不要下來!”說完就下了車。他站在車邊左右張望了一圈,然後拿着手機發訊息給他聯繫的人,等待了大約五分鐘後,手機上收到了新的提示,“直走,到集裝箱處。”
“好,我帶着我的女友,她可以和我一起嗎?”羅森回覆。
“你一個人,否則交易取消。”對方回覆。
羅森盯着信息看了數秒,轉頭看向車內的莉莉絲,對方讓他獨自赴約,他冷靜地思考了一下,然後慢慢地走到莉莉絲那側窗口,看着她說:“我現在要往那堆集裝箱位置走,你稍後跟上來,不要讓人發現!可以嗎?”
莉莉絲點頭。
羅森眼中露出一抹猶豫。
莉莉絲注視着他,說:“去吧!”
羅森收起手機,不知在想什麼,臉上那猶豫慢慢消散了,取而代之的是出乎莉莉絲意料的從容,他衝她微微頷首,轉身向着數十米開外的集裝箱走去。
莉莉絲默默地凝視着羅森,他步伐緩慢地走到集裝箱前,低頭看了一會手機,就向左手方向進入了集裝箱堆中。她沒有馬上下車跟上去,而是不動聲色地觀察碼頭附近的情況,在確定沒有隱匿監視的人後,她推開車門,不慌不忙地向着羅森離開的方向走去。
而此刻,羅森正按照對方的指示穿過如同迷宮一般的狹窄過道,尋找到了訊息裡提到的帶有奧德賽字樣的紅色集裝箱,他擡頭看了看眼前巨大的集裝箱,繞到集裝箱門口,發現它微微敞開着,但是他突然害怕起來,不敢進入,手指飛快地打字:“我到了,但是你在哪?不要裝神弄鬼!”
對方並沒有任何迴音。
羅森等待了一會,無奈地嘆了一口氣,看來必須要進入集裝箱才行了,他不得不伸手拉開了集裝箱的門,光線隨着箱門打開,照亮了集裝箱內部,然而,羅森沒有看到他想見的人,裡面空蕩蕩的,他失望的垂下肩膀。
然而,他不知道的是,就在他問詢對方必須進入集裝箱時,他聯繫的那位正跟在莉莉絲身後,他的訊息引發的手機震動,讓聽覺超乎尋常的莉莉絲瞬間轉身,向着身後看去,集裝箱之間留出的長長過道上空蕩蕩的,但是那震動聲讓她毫不猶豫地往回走,沒走幾步,臨近一個集裝箱的轉角,她靈敏地側身,避開從那轉角處撲出來的人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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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人似乎也料到這一撲未必奏效,下一秒就出拳打向莉莉絲正面,莉莉絲伸臂擋開了他的攻擊,擡眼一看,不禁嗤地一聲笑了出來,說:“卡爾!羅森*尼莫要見的人是你?”
卡爾*巴頓不語,又向她打來,莉莉絲心知肚明這個地點出現的人,沒有第二個選項,換言之,即使她暫時不知道羅森是否就是來見卡爾,但憑着她對卡爾的瞭解,這個傢伙原本就經常喜歡偶爾兼兼職,做些出人意料的小生意,所以,毫無疑問,他就是和羅森約在這裡見面的人。她熟稔地與他過招,邊悠閒地說:“沒想到你現在嗨在做這種小買賣。”
卡爾依舊不說話,但是他的眉頭卻隨着與莉莉絲過招,慢慢地向着眉心越聚越攏,她對於他的格鬥風格和出招方式竟然如此熟悉,就好像……不,不可能!他在心裡默默地否定了那個荒謬的答案,眼前這個嬌小的姑娘和他認識的菲奧娜簡直就是地球的南極和北極,兩人完全沒有相似之處,最起碼,外貌上找不到相像點,但是,她的攻守習慣卻和菲奧娜一樣,喜歡聲東擊西,更可怕的是她說出的話,那熟稔程度……
他狠狠地握拳砸向她,不,菲奧娜已經死了!是他親手埋葬了她。
“在我看來,你的格鬥技術退步了,卡爾!”莉莉絲挑眉,一腳踢開他的手,翻身落地,“嘿,臭小子,還要繼續打嗎?”
卡爾喘了一口氣,冷笑了一聲,說:“看來,羅森*尼莫發佈的任務根本就是假的。”
莉莉絲笑了笑,拂開臉上掛下來的一縷髮絲,說:“羅森*尼莫?他發佈了什麼任務?”
“你難道不知道?”卡爾嘲諷地說,“很好,你的演技不錯,不做演員很可惜!”
“當然,我的演技一直就比你高明,不是嗎?卡爾,你在訓練營的成績可不怎麼樣呢!”莉莉絲微笑着,“羅森發佈了什麼任務?”
“你是他的女友,你不知道?”卡爾語氣裡的嘲諷更深了一層,“你不如說明來意!你到底想要幹什麼?”
莉莉絲聽到“他的女友”這個稱呼的時候,臉上的笑容消失了,她凝視着卡爾,淡淡地說:“我不是他的女友,我是他的保鏢,還有他發佈任務我並不知道,所以,收起你的懷疑吧!”
“你並沒有更好的理由讓我放棄懷疑。”卡爾冷笑了一聲,“說吧,你千方百計找我是爲了什麼?”
莉莉絲勾起嘴角笑了笑,放棄了辯解。
“沉默不能幫助你!”卡爾看着她,等待她說出她的目的。
莉莉絲笑起來,微微聳肩說:“沉默是一種美德。”
卡爾一愣,眼中的懷疑之色更加深重,他往後退了一步。
“在你打算撤之前,麻煩你回答我,羅森發佈了什麼任務?”莉莉絲盯着他,“他請人要做什麼?”
卡爾心緒因爲莉莉絲的那句話變得紊亂起來,是她與不是她兩種想法反覆在腦中轉動,隨着他在她的臉上看到熟悉的眼神,是她的這種想法漸漸佔了上風,但是,這個連神都沒有的世界上,怎麼可能出現這種事?不可能!他沒有回答莉莉絲,轉身就走。
莉莉絲叉腰看着他迅速離開這裡,嘆了一口氣,喃喃:“看來你已經動搖了對嗎?卡爾?”